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接的圖片故事4 - 【B2；A3；C1】《撒米路》

~~呃，其實寫完我發現，我可能好像似乎大概或許應該寫錯了。~~

~~對不起，愚蠢的我明明還發問了。~~

~~但……~~

~~但是算了，就這樣吧QAQ~~

~~寫都寫了，就發出來吧Q_Q~~

~~太好了Wendy說這樣還是可以的耶（灑花）~~2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Xpvc2WjBs

圖片順序：B＞A＞C；自虐般的都選了一句：2＞3＞1

備註：耽美有，奇幻有，黑暗有。微獵奇。三主角。三方第一人稱。~~說好的只是片段呢對不起草民不知道啊嗚嗚嗚~~。其實這是一個愛情故事吧。標題完全思考無法。一切全為虛構。唉我的腦子一定也是虛構的。

《一》B2

　　我是撒旦，是一名惡魔。比起墮天使這個稱呼，我更喜歡被稱為惡魔。至少讓我聽起來不那麼懶惰。

　　我有一個好友，你以為我要說米迦勒嗎？

　　呵，那無藥可救的大天使怎麼可能是我好友？太噁心了！

　　我有一個好友，叫作路西法。

　　前幾天他送來一件玩具──他送的東西都比米迦勒實用又有趣太多了。是的，不管是米迦勒送的東西，或是米迦勒本人。

　　那個玩具是一顆球，透明的球，還有個底座，似乎可以打開。而球的中心還有一顆實心的黑球。

　　路西法給我的信上寫道：

　　眼睛是靈魂之窗，那麼透過眼睛就能透析靈魂。

　　吾友，於球體中心放入罪魂的眼睛，左右皆可，替換那顆黑球。

　　你將會看到靈魂最原始最骯髒最醜陋的一面。

　　敲打外殼喚醒靈魂吧。用你的魔力讓罪魂知道，什麼才是他們最該忌憚的。

　　就這些了。

　　老實說，路西法寫得有些文藝。他總說自己想成為詩人。但聽說他出差了，我沒法請他親自來教我如何使用這到底叫什麼鬼的怪球。

　　我左思右想，魔在地獄，身不由己。這偌大的地獄，其中最有智慧的就是我自己了。想想還真可悲。

　　那麼……

　　該死，我真不想找他。

　　該死，他自己來了。

　　「撒撒我來了！我聽到你呼喚了！」

　　是米迦勒。他是唯一一個會來地獄當來自己家的大天使。他肯定是比我這個地獄之主更加可怕的存在。但我不怕他，真的！

　　我嘆了嘆氣，朝米迦勒招了招手。他將純白大羽縮得特別小，就那樣拍著小小的翅膀小跳步到我身邊。

　　我看都懶得看他一眼，直接將路西法的信交給他，然後用下顎指了指桌上的怪球。

　　米迦勒接過信紙，看著看著便皺起了眉頭。呵呵，他果然比我還笨。

　　忽然，他放下信紙，大大嘆了一口氣，我正打算取笑他，他卻搶先我一步開口──

　　「撒撒，不是我要說，路西法的字真的太醜了。要不是我外表看似少年小生，智慧卻過於常人。對了對了，上個月天界的金頭腦我又得了第一呢！是不是該誇誇我呀？」

　　他不知道從哪裡拉來一張椅子──明明是我的辦公室。坐下後兩手撐著下顎，笑盈盈地看著我，就像個小考得滿分，回家等著媽媽十元的小孩。還真是個乖孩子。

　　才怪。我寧願養青苔也不要有他這種兒子。

　　我也坐了下來，嘆道：「所以你明白信上寫的意思嗎？這顆怪球要怎麼用？」

　　他對著我眨了眨眸子，沉默了片刻，他噗嗤笑了一聲：「哈哈哈哈！撒撒，你不是看不懂路西法的醜字寫了什麼，而是不明白內文的意思啊？太笨了吧？」

　　「……」

　　我不會跟米迦勒這種該死的傢伙生氣的，所以我只「嗯」了一聲。果不其然，他又大笑了。希望他回天界的時候翅膀突然抽筋，然後摔死。

　　他邊笑邊打開了那顆怪球的透明外殼，並且捏起了中間的黑球。他將黑球舉到左眼前，仍是一臉笑意：「眼睛是靈魂之窗，透過眼睛查看靈魂的真實。信上不是說了嗎？把罪魂的眼睛放到這裡面，你現在手邊有適合的眼睛嗎？」

