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我死當你 - 04 胃痛跟肚子痛的差別

04 胃痛跟肚子痛的差別

白攸寧的面前是一疊答案卷散滿桌子上，不知道是胃還是肚子傳來一絲異樣，陣陣刺進骨子的痛楚。

絕對是因為一大早沒吃早餐，又喝了美式咖啡才會胃痛。

他望向另一疊還沒歸檔的開會記錄、系上活動申請一覽，和日本文學研究所的資料，有一種絕望油然而生。

想著想著胃又陣陣作痛。

白攸寧低頭看手錶，差不多要給大四的屁孩上課，忍著不適抱著教材，收拾好等下要發還的考卷。

「這次的小考成績不太理想。」他對著面前的外系學生說。「雖說是選修科，一些基本功還是希望你們可以學得札實。」

該死的。他輕輕皺起平眉。

林英哲注意到平常站著說話的助教，竟然坐在電腦前，而臉上一貫的從容不迫，與嘴邊掛著淡然的微笑竟消失不見。他還注意到男人的手時不時按壓在胃的附近。

是胃痛嗎？還是胃抽筋？

他皺著眉盯著男人比平常慘白的臉，晉偉注意到他的視線搖頭。

「林英哲。」他叫著男孩的名字，看他一步步從第二排的位子走過來。

「你怎麼了？這次寫錯的地方都是基本文法，還有漢字的標音都寫錯了好幾個——」白紙考卷上打了個赤紅不太好看的分數。林英哲只是看一眼，緊盯著他的神情和動作。

「你不舒服嗎？」他問。

原本想要叫下個學生名字，聽到男孩的關心停頓一下，沒抬頭回應：「只是喝太多咖啡，沒什麼。」當他說完胃突然陣痛，痛得讓他不得不彎著腰，放下手中的考卷用力按著腰間。林英哲馬上跪下來，半摟著他連忙問他哪裡痛。班上看助教的樣子不太對勁，教室裡炸開了似的。在嘈雜人群裡，白攸寧只聽見身邊緊緊摟著自己的人的焦急的聲音，那張俊俏得讓他嫉妒的臉寫滿著擔心。

他試著扯一個讓他安心的微笑。「只是胃痛而已。」不過自己也知道虛弱的聲線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我背你去醫療室。」林英哲沒等到他開口，馬上轉身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其他同學幫忙扶著白攸寧讓他靠在林英哲的背上。男孩確認助教穩貼著自己後，雙臂繞過男人纖細的腳抱起來，快步跑出教室。

「你⋯⋯放我下來。」白攸寧忍著疼痛說。他可受不了跟隨他們的目光。

「聽話。」比自己沉穩的聲音嚴厲而溫柔，像是命令又像是請求，他閉上眼睛，男孩走路雖快，卻沒有一點顛簸。

林英哲緊盯著躺在醫療室裡白床上的男人，清秀的臉頰瘦削得陷進去，健康的紅潤氣息也被慘白替代。比起快要成為被叫作大叔的年紀，眼前的虛弱男人更像文學院的斯文大學生，或是——

想起幾天前在超市被喚作弟弟時男人皎潔飛揚的微笑，林英哲沒有察覺微笑悄悄爬上臉龐，輕輕撥開貼在男人額上的微濕瀏海。

白攸寧痛到暈過去時，隱約感到手心傳來溫暖讓他莫名安心。他又聽到旁邊有人嘆氣，額頭的頭髮被溫柔撥開後溫濕氣息印在額上。

我又沒有發燒。他心裡嘀咕。

一睜開眼是林英哲那雙擔憂的眼睛。

「我⋯⋯」聲音沙啞得連自己都嚇一跳，趕緊清咳幾下，有杯水突然遞到自己的面前。他接過後一口氣喝完。

「我怎麼了？」

林英哲皺眉交疊雙臂。「你現在不痛了？」

經他這麼一問，他發現之前的胃部不適已經像謊言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白攸寧驚訝地撫摸肚子上方。「不痛了。」

「今天早上沒吃早餐，對不對？」

白攸寧默默點頭。

「平常幾點睡？」

「⋯⋯不是很晚。」

「像今天的胃痛是第一次嗎？」

「不，之前有好幾次了。但這次最痛。」大學時期開始他就會犯胃痛，知道這是跟平常生活作息失調關係，也習以為常了。

「你這是胃痙攣。」林英哲嘆氣。

「那是什麼？」他從來沒聽過這個名詞。

「生活壓力，消化不良，或精神緊張都是造成胃痙攣的原因。」他又倒一杯水，專注觀察坐在床上的人兒的臉色。比起剛剛昏睡時如白床單般沒有一絲生氣，現在的臉頰紅潤不少。

想到幾年來生活極度失調，他心虛地清咳幾聲。「哦、哦，原來是這樣。多休息就沒事了吧？」

林英哲敏銳地察覺到他的逃避，「你每天睡多久？」

知道無法胡混過去，他只好如實相告：「運氣好的話五小時，運氣不好的話⋯⋯」

「多久？」男孩黑臉。

「四小時⋯⋯」以下。他看到對方越來越沉的臉色自動把最後兩個字吞回肚子裡。

奇怪，他怎會心虛？

男孩長長嘆一聲，見他對自己伸出手來，白攸寧一愣，卻沒有拒絕的念頭。「今晚開始早點睡吧。」

最後他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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