鯨滅 - （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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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由閱覽室秉持自由、理想、信念三大原則，提供所有閱聽者自由使用搜尋引擎與閱覽全世界所有報章雜誌與書籍，同時開放影音作品借閱欣賞，此為美國學者P.J.Morrison首創，2055年首次引進臺灣之後，由中華民國政府出資興建與營運，採付費會員制……」

　　「等一下，」我打斷柏翰，他在遠處停好車後走來等我，同時忙著把維基百科的內容唸給我聽，因為我懶得自己查，「付費會員制？也就是說，我們還要先付費辦會員才能進去？」

　　「嗯……對。」柏翰點頭，繼續看著手機投影出的文字。

　　「這樣就不算完全的自由了吧？」

　　「啊？」

　　「沒錢的人沒辦法進去，所以不是可以自由使用的地方。」我說。

　　「嗯……」短暫思考後，他終於抬起頭來，「這裡也沒有寫說什麼完全的自由。」

　　「不是都叫自由閱覽室了？開頭也說秉持自由的原則。」

　　「就算是這樣，也沒有說到什麼完全的自由，如果真的完全自由，應該會有一堆人進去只看A片吧？」

　　「對欸。」

　　「再說，經營這種東西其實很花錢吧？如果要維持一定品質，收錢也是無可厚非。」

　　「這樣說也是沒錯。」

　　街道上的空氣明顯乾淨許多，總共三階段的清淨自美麗島站上方架設的巨大機械開始，一圈一圈向外擴張，但成效有限，最遠也只到鳳山附近。

　　我想起早餐餐盤上的泡泡。

　　「為什麼沒有那種類似防護罩的東西，罩住整座城市，就不用每個禮拜這樣清洗了。」

　　「那種東西只有科幻電影會出現啦。」柏翰說。

　　「是嗎？我好像看過有新聞網站介紹過。」

　　「內容農場？」

　　「大概。」路邊停車格依舊擁擠，挪移左右機車好幾次，我才終於把車塞進塑膠車殼與殼之間的空隙，位在舊總圖旁的自由閱覽室和總圖之間有條空中連通道，通道兩側都是咖啡廳和簡餐店，我們就停在通道正下方。

　　文青的最愛，柏翰邊說邊轉動外套頸部之處的旋鈕，看起來比我安全帽遮陽板還高級的護目鏡自前額收起，身後連帽登時洩氣，從臨時安全帽恢復原本模樣。

　　「我也想要買一件，帥。」

　　「帥的關鍵在於臉，不在於外套喔。」

　　「幹，滾。」我笑出聲，走出通道陰影之外。

　　自由閱覽室像座白色燈塔，全白柱狀外觀開了幾扇窗，除了連接總圖的空中橋梁，還有其他四五座走道和周圍辦公高樓相接，大概是為了方便這附近的上班族善加利用資源，層層疊疊，像構築到一半的蠶繭。

　　入口處並不大，透明玻璃門遠遠就感應到我們走近，迅速且無聲開啟，冷氣從裡頭傾洩而出，沖得膝蓋一陣涼意，櫃台在大廳正中央，服務人員白衣白裙搭配白帽，面露善意微笑。

　　我們走向中央櫃台，臉龐精緻的女服務員耳際天線明顯突出，三盞綠方燈反覆閃爍，「您好，歡迎光臨自由閱覽室，目前正在舉辦覺醒電影周的活動，歡迎踴躍參加。」

　　我和柏翰有點不知所措。

　　「請問兩位是第一次來嗎？」

　　「對。」

　　「那在入館參觀之前，請先填寫一些相關資料，」服務員伸出右手，檯面上跳出兩座螢幕，一個給我，一個給柏翰，「關於費用的部分是一個月兩百五十塊新新台幣，採月費制，若想取消會員資格，隨時可以跟我們申請。」

　　兩百五十塊？還算可接受的範圍。

　　資料要填姓名，出生年月日，身分證字號，手機號碼，戶籍地址……

　　「地址也要？」

　　「對，因為有會員冒名濫用閱覽室資源的疑慮，所以我們必須在此處把關，確保其他會員使用時的品質。」

　　「這個信用卡帳戶帳號跟卡背三碼，嗯……可以付現嗎？」這次換柏翰提出疑問。

　　「現金的部分可以接受，但是由於我們是會員制，所以為了提升使用會員們使用上的效率，我們比較不會建議這樣做。」

　　「沒關係，我付現。」柏翰拿出手機感應，逼逼兩聲交易完成，我考慮了一下，也同樣跟進。

　　「相關資料填寫完畢之後，就可以自由使用閱覽室內所有設施，需要一一介紹嗎？」

　　「好。」我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三折頁，建築的半透視圖周邊寫滿花花綠綠文字介紹，「一樓是我們的大廳與報章雜誌區，每天提供來自世界各地最新發行的各類報紙與雜誌，若是兩位想找尋過去的資料，閱覽室內存放自1900年至今所有報章，可至櫃檯申請索取。」

　　「二樓可由大廳兩側手扶梯或升降梯上樓，為圖書借閱層，若是查無實體書籍，可以申請雲端電子版本，若有飲食需求，二樓與三樓皆有多條連通道延伸至附近大樓，提供各式點心與美食。」

　　「三樓無線上網區備有兩百五十台桌上型電腦與各式電子產品，除提供高速免費Wi-Fi，同時不做任何搜尋與瀏覽限制，並設有成人專區，保護會員使用上的隱私安全。」

　　「四樓則是電影欣賞專區，自1895至今所有電影全都可以在此處欣賞，分為個人影廳與團體劇院，可先在一樓櫃台──也就是我這裡登記入場，頂樓露臺也可以自由出入，但請切記注意安全。」

　　「還有任何需要補充的地方嗎？」服務員露出上排亮齒，嘴唇蜜蠟色澤閃爍，「有任何問題都可以提出哦！」

　　「嗯……先這樣？」

　　我和柏翰互看幾眼，我們都不是習慣受到過度禮貌對待的人，雖然說這也不能怪機器人，她的程式碼就是這樣編程的，但還是感覺哪裡不太對勁。

　　「好的，那請將手機擺在這裡，為兩位安裝身分辨識軟體，之後直接用手機感應，就能隨意使用閱覽室內的所有設備。」

　　「好，謝謝。」

　　「不會的，」將手機還給我們時，服務員微微欠身，抬眼示意，「恭喜兩位成為自由閱覽室的一員，祝您有個愉快的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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