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生存者 - 第十二滴淚：還給

張傑霖站在霍磊的面前，囂張地翹起惡魔的小尾巴，「怎麼啦？落在我手裡是不是很害怕？是不是很後悔？三番四次幫了那個忘恩負義的小混蛋，如今卻被他拋棄，扔下你獨自自生自滅？」

後山平時很少人來，一向人跡罕至，除了蟲鳴，在這裡如果呼叫，也無法立刻找人相救。

即使清楚明白，但霍磊依舊安靜看著他，目光如波平如鏡的湖水，沒有一絲起伏。

不知不覺，太陽快要下山。

在黃昏映照之下，昏暗的光線靜靜拉長了眾人腳下的影子。

張傑霖的臉頰上被紅霞染上，有點微紅，乍看之下，與一般的孩子無疑，可愛嬌嫩。但其中一半臉卻隱藏在樹蔭之下，極為陰暗沉鬱，「求我吧，跪在地上求我，說以後不會再幫那個小混蛋，我就少揍你幾拳。」

其實，偷竊手錶的事件過後，張傑霖又有好幾次機會，想要陷害或者欺負瑞克，不知道是否有意還是無意，卻被霍磊一一攻破了。

這個眼中釘，實在讓張傑霖咬牙切齒！

「要打就打，別廢話。」

霍磊臉無表情，只是站在原地，一步也沒有逃走。

張傑霖看著他淡定的模樣，便新仇舊恨一起湧上，一咬牙，「兄弟！我們上——」

一瞬間，喊聲貫徹天地，似要劃破天空，叢林裡鳥獸飛散，似乎也被嚇壞了。

石榴花叢旁，瑞克坐在小石梯上，雙手抱著雙腿，魂飛不知何處，神情有點麻木，有點無助，遠遠望去，更有些孤孤單單。

他有意無意抬頭往後山那邊看去，似乎心裡隱隱約約，有些擔憂。

此時正是黃昏最美的時刻，遠處後山染上金色的寂靜，棉花糖般的白雲也染上了火焰般鮮紅。

一切一切都很寧靜，景物美如畫，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

漸漸地，這黃昏像瑞克心底一炷香，慢慢燃燒，隨著輕煙，苦苦惆悵。

隨著金燦燦的光盤日漸下降，一種感傷從心臟裡抽出，拉長，化成荊棘。

小豆豆和一眾年紀幼小的孩子，嘻笑打鬧，跑到樹下，辦起家家酒。

「這是我的爸爸，這是我的媽媽，這是我的妹妹，這是我的奶奶。」他笑得很愉快，還向『客人』介紹每一個家庭成員。

有孩子不滿，演到一半，出聲道：「我不想要當奶奶，我想要要當爸爸。」

有孩子也不禁出聲：「沒人家裡有兩個爸爸。」

他們玩的不亦樂乎，有時候也玩著玩著變成鬥嘴，瑞克坐在遠遠一旁，出神看著他們。

生活，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都是乾巴巴的沙漠。

失去的家人和童年都是無法撿回的，如果還能用這種方式來演繹家人，確實還是有一種無知的小幸福。

豆豆瞧見了瑞克的注視，跟同伴說了幾句，便小步跑過來。他滿頭大汗，露出燦爛的笑容，「瑞克哥哥，你要不要一起玩？」

瑞克抬頭，看著站在面前的小孩子，淡淡一笑，搖頭。

豆豆還想說什麼，視線忽然在瑞克後面一頓，驚叫出聲：「石頭哥哥，你怎麼這麼多血？」

瑞克渾身僵硬，連回頭都不敢。

豆豆瞥見霍磊垂下拳頭，露出半截小紅繩，不禁問道：「你手裡拿著什麼？」

瑞克尋聲望去，身子一僵，心裡撲通撲通直跳，快要跳出口。

時間好像在那一刻停頓了，又好像慢鏡頭播放——

霍磊將手伸前，慢慢張開，掌心躺著一枚玉佩，「還你。」

樓梯上，霍磊身上掛上無數傷痕，鼻青臉腫站在小石梯的上端，俯視著他。

樓梯下，瑞克愣愣看著他。

兩人四目相投，並沒有迸發出火樹銀花的激烈感覺，反而滋生出一股溫情，在胸口微微發燙。

霎那間，瑞克感到一股溫熱的濕意湧上眼眶，他吸吸鼻子，依舊口是心非，啞聲道：「才……才不、不要你多管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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