　　他這問題真的很怪，非常不適合從他這名大天使口中說出來。好吧，其實天使沒有比惡魔仁慈多少。

　　我盯著球體中間像高爾夫球座一樣空位，努力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

　　啊，有了。昨天有匹新進的罪魂，我記得有幾個眼睛還沒被挖掉的。

　　我懶得跟米迦勒解釋這些，逕自起身離去，他也沒攔我，幸好他在這些事上還是挺識相的。

　　我來到初始地牢，新進的罪魂都會統一關在裡頭。我穿進了特製牢籠裡，眼睛還沒被挖掉的罪魂們瑟瑟發抖地看著我。

　　其實我長得挺帥的吧？

　　哦，好吧，他們害怕的原因，是氣息吧。

　　我相中一雙藍色的眼睛，和米迦勒的很像。就決定是它了吧。

　　我堪堪走近，在我面前，沒有任何罪魂可以拒絕我，他們甚至無法動彈。

　　這生前似乎是名男子，不知道和米迦勒長得像不像？靈魂的真實能看到生前的模樣吧？

　　試了就知道了。

　　我停下腳步，就站在那縷罪魂面前。極為淺色的透明靈魂，有些難以辨認外貌，不過那雙湛藍色的眼睛，還是像北極星一樣閃閃發亮。

　　幸好他們早就沒有舌頭了，甚至連哀咽都發不出來。我最討厭像米迦勒那樣吵吵鬧鬧的傢伙了。真希望也能把他的舌頭拔掉。或許味道會意外的不錯？

　　我想去哪了？

　　我晃了晃腦袋，伸出右手捏住那罪魂的臉。好小，好脆弱。我能從那雙眼睛裡感受到恐懼。是米迦勒告訴我那種眼神叫作恐懼的。

　　我用食指指腹在他的左眼球表面游移，他是無法閉上眼睛的，所有罪魂直到被挖掉眼睛的那一刻，都無法避開我。我會化成他們最害怕的任何東西，但我不知道在他們眼裡，我都化身成了什麼。

