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契紙 - 22

華釉才總算理解，為何那時她讓天涯知情時，天涯能表現得如此鎮定了。不是家人在天涯心裡的份量不夠重要，而是他早就知道，所以也沒有必要感到驚訝。而這也能解釋為何夫人會補上那句話了。

天涯除了自己的事情以外，什麼事情都表現得很淡，華釉甚至猜不出他的想法。

「聽起來挺順耳的。」隔著語言的距離，她不知道這名字帶著的涵義，只是悄悄地記下。

「嗯。」算是回答了。拿過毛巾給華釉擦腳，天涯重新為華釉穿上鞋襪，「需要我給華釉帶什麼回來嗎？」

「我想看點書。」華釉想了下，「上次那本《說微》好了。」

暫時擱著水盆，天涯移步到放置華釉藏書的箱子旁，「是芥黃色書皮的那本吧？」他從箱子中翻找出一本書。

「嗯。」伸手接過天涯遞過的那本書，「你累了的話，就順道先歇下吧。」

「不累，我陪妳。」天涯唇邊還帶著笑意，收著給華釉洗腳的器具，微微一禮，先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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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隨著大軍紮在國土的北疆，也許兩三年內還回不去他們熟悉的那個地方。

才一轉眼便是春寒料峭的季節，天涯的身子也養好了，每日的晨練又添入天涯的例行公事中。華釉仍是同行三位靈祭中特別卓越的那一位。

或許是處於異鄉，氣氛似乎悄悄地不太一樣了。

例如說，小道開始頻繁地往華釉這邊來走動，也常常留下來蹭飯。

「靈祭大人安好。」雙方的契紙們彼此打了個照面，天涯往華釉的方向看去。

他好像看見少女捏著書脊的手又用力了幾分。

小道笑笑地覓好華釉對面的位子，一屁股坐下，「還沒到用餐時間嗎？」彷彿自己問的問題就像是今天天氣真好般的輕鬆，小道一手撐著下巴。

「天涯，給大人指引飯堂的方向。」華釉冷著臉。

「欸、別趕人趕得這麼絕情，我這次自己帶了些菜餚來，熱騰騰的，都是些北方的小菜。」小道示意隨侍著過來的侍女放上幾道菜餚。房裡瞬間散逸出飯菜的香氣。

桌上是三盤別具特色的小菜。

華釉實在是不知該怎麼拒絕這樣死皮賴臉的人，都被人侵門踏戶踩到房裡來，但是每每要攆人時，對方總會使些小計倆，讓華釉感到進退兩難。

有種被捏著軟肋的錯覺。

小道的那張臉好看歸好看，但是要看著吃飯，胃口總差了些。

「也是時候該吃飯了。」天涯適時地勸了華釉一句，雖是勸，卻把華釉更推向兩難中她不樂見的那端。

在心中輕嘆了口氣，這不知道已經是這個月來的第幾次了。縱是華釉這樣不愛猜人心思的人，都能明確地感到不尋常，「天涯，去佈膳。」一如往例地，她還是讓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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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間的氣氛當然是清冷無比，小道在吃飽飯足後終於肯離開，臨別前還兀自預約了明兒的午膳菜單，不容華釉拒絕便馬上告辭，簡直將華釉的房間當成廚房了。

天涯正坐在華釉身旁，默默地吃著剛剛兩人剩下來的食物。自從那次天涯被整之後，華釉便習慣讓天涯多拿一份食物，親自盯著他吃。

雖然名義上是剩飯剩菜，但至少能保證天涯沒餓肚子。

「你最近都幫著小道，是不是誰又要脅你了？」華釉盯著桌面。

天涯愣了下，停下動作，「華釉多心了，我是華釉的契紙，自然是幫妳的。」

「以後沒事，把門鎖上吧。」華釉想，她已經說得夠白了。

天涯難得地沒有馬上答應下來，反而替小道說起話來：「小道大人他......他只是希望能與華釉多相處一些時間，讓彼此更熟悉認識，指不定哪天，華釉就會喜歡上他。」

「我不需要喜歡上任何人。」華釉的聲音完全地沉下來。

「華釉總有一天要成親的，找一個人依偎一輩子，擁有屬於自己的家庭，生幾個血統純正的小靈祭。華釉已經到了可以論及婚嫁的年紀，是時候該覓個對象了。」天涯勸著。

「你倒當起媒人了。」說穿了不是親事是什麼，那一定是有人從中作梗，要不天涯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跟閒情逸致。上次收契紙的事鬧了個段落，現在改煩她婚事了。華釉一早的好心情已經被小道壞得差不多，現在更是跌到谷底。

「天涯不敢。」也顧不得飯菜才吃了兩口，天涯立刻起身，又是雙膝一跪。

「還有什麼該勸該說的，都說盡了，好跟上面的人回覆了吧。」華釉頭一撇，根本不去看天涯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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