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恨戀歌 | Penana

楔子

小憂緩緩打開收藏盒，觸眼所及是一張護貝過的全家福相片，底下則整齊疊放多張微微泛黃的剪報。

她執起相片，細細凝睇，照片上有五個人──

被大家簇擁圍繞在中間的小女孩，是她。

在她右邊，把手搭在她肩上比Ｖ型的陽光男孩，是季哥哥。

在她左邊，撫著長長鬍子慈祥微笑的，是常伯。

至於站在他們身後，輕輕勾著手的，則是乾爹和乾媽。

那時候，大家笑得多幸福……

而如今，人事全非……

十年了──

小憂慣於冷漠的眼眸，逐漸蒙上一層氤氳，深吸一口氣，才不捨地放下照片，由最上層的剪報，開始細讀。

本報訊 20ＸＸ年Ｘ月Ｘ日

「皇禹科技」創辦人秦禹，現年四十八歲的青年企業家，因為公司經營不善，導致重大財務損失及股值重挫，昨日凌晨於其台北豪宅利用瓦斯氣爆自殺。消防隊員雖然緊急到場救援，卻為時已晚，現場發現一男一女兩具屍體，經確認為秦禹及其妻謝君祐。另外其二十歲獨子秦季杉、十六歲養女秦憂，以及老管家常弘治則均下落不明。

叩叩！

房門沒關，但向海惟見小憂陷入深沉的思緒，於是先禮貌性敲了敲房門。

小憂聞聲迅速整理情緒：「小惟，什麼事？」

向海惟走進來拍拍室友肩膀，「妳看妳，又想那件事了，我回來妳也沒察覺，真不像平常那個冷靜的妳……別嫌我囉唆，妳好歹是鼎鼎大名的『網路聖手』，不可以像這樣一點警覺心都沒有的！」

小憂已將手中物事放回收藏盒，半開玩笑說：「是，長官！」

向海惟的職業正是警察，官階還頗高的。

「好啦，我正想告訴妳，這次立委槍擊事件終於宣告破案，多謝『網路聖手』鼎力相助！」向海惟舒舒服服躺上小憂的床，笑著說：「我們倆真是天衣無縫的組合啊！」

「妳忘了我們之間是沒有『謝』字的？況且，我想我欠妳更多吧！」十年前如果不是小惟收留她，她根本沒有今天。

「什麼欠不欠的，我們是好姊妹啊！」向海惟坐起身，俏皮地眨動雙眼：「真要說欠的話，小學那次，也是我先欠妳的不是嗎？」

「小學啊……」小憂回想著，好久以前的事了。

「啊，我突然想起一件大事，最近忙著槍擊案竟忘了告訴妳！前陣子我碰到一位別單位的同事，十年前那件事他剛好有參與偵辦，據他說當時的案子好像有內幕喔！」

「什……什麼意思？」由於太過震驚，小憂的聲音不禁有些抖顫。

「不過那時候他還是基層員警，知道的也不是很詳細，只是據說當時負責那案子的長官跟秦禹似乎私交甚篤……總之，就是很多偵辦過程都有點草率，而且幾乎沒有透過下級去處理，長官便已草草簽章結案。」

向海惟坐到小憂身邊，緊摟住她瘦弱的臂膀給予支持，她知道這件事在好友心中的份量，即使小憂竭力維持眼神的淡漠。

「所以，很有可能，報上寫的，警界公佈的，都不是實情？」小憂一字一字，說得十分緩慢。

「對，很有可能！」向海惟答道。

小憂只是默默點頭，沒有再回話。

向海惟在心中嘆了口氣，輕拍幾下好友的肩膀後，緩緩步出房門，重將滿室寂靜歸還給她。

窗外，狂風陡起，落葉在風中迴旋起舞，如同小憂心裡紛亂的思緒，盤桓糾結尋不著出路。

季哥哥，你現在好嗎……？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她不在乎犧牲生命，只要悲劇不再重演。

但，時間是不可能倒流的。

而屬於他們的悲劇，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經註定了。

那一年，她才八歲，慘淡的生命裡出現一道溫暖的曙光……

那煦煦光明，是他賜予她的。

但，一直以來，她卻寧願他從未遇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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