　　反正也不重要。

　　我滑過他的眼球表面，順著上下眼瞼繞了一圈，然後我收回了手。然後我又伸出了手。我不再抓住他的臉，反正他也不會動。

　　我伸出食指，將尖甲從眼尾刺下，順過下眼瞼來到眼頭。我抽出指甲，看著那垂在上眼瞼的藍色眼珠。嗯，下刀的位置不錯。

　　我用虎口包住那顆眼珠，輕輕一捏，我一個反手，一顆溼答答的眼球就落在我的掌心。沒有血。那顆眼珠開始更加明顯的顯現出來，那湛藍的光輝簡直耀眼奪目。

　　只可惜，奪目的是我。被奪目的是他。

　　他的左眼已經成了一個窟窿，一絲血也沒有。

　　我改伸出左手，比照剛才，劃開了他的右眼，用虎口輕輕一捏，又一顆眼珠到手。

　　恭喜，他不必再看到我了。反正到了隔天，他也會被挖去雙眼，那還不如成為我光榮的實驗品。

　　我回到辦公室，米迦勒已經開始翻我的辦公桌了。我昨天才整理好的，那該死的傢伙。

　　我坐了下來，將兩顆眼珠放到桌上。他一屁股回到位子上，看著眼珠就像看到稀奇漂亮的彈珠一樣。

　　「哇嗚！好漂亮的眼珠子啊！不過還是我的眼睛更好看吧？」

　　他笑嘻嘻地看著我。

　　我懶得理他。我揀起我也分不出來左眼還右眼的眼珠子，放到那個怪球中間的球架，然後把透明殼給蓋了回去。我終於看向米迦勒了：「現在呢？」

　　他收斂了笑容，卻加深了笑意，他雙眼微瞇，緩緩開口：「你真的有好好看信的內容嗎？敲打外殼喚醒靈魂吧，用你的魔力。」

　　嗯，我有看到這兩句，但我不懂的是最後那一句。讓罪魂知道，什麼才是他們最該忌憚的？這還需要想嗎？罪魂最忌憚的當然是我，我根本不需要敲打怪球的怪外殼，多此一舉。

　　但我懶得告訴米迦勒，所以我只「喔」了一聲。

　　我將左掌貼上怪球的透明外殼，敲打是吧？好。

　　我抬起中指，點下。我抬起食指，點下。中指又順勢點下了。給無名指也體驗一下好了。

　　米迦勒笑了，我正看著他笑。

　　嗯？我看著他？

　　「噗哈哈哈哈哈！撒撒你幹嘛一直看著我哈哈哈！你看球好嗎？你知不知道手指點下去的時候球發生了什麼啊？」

　　他笑到眼睛都張不開。真希望他是因為眼睛被挖掉了才張不開。

　　我懶得理他。我低頭看著怪球，重新敲打了一遍。

　　哦，原來是這樣。我知道那是什麼。

　　當我的指腹打在球殼上，那顆直盯著我的藍色眼珠就會散出紅光，並且發出一道細細的光牽到我指腹落下的位置。

　　藍色眼球散出紅光，竟然還挺好看的。米迦勒的雙眼如果浸染鮮血，肯定會比現在好看的。

　　我不是說他現在好看。不是！

　　我知道那條射出的細絲是什麼，三道都不一樣。食指看到他的表面，中指看到他的內在，無名指看到他最深處的情感。

　　嗯，這顆眼珠的主人生前確實是名美男子，但和米迦勒長得一點都不像。

　　我清楚見到了他的一生，閃得很快，我看到了他表面阿諛諂媚，出賣色相與肉體；我看到他內心掙扎，崩潰痛苦不堪；我看到他的真實，鄙視一切，倨傲驕縱。

　　我看到他被綑綁在大床上，屈起雙膝，臀部上揚，被十幾個男人圍觀，任憑各種物品進入他的體內。全都在笑，包括他自己。

　　我看到他的內心支離破碎，全被鹹膩的海水淹埋，他蜷起身子，赤身露體，一絲不掛，塞住了排水口。他在哭泣，原來那是他的眼淚。

　　我看到他真實的面目，狂笑不止，身著華服，王座是四個男人皮肉相嵌製成的，王座前的階梯是一具一具無手無腳的人彘，地板上全是鮮血淋漓的屍體，男女都有。他就是王，他征服了所有人──他以為。

　　最後，他確實成了一個風光的存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他不驕不縱，他仍是那般嬌媚又溫柔，不懂得拒絕任何人的請求，所以他犯了很多錯，害別人犯了很多錯。他的王不會傷害他，只會傷害那些傷害他的人。

　　那就是他的目的。他喜歡眼睜睜看著活生生的人變成死人。他從來就不需要動自己一根指頭，他的王不允許他沾染血腥，可他的王忘了，他早就染上比血腥更加骯髒的東西了。

　　我移開了手掌，米迦勒問我看到什麼。我搖搖頭，讓他自己看看。

　　其實我有些意外，這顆怪球不如路西法信上所說，「用我的魔力」。如此看來，果真只需要敲打外殼了。

　　但或許，這就是在告訴我，天使與惡魔並沒有什麼區別吧。

　　米迦勒的手指又白又修長，他輕輕用三指敲打著球殼，帶著淺淺的微笑，是難得認真的神情。他很快就收回了手，又撐著下顎，笑盈盈地看著我。

　　「品行是一個人的內在，名譽是一個人的外貌。而靈魂，是一個人的真實。」他頓了頓，拍顫了兩下細長的睫毛，「撒撒，你剛才看這麼久，都在想些什麼？難道……你也想對我做那些事？」

