靈師 - 第一章相遇

天空中灰濛濛一片，還正下著細雨，除了細雨降下打在東西上的聲音外，就聽不著其他聲音了，彷彿此時此刻這個空間正被細雨主宰了一樣。

「轟隆」一輛公交車疾馳而過，打破了原有的寂靜。

在車裡，有一位年輕男子獨自坐在一處靠窗的座位上，男子靠著窗、手托腮，看著窗外快速變化的風景，窗外的光影透著玻璃照射到車裡，又因公交車快速移動而產生不同的變化，不停變化的光影映在了男子那猶如大理石雕像般分明的臉，和隨時隨刻緊鎖的眉頭，增添了一絲剛毅、桀敖不馴的氣質。

男子盯著窗外，眼皮漸漸地沉重，長途旅行的疲倦使得睏意席捲全身，窗外的景色也因細雨逐漸變得迷濛。

那時也一樣下著細雨，場景則是在一處山洞裡。

洞裡的一處燃著營火，營火在乾枯的木材上燃燒發出了「嗶啵」的聲響，火的溫暖緩和了濕冷的涼意。

有兩人蜷縮在洞裡的角落，一個男孩靠著洞壁休息，懷裡還抱著被外套裹著，比男孩個頭還嬌小的白髮女孩。

白髮女孩仰頭正巧與男孩來了一個對視，女孩向著他微笑，笑靨配著她白皙的臉龐和純白的頭髮，恰似潔白無瑕的白花綻放光彩。

「笑什麼呢？」男孩輕敲著女孩的腦袋不解地問。

「嗯嗯，沒事。」女孩笑得更加地燦爛。

男孩看著女孩臉上的笑靨，不由得愣了出神。

「先生，請問你旁邊的座位有人坐嗎？」男子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位中年大叔。

「請問你旁邊有人坐嗎？」那中年大叔似乎怕他沒有聽清楚，再次問了一遍。

男子搖頭但並沒有開口，那中年大叔似乎也理解他的意思，放心地坐了下來。

「最近天氣也真是奇怪，昨天氣溫明明還過得去，怎麼今天氣溫就飆了這麼高了。喂！小哥，你也注意別中暑了啊！」中年大叔對著他說話，男子完全無視，自顧自的閉目養神。

大叔見這個人完全無視他的存在，只道現在的年輕人都越來越沒禮貌了，自討沒趣的拿起了眼罩戴上，開始冥想去了。

過了一會，男子聽到了來自身旁傳來的鼾聲，睜開了一隻眼瞥向了那肆意打呼的人，卻被一雙眼狠狠的打量了一番，不過不是那大叔，而是趴在大叔頭上的一隻謎樣生物——一隻類似蜥蜴的生物正盯著他，口吞吐著舌頭。

大叔似乎沒感覺頭上有異物的存在，仍然繼續打鼾。

男子悄悄地向蜥蜴伸出了手，食指輕逗著蜥蜴的下顎，蜥蜴享受著男子的觸碰，舒服地閉了雙眼。

男子被逗樂了，雖然表情並沒有太大起伏，但能看見他的嘴角微微地勾起。

蜥蜴順著他的手臂爬到了他的懷裡，男子撫順了蜥蜴的背，蜥蜴舒服的發出了幾聲後睡在了男子的懷中。

男子只感覺全身的疲憊都消失了一乾二淨。

蜥蜴在他懷中似乎發現了什麼，睜開了眼睛饒有興致的看著某樣東西，那是掛在男子胸前的項鍊戒指。

男子摸了摸牠的頭：「怎麼？對這個有興趣？」

從脖子上取下項鍊，拿到了蜥蜴的面前。

蜥蜴隨著項鍊搖擺著，模樣逗趣可愛，男子笑了出來。

後來蜥蜴似乎是玩累了，又閉上了眼睛睡著了。

摸著蜥蜴不知不覺就忘了時間，直到公交車停了下來，車子停下的慣性使得蜥蜴被驚醒，抬頭看著男子，並吐出極長的舌頭舔了男子的下巴。「怎麼了？小傢伙。」男子輕聲道。

蜥蜴偏頭望向了窗外的公車站牌，又偏頭看向了男子，像是在問，「你……要走了嗎？」這景象可把男子給萌壞了。

「我可要走了，小傢伙，自己照顧好自己啊！」男子抱起了蜥蜴輕輕地摸了摸它的小腦袋瓜，又輕輕地將它放回了原處，蜥蜴眼中透露出不捨，男子向它揮了揮手，輕道了一句「拜」。

男子單手毫不費勁地提起了看似沉重的行李下了公交車，朝目的地前進——聖伊大學。

男子打開手機，欲想打開電子地圖，不過手機電力卻顯示0%。

沒電了！？不是連接著充電電源嗎？

男子翻開背包，事實證明，充電電源根本沒開。

男子扶額。

沒辦法，一條可以快速到達目的地的線索斷掉，只好選擇另一個費力又費時，失敗率還頗高的方法——問路。

男子到處悠轉了幾圈，問了好幾個人，那些人看著他就跑，正當他正琢磨著這裡的人怎麼這麼冷漠的時候。

「碰！」一個東西撞向了他的背部，男子轉頭看見了一個小女孩。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女孩小聲地道歉著。

