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漣》 - 八﹑雄狙寇擊

八﹑雄狙寇擊

半個月後，二人終於來到了南沙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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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門，荊沙便察覺不妥。在他能回神過來之前，一枝毒箭已從背後撲來。「啊……」尖叫的是漣漪，荊沙倒是及時避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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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十多名黑衣人從四處撲來，紛紛刺向荊沙。荊沙見勢色不對，抓著漣漪的手起勁逃跑。槍來劍往，黑衣人一個接一個倒下，荊沙的臂上也是受了傷。「我沒事，快走。」荊沙的目光沒離開過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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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追趕著的十多名黑衣人全部倒下，荊沙搜了一下其中一人的衣襟，取出刻著一個「王」字的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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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沙用布包紮了右臂上的傷口，再拭抹劍上的血漬。「或許，死的應當是我。」他低嘆口氣，嘆這群人死得不值，好歹鍛鍊了多少個春秋，也只為活著賣命。城堡再大，已不是可以容納荊沙的地方。荊沙輕拍一下漣漪的馬匹：「辛苦你了。」連日奔波，漣漪的馬已是熬不住了，荊沙把馬放了，讓漣漪騎在自己的背後。輕輕一鞭，不像他的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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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地大，該往何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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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月無星，風是特別的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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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日來，追殺的人有增無減，雖說都成了荊沙的劍下亡魂，卻也使荊沙傷痕累累。荊沙的腹部正在淌血。對荊沙而言，這是他早已習慣的，也是他的宿命。他說過，完成追魔的任務之後，他會把命回敬給死在他劍下的人。有時候，他也懷疑自己是惡魔，讓太多的人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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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漣漪並不這樣想。從白湖出走以來，她的一切一切都依賴著荊沙的照顧。她感覺自己是一個負累，一個易碎的包袱。她不擅戰鬥，無法在刀劍間保護荊沙。她想變得強壯，五千年的修為，難道無法為珍重的人幫助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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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沙在火堆旁歇息，雖是冷風颯颯，但火還不敢熊熊的燒起來，怕招惹了虎視眈眈的人。在大多世人都認為荊沙是謎樣般的存在的時候，有一小撮人對他的行蹤瞭若指掌。一小撮掌握最大權力的人，手握一個「王」字，操縱大權，主宰生死。表面上，他們滿口綸文，實則討厭和平。因為只有戰爭，才讓他們感覺比其他人優越，只有戰爭，才讓他們深信比其他人富裕。他們無法大聲喊出這個想法，只得在正義的偽名下挑釁離間。荊沙就是一只最好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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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二十年前尚伏在大火中焚亡以後，和平一時的地帶蠢蠢欲動，把著紅日兵團的旗號，一群餓狼般的人立地而起，踐平了不少村莊園地。曾跪倒在尚伏槍下，旦旦信誓不立二心的人，頓從朝野的欺壓中醒覺，決心重奪曾屬於他們的一切。在他們的眼中，尚伏是朝野的鷹犬，立著和平之名，浩浩蕩蕩的盜取了他們祖先遺留下來的財產和權力。縱為匪賊，他們自覺義薄雲天，不像是所謂的文官武將，自以為高高在上，其實是聽所謂皇帝差遣打家劫舍。當年尚伏摷匪所得的珠寶美人，大半是跑進了皇帝的後宮，其餘的由將領們分攤。莫瑾也是當年的戰利品之一。是拯救抑或搶掠，各持其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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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野之中，有人曾被尚伏進諫，深深不忿，在他死後仍緊咬他的兒子不放；山匪賊內，有人痛恨尚伏當年南伐，更怕他的兒子一天繼承父親的大志，再次征討。於是王賊相連，王廣怖線眼，尋找荊沙的消息，再把消息洩露給賊。賊自是不會放過仇家之後，上山下海，也非看到荊沙身首異處不可。慶幸率先發現荊沙的人是莫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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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螫，莫瑾的哥哥，紅日兵團的二當家，居然也是在追逐荊沙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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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露兇相，足有三吋的疤，乃當年拜尚伏所賜。那時候，尚伏正準備手刃這槍下敗將，一名穿著男孩服飾的小女孩撲過來，抱在莫螫的身旁。女孩回過首，用汪汪淚眼央求尚伏。「瑾兒快逃。」莫螫的聲音低得不能再低了。「哥哥，不……」女孩的臉滿是灰塵，是家人為的掩飾她嬌俏的臉而畫的。已身負重傷的莫螫，沒有推開女孩的力氣。尚伏看著心有不忍，抱起女孩，轉身就走。好多年後，莫螫打聽到親妹妹即將與尚伏成婚的訊息，對比淪為階下囚的自己，本是安慰。但當他聽到唯一的妹妹與尚伏在大火中雙雙燒死之時，他悲憤交集，痛恨自己沒有能力保護她。尚伏待他不殺之恩，活活燒死固然可惜，可他也活了這麼多年。然而他的好妹妹，在他心目中還是綁著可愛的小辮子的女孩，為什麼非得與這老頭兒陪葬？打從那天開始，他便與眾囚密議造反，並開始打聽那遺孤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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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螫來到荊沙跟前，單人匹馬，有種不像匪徒的氣勢。他看著荊沙，這少年，確實長得有點像他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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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之後，二人對話很久。最後，還是莫螫請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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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天你想通了，到江南來找我。畢竟我是你的舅舅，無處容身之時，還有我紅日的大門為你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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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沙的表情毫無謝意。那堅定的眼神，彷彿自知已走上絕路。「我還有路要走。」荊沙指了一下漣漪：「帶她離開吧。她不必要跟我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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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螫打量一下這位姑娘。漣漪的瞳孔像在傳達什麼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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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會跟我走的。」被莫螫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