　　想太多了。我只想把他的眼睛挖出來放在球座上，看會出現什麼。

　　但我懶得告訴他。這次我連應聲都沒有。

　　米迦勒忽然撲了上來，兩手繞過我的頸子，往我臉上啄了一下。我還記得以前還在天界時，我們一起餵了小雞吃米，他就像啄米的小雞那樣啄我。

　　可他還是沒有放開我。

　　「撒撒，我不會跟人類一樣，有著一副光鮮亮麗的外皮，一顆連自己都沒發現是虛假的心，一個連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汙穢的靈魂。但我跟人類一樣，有臉有心有靈魂，而我也跟他們一樣，我的靈魂是屬於你的。」

　　他的聲音很輕很柔，帶著一絲笑意。

　　其實比起他的靈魂，我還是更想要他的眼睛。

　　但我懶得告訴他，所以我又只是「嗯」了一聲。

　　他嘻嘻笑了兩聲，側頭舔起了我頸子和喉結。我曾經問過他口感與味道，他只回我極短的一句：很好。

　　我不是很明白，但我懶得再問他了。

《二》A3

　　我是米迦勒，是一名大天使。其實比起當一個大天使，我更想成為一名惡魔，至少能生活在地獄。

　　我有一個心上人，不過他並不是人，他叫撒旦，愛稱是撒撒，是一名大惡魔。

　　我好久沒去地獄找他了，我知道他肯定不會想我，所以我雙倍想他。

　　天界來了久違的重刑犯，嚴重到不能直接送入地獄，而要經過天界一連串的審查。這就是為什麼我一直沒辦法去地獄找撒撒玩。

　　重刑犯會全身被白布包裹，還有層層的束縛帶，只會露出一張蒼白乾澀的嘴。手腕與腳腕還得繫上鎖鏈，因為太重了，重刑犯自己走不了，每次轉移時都得出動二至三名力天使，好幾次都差點把重刑犯的人頭和雙手拔斷。

　　不過由於重刑犯的出現率不高，就也沒人提議改善過重的問題。雖然我挺重視這個問題的，不過我是審判者，我也不用耗一絲力氣，所以我也懶得提意見了。撒撒常常告訴我不要白費力氣，我可是有好好聽話呢！

　　已經一個月了，對於這名重刑犯的審查進度只完成了百分之二十。並不是我偷懶，只是這名男性重刑犯真的太不配合了。

　　我很無奈，無奈得好幾次想衝動挖出他的眼睛。

　　但對罪犯做出不可逆的傷害，只有地獄才可以。看來這是個急需改善的問題。反正最後到地獄都是要挖眼睛的，早挖晚挖有差嗎？

　　而天界所有天使和神，除了我，都把地獄當成垃圾場，壓根不信去到地獄就能讓審查進度直接完滿。這個規則是真的需要改善了。反正目的都是讓審查圓滿，為何不選擇又快又方便又能讓我見到撒撒的辦法呢？

　　真是的，都不知道這群天使的智商有沒有比撒撒高了？

　　又到了審查的時間，我來到純白高雅的監牢，其實我覺得地獄的監牢還是比較符合「監牢」的規格。天界的監牢太漂亮了，漂亮得我想把撒撒放在裡面。

　　我飛到重刑犯面前，用左手抓住了他的頭部，然後縮緊。我知道他不會喊叫甚至是一點哀號，即便我們沒有拔去他的舌頭。而他就是什麼都不說，審查進度才停滯不前。

　　雖然知道他的真名，但在這裡，我們給了他一個代號：罪惡。

　　剛才我好不容易申請到了用刑的許可，不然拖下去真的沒完沒了。其實說是用刑，倒不如說是地獄那一套。

　　我曾經和撒撒用罪魂的眼睛看到靈魂的真實，現在我要對罪惡做的事也差不多，只是我不需要他的眼睛，我只需要觸碰他的靈魂。這是一件需要授權許可的事。看來這也是一件需要改善的問題呢。