男子盯著她，欲想說聲沒關係的時候，一位中年婦女跑過來牽走了女孩，那女孩哭著對著那中年婦女說：「媽媽，他好可怕！嗚嗚」

「快走，不要看他，就叫妳不要亂跑就不聽！」那中年婦女拉著那女孩走了，還帶著警告意味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好吧！這下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問個路這麼不順利了。

走到了一旁的衣服店的展示窗前，看著玻璃裡的自己，手指揉捏著自己的眉心。

「我…看起來有這麼凶神惡煞嗎？」男子心想。

手指按摩著眉毛，試圖讓緊鎖在一起的眉毛得以放鬆，好讓自己看起來溫和一些。

不過這奇怪的舉動卻惹來衣服店裡的目光注視，男子卻不曉得，反到從玻璃的反射看到了自己身後的一個影子。

是一個老人，一個吃力地拖著自己行李的的老人。

身為一個好公民，看到這個情景一定都會上前幫忙，當然男子也不例外，就怕他這臉被別人當成當地的混混。

走上前時，那老伯提著行李正要上天橋，但似乎是行李太重，老伯一階一階的緩慢向上，才沒多久就喘的不成人形。

老伯在向上一階時，踩空了。

身體一個急速下墜，眼見後腦就要嗑到階梯上了，男子一個箭步向前，穩穩地撐住了老伯，老伯的後腦跟階梯之間只差了五釐米的間距。

「老伯，沒事吧。」男子攙扶著老伯起來。

「沒事，沒事，不打緊。」老伯轉身欲想拿起身邊的行李。

「老伯，你這東西挺沉的，要不我幫你提吧。」男子道。

「沒事，你不是也有一堆東西嗎？再說了，我只是沒有休息，休息一下就好了，想當年這重量我還不是照提著走，在多三個都沒問題。」

「老伯，走吧。」在老伯講話期間，男子已經提著老伯的行李走到了老伯面前。

男子雙手各提著行李，一箱是自己的，另一箱是老伯的，三步併作一步，游刃有餘，好像那重量在男子手裡輕如薄羽。

老伯在後面深深地體會到歲月的殘酷，嘆了口氣後跟了上去。

「小子，你之前是做什麼的？怎麼手臂這麼有勁！」老伯輕拍著男子精壯的手臂問道。

男子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回了一句：「我打拳擊的。」

「不錯啊！要是放在以前，你可能是部隊裡體能最佳的一個，不過我要是在年輕個二十幾年的話，一定不輸你的。」老伯笑道。

「部隊？」男子問，偏頭仔細地看著老伯。

老伯歷盡滄桑雪雨的面容上，有著因歲月侵蝕的痕跡，頭髮也已幾乎斑白，就如一本撰寫著自己生平故事的自傳一樣，訴說著他經歷的各種各樣苦難，歷經了各式各樣的打擊，嘗盡了人生的悲歡離合，儘管如此卻有著連歲月、苦難、打擊都無法侵蝕，只屬於歷經各種磨難仍頑強不屈的戰士氣質，彷彿眼前的人不再是剛才那搬著行李氣喘如牛的老人，而是一個活脫脫站在男子眼前的戰士。

「嗯？喔！我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周恆，以前是某特種部隊的隊長，不過…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周恆道。

「喔！」男子微微點頭表示自己的驚訝。

「我說你這小子怎麼這麼有趣！叫什麼名字？」

周恆問道，話語間完全沒有長輩的架子，這讓男子對他產生好感。

「蒼火。」男子仍淡淡地回了一句。

「蒼火，幽藍之火，欸！不錯的名字啊！還附帶特殊姓！」周恆喜道。

周恆跟蒼火說著取名的各種意義，哪種名字不能取，是禁忌等等各種取名的冷知識，天南地北的說著，彷彿全世界最懂取名的人就是他。

「怎麼這人明明這麼大年紀了話還這多？」蒼火心裡腹誹。

蒼火與周恆一路從天橋下來走到了出租車站，在這期間周恆向蒼火聊著他在部隊裡的各種事蹟，例如他是如何偷走大隊長的內褲使之難堪等等。

蒼火也有一句沒一句地應著，直到到了出租車站。

「謝啦！小子，待會我自己打車回去，行李放這就好。」

看著蒼火將他的行李放下後，又不禁搖頭嘆道：「唉，現在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已經不多了。」

