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立的火花 - The Tyger

Tyger! Tyger! burning bright

猛虎，猛虎，熾烈的燃燒

In the forests of the night,

照亮森林的夜空，

What immortal hand or eye

何等不朽的手和眼

Could frame thy fearful symmetry？

捏塑了您勻稱可怕的外貌？

－William Blake

他站在講壇上，眼角餘光掃過台下的會眾。羅爾納得拿出小卡，那是他在熬夜趕出來的小抄，夾在輕薄的聖經紙中厚的突兀。

「弟兄姊妹，平安！」

他用眼角餘光掃過台下的會眾。大部分他都熟識，在這不大的地方，所有人都是鄰里。偶爾會冒出幾張生面孔，比如說現在：初來乍到的青年坐在第二排，動作有些扭捏。他有一頭火紅，太陽似的紅髮。羅爾納得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樣的顏色了，在尤金離去後。

「平安。」

尤金·費絲(Faith)。

「讓我們閱讀啟應文，翻開加拉太書第五章。由我閱讀單數節，弟兄姐妹閱讀雙數節。請！」

「基督釋放了我們，叫我們得以自由。所以要站立得穩，不要再奴僕的軛狹制。」

「羅恩。」尤金歪著頭。純白的詩班袍掛在身上，哪天後背生出三對六翼也不會叫人驚訝。「不過就是背誦經文嘛！別哭喪著臉！」

羅爾納得垂下頭，男孩的紅髮閃耀的無法直視。「我……我不……像你……，我……我很沒用……」

「嘿，看著我！」尤金捧著他的臉，羅爾納得被迫對上那雙明亮的棕眸。「你的恩賜也許不再背誦，但你是上帝的寶貝。是他的偉大計劃的一員。我們每個人的身上都背負著使命。」

「把福音傳到地極。」他們異口同聲道。

「沒錯。」尤金用手指拉扯他的嘴角。「笑一個，小羅恩！瞧，這樣可愛多了！」

「我－保羅告訴你們，若受割禮，基督就與你們無益了。」

「羅恩，你覺得上帝仁慈嗎？」羅爾納德闔上書，有些不解的望著尤金。紅髮少年一向是他們當中最敬虔的。如果說有誰能佩戴著聖潔，活出基督徒的樣式，那肯定是尤金。

「為什麼這麼問？」

「為什麼婚姻的形式僅有一男一女結合？那些人－他們沒有任何毛病不是嗎？教會卻老想矯正他們。」陽光灑落紅色髮絲，讓尤金看上去像彩繪玻璃上、鍍上金色光圈的天使。

「我……我不知道，上帝……安排了最好的，我們……也許無法理解。」

「十足教科書的答案。」尤金站起身。「算了，時間到了自然會有解答。我們走吧！」

尤金伸展四肢，羅爾納得盯著少年美好的曲線發愣，一時間竟有點口乾舌燥。

「我再指著凡受割禮的人確實地說，他是欠著全律法的債。」

羅爾納得的初吻在一棵山毛櫸下。他貼著粗糙的枝幹，和尤金·費絲共享著稀薄的鼻息。

「不要說話，羅恩。」尤金舔舐他嘴角的血漬。那抹紅像極了尤金的紅髮，又讓他聯想到啟示錄的紅龍，以及他們分享的罪孽。「讓我靠著你，一會兒就好。」

「你們這些要靠律法稱義的，是與基督隔絕，從恩典中墮落了。」

「沒事的……羅恩。……」羅爾納得握住尤金的朝他伸來的手。不同於消瘦的軀體，紅髮青年右手浮腫，佈滿密密麻麻的紅色針孔。久未打理的紅髮失去光澤，和病床融為一體。

「為什麼？」羅爾納得嚐到自己辛鹹的淚水。「為什麼上帝不醫治你？為什麼祂不阻止災禍降臨？尤金，不要離開我，我求你……」

「別這樣……羅尼。時間掌握在祂手中……」尤金乾咳了一陣，許久後才接續：「我……很……高興……能遇見你，……況且……我即將……獲得……永生……」

「做……我……沒完成……的事……把福音……」

「我們靠著聖靈，憑著信心，等候所盼望的義。」

尤金的死帶走了羅爾納得，紅髮青年卻藉著他的軀殼復活。人們都說：他變得跟尤金一樣優秀、他們看上去一樣虔誠。但羅爾納得知曉：他忽視了上帝的聲音，憑藉自己的力量佈道；他的讚美僅只美詞、他的敬拜終是形式，猛虎吞噬了羔羊，咆哮著質疑造物主。

信心是恩賜，而他失去了費絲(Faith)。

William Blake 寫了兩首詩，The Lamb 的 Speaker是一個純真的孩童講基督教教誨照單全收，而The Tyger則是對於宗教的質疑：為什麼世界不公？為什麼疾病肆虐？無辜的人為什麼死亡？

希望這樣有符合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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