　　我捏住了罪惡的頭，他的臉皮被我拉扯，嘴角有些上揚得扭曲。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直接把這脆弱的頭顱捏碎，他浪費我太多時間了，我飢餓得快要抓狂。

　　我的指甲穿過連帽與束縛帶，截斷他的髮絲，刺進他的頭皮中，我感受到一股濃稠的濕潤，我將指甲全數浸在那稠滑的液體中，我仍然沒有聽到一絲哀號。這真叫人莫名惱火。

　　啊，看到了。

　　我開口道：「你知道嗎，我能看見你的靈魂。你的靈魂可比你還要乖巧多了，它不會拒絕我，也不會說謊，就像一個不諳世事的純真孩童。」

　　罪惡細微的顫抖了一下。這個反應我很滿意。

　　那是一輛車，一輛雙人座的黑色的車，奔馳在荒野路上。開著窗，裡頭坐著一個人，左手握著方向盤頂部，那隻手錶有如北極星耀眼奪目。

　　車尾有一團濃濃白煙，卻不是從車尾散出的，而是那團白煙像在追趕著那輛黑車。我知道，我知道那些是靈魂。

　　無數的靈魂像見到仇人那樣緊追不捨。是的，那的確是它們的仇人。

　　我試圖知道那些靈魂的主人是誰，在黑車的側邊小玻璃上出現了幾個人臉，閃得很快，我都還來不及念出它們的名字。

　　結果到底有幾個靈魂在追著罪惡，我也數不清楚了。反正那不重要。我不在乎那些靈魂為何要追著他，我也不在乎他開著車要去哪裡，我只想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那天，死神將罪惡送來天界，卻說查不出死因，說他身上背負了無數條人命，必須以重刑犯收押。

　　啊，看到了。

　　我看到了罪惡的小時候。說實話，長得挺可愛的。不過還是撒撒更可愛。

　　世家貴族的小孩，家境富裕，家門興旺，僕人比雜草還多，他就是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

　　可他似乎不那麼幸運。他的家庭可不和諧。

　　父親是大商人，母親是一代名流，門當戶對，可他們相愛只是曾經。從罪惡出生後，不，從罪惡作為胚胎寄生於母親的子宮中，那時他的父親就不再愛著他的母親了。

　　為什麼？

　　這不是他的錯，也不是那個女人的錯。只是單純的，那個男人有了痴迷的對象。一名嬌弱但窈窕動人的青年，那雙湛藍色的水潤雙眸，比我遜色多了！

　　就像邪教一樣，那名青年是他們的神，青年的飼養著則是教主。教徒全是一群醜陋又卑劣的蟲子，三頭六臂，盡是令人作嘔的嘴臉。

　　可他們笑得很開心，那名青年也笑得很開心。然後罪惡長大了，女人早就離家出走了，他甚至記不起來生父的樣子。我看到他每次見到那個男人，總會問下人那是誰。而那個「每次」，我數了數，平均兩年一次吧。

　　下人的數量越來越少了，庭院的花都枯萎了，跟那個家一樣，風中殘燭，苟延殘喘，或許一陣清風，就能將之吹垮。

　　然後罪惡選擇成為了那陣風。

　　他把所有下人喊到家中的小教堂中，將出口全部封鎖，然後舉起槍，以尖叫聲作為配樂，開啟了一場盛宴。

　　那個畫面說實在的，真美。如果我能與撒撒一起在那樣的盛宴中起舞就太美好了！

　　待配樂消止，無數個彈殼被紅色的海吞沒。罪惡踩在一副又一副還殘留體溫的新鮮肉橋上，離開了教堂。不錯，我老是覺得教堂就該加上一些美麗的紅色，像撒撒眼睛的那種紅就很漂亮。