蒼火將行李放好後，抬頭看著周恆：「想問周老伯一件事。」

「嗯？」

「聖伊大學的路該怎麼走？」蒼火很認真地看著周恆問道。

「嗯？就問這個？」

「對。」

周恆輕笑了幾聲，如果周恆跟他一樣大的話，那面容一定能吸引不少妹子吧！蒼火心想。

「就說你怎麼這麼有趣！」

「啊？」蒼火不解。

「行了，不逗你了，看著就想笑，我用口說的不清楚，你把紙筆給我吧。」蒼火從褲兜裡掏出了奇異筆和紙遞給了周恆。

「從這個出租車站走出去就是蘭華大街，從這個方向走到底會經過芳川大道，然後…」

周恆嘴裡叨唸著各種經過的路線，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簡易地圖便畫好了。

「給你，你自己小心啊！」周恆道，剛好他打的車也來了，提起自己的行李便往出租車上走去。

「你也是。」蒼火道。

周恆似乎是聽到了，背對著他揮了揮手示意了下便上車了，不愧是之前從軍過的，連離去的背影都這麼瀟灑。

不過也算找到了一條線索，攤開紙後，蒼火看了數十秒，把紙摺了起來，揉了柔自己的眼睛，又攤開紙——不是他眼睛有問題，而是這地圖辨視難度直逼所羅門的藏寶圖，地圖上的路標名稱還用簡語，讓原本就難看懂的地圖變的更加莫名其妙，多虧這地圖，讓他又再次晃悠了幾個小時。

先強調，蒼火並不是路癡，可是到了一個完全不熟悉，路線又如此複雜的城市，他又是單獨一人來到這裡，手機又沒電，這些都讓他深深體悟到，一個人的運氣如果很背的話，是可以背的這麼徹底的。

蒼火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拿起了剛才周恆給他的地圖，如果是現在，蒼火已經對剛才那全身上下都有戰士氣質的老伯毫無感覺了，好感度歸零。

「唉，這是要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學校！」蒼火掩面默嘆。

蒼火高舉著那張地圖，已過了中午的陽光卻仍高高地掛在天空中，陽光透著紙映在蒼火的臉上。

「要是這樣就能看懂就好了。」

蒼火仰首仔細看著緊捏在自己手上的地圖，此時，一陣風微微吹向了蒼火，在微風的吹拂中，紙發出了些微聲響。

「風？」正當蒼火疑惑時，這陣微風忽然增強，強風使紙從蒼火偌大的手中掙脫，一道白影疾掠而過，使紙沒了蹤影。

蒼火極佳的動態視力勉強了捕捉到了白影的身影——一隻全身雪白的鴟鴞，沒看錯，牠的鳥爪還緊抓著那張地圖。

雪白鴟鴞飛入了人群中，理論來說這麼顯眼的動物，一定會惹來一大堆的注目，不過這鴟鴞卻穩穩地穿梭在人群中，旁人竟沒一人察覺。

蒼火愣了數秒後，起身便追了過去，畢竟那張紙是條線索啊！

蒼火人海中奔馳著，不過就沒這鴟鴞這麼輕鬆了，因為他可是邊跑邊提著行李，還要閃躲人。

原本體力很好的他，如果只是提著行李奔馳的話到還好，但如果還要閃躲著人，注意來車，還要緊緊盯著那隻欠揍的鳥，不僅消耗體力，還消耗精神力。

那鴟鴞飛到了一條街的盡頭後，向左側的巷子飛了進去，男子也朝那巷子衝了進去。

巷子盡頭坐落了一家咖啡廳，店名叫「午後時光」

「謝謝，歡迎下次光臨。」一個綁著馬尾的女服務生推門而出，向著剛剛離去的客人微微鞠躬。

女服務生欲要進咖啡廳裡時，正好瞧見了盤旋在天空中的雪白鴟鴞。

女服務生敞開了咖啡廳的大門，仰頭對著那雪白身影吹了幾聲口哨。

那鴟鴞似乎聽到了口哨聲，俯身向下，穩穩地飛入咖啡廳裡。

這一幕恰好被蒼火看到。

蒼火一個箭步向前衝，就像飢渴的猛獸看到獵物一樣。

「碰。」一聲巨響，咖啡廳的玻璃門險些被蒼火撞碎。

蒼火單手靠著差點被他撞碎的玻璃門喘著粗氣，眼裡還有著血絲。

「終於讓我找著你了，你這笨鳥！」

此時，所有在咖啡廳裡的人都詫異的看向他，不過蒼火的目光卻落在櫃台前的身影——一個一頭白髮的少年，正逗著那隻鴟鴞玩。

白髮少年容貌極美，白髮配著他身上白皙的皮膚，霎時間，讓人忘記了還有性別這個東西存在。

白髮少年的視線從鴟鴞身上轉移到剛才那粗魯撞門的傢伙。

「你是？」少年用那雙極美的琥珀色的眼眸看向了他。

蒼火什麼都沒說，只是舉起了手，指向了那隻鴟鴞。

白髮少年看著站立在他手中的鴟鴞，突然想起了什麼，眼中略過了一絲驚訝，瞥向了蒼火。

蒼火跟少年異口同聲：「你…看的見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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