　　在屠殺完了下人後，罪惡開著那輛黑色的車，乾乾淨淨的踏上了尋父之旅。

　　然後他找到了，他拿出了所有的財產加入那個邪教，他的生父甚至沒有認出他來。

　　他癱瘓了保全系統，在飲食中下了毒，在歡迎會上，他舉著槍，一個又一個，眼睜睜看著那些意識尚在，卻動彈不得，只能趴在桌上或跌在地上的教徒扣下板機。

　　這次沒有配樂了，只有緩慢又急促的槍響。我倒是喜歡這種安靜的場景。罪惡即便走到生父前，都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板機。

　　在一處遙遠又隱密的房間裡，罪惡找到了那名青年。青年恐懼他手上拿的槍，卻痴迷他臉上冷漠的神情。真是有趣。

　　那名青年腳踝上被鎖鏈禁錮著，或許於他此時看來，罪惡就像我一樣，是他的天使吧？

　　青年從床上跌落在地，匍匐爬向了罪惡。罪惡舉槍朝著枷鎖開槍，那一刻，青年哭了。之後，罪惡將手槍甩開，抱起了青年。兩人纏綿了一個晚上。罪惡告訴青年，要帶他遠走高飛。青年欣然答應。

　　然後在破曉時分，罪惡打開大窗戶，將青年橫抱起來。他還在睡眼惺忪呢。罪惡將他抱出窗外，青年嚇得都哭了，還愚蠢的問不是要帶他遠走高飛嗎？

　　看到這裡我不禁笑了出來。我知道罪惡知道我看到了什麼。

　　罪惡鬆了手，那名青年可不是天使，他可沒有翅膀。他只是重重摔落在岩石上。喔，原來，這棟屋蓋在懸崖邊啊。

　　之後，罪惡取了一把小刀，爬到了屋頂上，他看著岩石上扭曲的屍體。不知道他是不是跟我一樣，覺得那姿態真美，才會迫不急待與之相擁。

　　在罪惡跳下去之前，他用小刀割斷了自己的腳筋，然後割破了自己的外套，他跪在屋頂上，一個悶聲都沒發出。他張開雙臂，破碎的外套隨風揚起，就像惡魔的翅膀。

　　然後他上身前傾，仍舊張開雙臂，直直的、重重的，恰好砸在了那名青年身上。

　　故事結束了。

　　我抽出我的左手，甩了甩指甲上的紅液。我這才發現，罪惡臉面的白布下，竟有兩條淚水。這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重刑犯還能流淚。也是，畢竟他還存有肉體嘛。

　　我替他抹去淚水，笑了笑：「人生下來不是為了拖著鎖鏈，而是為了展開雙翼。但拖著鎖鏈的不是你，而你也沒有雙翼。其實你見到他的時候，就明白了你的父親和那些人為什麼會愛上他吧。因為連你自己也愛上他了。你想知道他在哪裡嗎？」

　　罪惡忽然躁動起來，可他掙脫不了束縛帶，甚至沒辦法從椅子上站起來。他因為那些動作，讓頭上的紅液都把囚衣弄髒了。我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他的罪沒有你的重，所以他無法遠走高飛。他甚至沒有踏上過這天界，他已經在地獄贖罪了。放心，你也很快可以去到地獄，可惜的是，你見不到他了，他的形體早就剩一縷煙了。放心，他也見不到你這醜陋的樣子，因為他的眼睛已經被挖掉了。你的眼睛也很漂亮，可以送給我嗎？」

　　我衝著他笑。

　　罪惡抬起了臉，一雙蒼白乾枯的嘴唇動了動。我湊耳過去，聽到了一聲。

　　「好。」

　　太好了！

　　我二話不說，掀起了他被鮮血染紅的連帽，然後一手一個，挖出了他的眼睛。太好了，撒撒肯定會喜歡這個禮物的！

　　當罪惡說好的那一刻，口供就已經做好了，所以我並不算「擅自」用刑。

　　他還是不吭一聲，其實我在想，他是不是根本感覺不到痛？或是，身體上的痛，對他來說根本不足以稱為痛？

　　哈哈，跟撒撒倒是很像。

　　我一手捧著兩顆珠子，笑盈盈地飛離了監牢。真是的，一開始就這麼老實不是很好嗎？

　　啊，不對，老實的是他的靈魂。該一開始就老實的，是天界的規矩呢。

《三》C1

　　我是路西法，好不容易出差回地獄了，老實說我真不太想回來。

　　我的……該死，就連想感嘆一下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我的天啊我的媽啊我的老天鵝什麼都好。我什麼都沒有。

　　為何好死不死偏偏遇上大天使米迦勒？雖然我與他無冤無仇的，他對我也還算不錯……應該，不錯吧？

　　但他只是看在我的好友，撒旦的面子上而已。其實我一直都不能明白，米迦勒作為一名大天使，為何會如此痴迷大惡魔撒旦。即便我問了撒旦，而他告訴我他曾經在天界生活過，我也不能明白。

　　我剛走進撒旦和我一間的辦公室，迎接我的就是米迦勒。他一手捧著兩顆不知道哪裡來的眼珠子，不斷逼問我眼珠子好不好看，其實我連看都沒看，就說好看。

　　米迦勒總算放過我了，不過我似乎害到了撒旦。

　　「撒撒你看！路西法也說好看啊！這可是我從重刑犯那裡挖出來的，你要不要看看他的靈魂？」

　　米迦勒巴著撒旦。等等，他坐的那張椅子，不是我的辦公椅嗎？

　　我小心翼翼地走過去，發現桌上放著我送給撒旦的那顆球，那顆球的中間放著一顆湛藍色的眼珠子，真漂亮，跟米迦勒的眼睛真像。

　　如此看來，撒旦是使用過我送的禮物了，不知道他都看到了什麼？米迦勒應該也一起玩過了吧，否則不會帶著眼珠子來。

　　只是米迦勒身為一名大天使，拿著兩顆眼珠子，又巴著一名大惡魔的畫面，對我來說還是太衝擊了，因為我沒有在天界生活過，但當我來到地獄時，米迦勒就在了。

　　我是第一次看到像米迦勒那樣好看的生物，不過本能的，我稍微有些懼怕他。或許是他性格使然吧，畢竟連撒旦都拿他沒辦法了。

　　他們兩個的關係很好，常常會當著我的面就做出一些──都是米迦勒主動的──奇怪的動作。

　　喔，就像現在。

　　米迦勒把兩顆眼珠子丟到桌上後，就環上了撒旦的頸子，然後用著自己的嘴去攻擊撒旦的嘴。呃，米迦勒說那是接吻。

　　撒旦仍舊無動於衷，我曾經問過他對米迦勒做的那些事有什麼想法，可他只回我極簡短的一句：很軟。

　　其實我不是想知道觸感如何的，真的不想知道。

　　「撒撒，我最喜歡你了。這個禮物你不喜歡，那我就再去找，找到你滿意還是會繼續找！」

　　米迦勒勾著一抹笑意，掀開了撒旦的衣領，又白又鮮長的手指探進了撒旦蒼白的後背，米迦勒不再攻擊他的嘴唇，而是咬起了他的頸子和肩膀。

　　這個畫面其實挺美的，美到我想寫詩了。

　　其實我是喜歡撒旦的，因為他拯救了我。但米迦勒並不是我的情敵，他也沒把我當作情敵看過。啊，不過我並沒有喜歡米迦勒。

　　該從多久以前說起呢？我記不得了。撒旦跟米迦勒肯定也記不得。

　　那個時候，我還只是一隻小惡魔，聽說長得跟人類小孩一樣，那個時候的撒旦和現在一樣，像個啞巴。

　　我不知道我身在何處，但撒旦就是找到我了，並且告訴我，那裡是地獄中的地獄。簡單來說，可以說是地獄的夾縫。

　　其實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在那種地方，而且我沒有記憶，但我腦子裡是有東西的。我知道自己是什麼，知道自己擁有什麼，也知道自己沒有什麼。

　　或許我就是失去了那個太過重要的東西，才會出現在地獄夾縫吧？

　　那時，撒旦慢慢靠近我，在我面前蹲下了身。他說，這個地方連惡魔都不想來，只有靈魂破損的可憐蟲會被丟到這裡。而他，地獄之主，偶爾會來撿破爛。

　　然後他就找到我了。

　　他說他要救我出去，說像我這樣的存在不該被棄置於此。但我並不是靈魂破損的可憐蟲，我根本連──

　　我告訴他，「你無法拯救我的靈魂，因為我早已失去了它。」

　　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在這裡，但我很確定，我已經放棄了我自己，就連我的靈魂也放棄我了。

　　可是，可是撒旦他卻告訴我──

　　「所有的靈魂都是屬於我的，包括你。」

　　他就用著那冷漠的眼神，也不等我有任何回應，就把我給抱了起來。那個時候我沒想那麼多，只是單純地理解了字面上的意思。

　　或許是作為惡魔的本能吧，我無法反抗他。然後我被帶回這個辦公室，看到一個比地獄之主還讓人恐懼的存在。就是大天使米迦勒。

　　米迦勒照顧了我幾天，之後回到了天界。

　　等我長大的某一天，我跟米迦勒在練拳。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裸著上身，下身則是一條普通的黑色長褲，說實在這對天使來說真的是很怪的穿著。而且我還看到，在褲頭之下，有個若隱若現的圖案。

　　當他正把繃帶纏到左手拳頭上時，我問他，撒旦說所有的靈魂都是屬於他的，那米迦勒的呢？

　　米迦勒聽完我的問題，臉色明顯扭曲了一下，但隨即又掛上那張燦爛的笑容，說：「當然是了。我的一切包括我的靈魂都是屬於撒撒的。可是，路西法。」

　　那張燦爛的笑容一下又沉了下去，米迦勒雙眼微瞇，冷冷地盯著我，繼續將話說完：「撒撒的一切，包括他的靈魂，都是屬於我的。」

　　或許是作為惡魔的本能吧，我無法反駁他。他繼續纏繞著繃帶，而我看著他沒有絲毫贅肉，卻也沒有過多肌肉的身軀。那個畫面是很好看的。他甚至沒有我來得壯碩，但他比我強悍太多了。

　　我盯著他的褲頭，問那個圖案是什麼。他低頭看了一眼，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那是只給撒撒看的，我不會告訴你的。」

　　嗯，好吧。

　　直到現在，我還是不知道那個圖案是什麼。我問過撒旦，他只告訴我極為簡短的一句「沒什麼」。

　　我收拾了一下桌面，我知道這一定是被米迦勒弄亂的。他總是喜歡翻亂辦公桌。

　　我翻到一份重刑犯的文件，天界難得有重刑犯呢，死因竟然還是自殺。我信手翻了翻，發現在最後的備註欄，寫了一句：雙眼以由本人同意交與大天使米迦勒。

　　啊，原來那雙眼珠子，是這個重刑犯的。其實重刑犯最後也是要來地獄的，最後也是要被挖去雙眼的，撒旦如果喜歡，自己挖就好了。先撇除撒旦很明顯不喜歡那雙眼珠子，但米迦勒卻還是要親手挖下來送給他。看來他真的很喜歡撒旦吧。

　　我突然起了一個點子，看向肩膀已經裸露在外的撒旦，以及把撒旦的肩頸啃咬得青青紅紅的米迦勒，我揚起一個笑容：「撒旦，你喜歡米迦勒嗎？」

　　米迦勒立刻停下了動作，瞥了我一眼，又死死盯著撒旦。

　　撒旦也瞥了我一眼，又冷冷看著米迦勒。我笑了笑，我知道撒旦心裡一定有很多話想說，可是他一定都懶得說，那麼他就只會給出一個極為簡短的反應。

　　「嗯。」

　　沒錯！就是一個淡淡的應答。撒旦總是這樣。

　　米迦勒又撲向了撒旦，兩雙唇交疊的部分，流出了潺潺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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