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回、虎嘯龍吟的弱點？》─比武大會篇第十五章
最終比試的第七日，上午第一局，聶芳又變回了原本嘻嘻笑笑的樣子，把對手林柏戲弄了一番，其實他就是單純想逗逗陸家人罷了。
第二局徐凡凡雖能移形換影，可羅燦從未懼怕，右掌包著繃帶也絲毫不影響，反正他是左手持劍。徐凡凡為了避免正面相抗，動作也彆扭了許多，一旦羅燦攻來便只能閃躲，而羅燦的手法便是連綿不絕，徐凡凡亦無破口可入。
徐凡凡心想要是在外頭，她不可能會輸給羅燦這種慢烏龜，只是問道比武場上不可惡意傷人，且為了避人耳目，她只能拿著不慣手的長劍。任誰都瞧得出來，像她這般敏捷的身姿，平時不可能用長劍的。
徐凡凡被劈到一擊，長劍喀噹一聲被擊落，也宣布了她的敗落。
第三局，金冠玉對上白雲飛。白雲飛不覺得自己能贏，可他又不想再輸了，昨日被聶芳那麼一攪，他心裡也是很慌亂。
怎料，他還真贏了金冠玉。
他不就是一時興起、心血來潮，想拚上一拚，竟誤打誤撞、陰差陽錯找到了金冠玉劍法中的弱點。雖然他壓根不知道弱點是什麼，即便手中劍避開一切阻礙抵在了金冠玉咽喉前，他還是不知道。
金冠玉笑了，開懷地笑了。他大概是輸了反而更開心的第一人了。
白雲飛反倒像自己輸了一樣，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觀席，他無暇關心唐言軒眼中的崇敬和白陌桑語中的讚美，只是陷在自己的困惑中，不斷喃喃念著「我到底做了什麼」。
金冠玉一句話也沒說，就一路面帶微笑也回到觀席。
聶芳不確定自己想的對不對，金家虎嘯龍吟的劍法有個弱點，便是持劍的那隻手。虎嘯龍吟如虎猛、如龍穩，對敵手窮追不捨，卻又明哲保身，只要場地允許，便會一直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可要如何能攻對手，卻不讓對手傷到自己？那便是伸長手出去，身子卻退得遠遠的，然而劍離得老遠，勢必得用更大的力氣才能穩住，也才能打得出傷害，這也是金冠玉為何身輕如燕的原因，因為他把所有的力量都放在了持劍手上。
而方才比試中，白雲飛那一擊不打劍身上中段，而是直逼刃尾，幾乎是往劍柄打去，金冠玉許是以為白雲飛會傷到自己的手，才及時發力扭手躲開，不料如此一扭，面門防守空洞，讓白雲飛順勢舉劍過去。
聶芳有些飲恨，太晚發現這些了。他方才仔細瞧了瞧，確認了金冠玉幾乎劍不貼身，只要劍一退，步便跟著退，且右手肘彎曲的幅度都很小，佩劍會一直擋在身前，右手幾乎不會置於腰側。
不過即便知道這些，他也不見得能贏金冠玉。金冠玉確實武功甚高，憑著自信、智慧與猛勁，讓對手無暇尋找弱點，甚至不會發現他把手伸得有多前面，因為在對手看來，他一直都近在眼前。卻不曾想過，自己的對手不是那名翩翩公子，而是那隻手。
第四局的徐央一點也不是陸寧的對手。第五局范牧輸給了余朗。
午膳時，藍烝一直死盯著聶芳，畢竟下午第一局便是他倆了。而白雲飛一直向金冠玉道歉，還坦承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惹得金冠玉發笑。
聶芳道：「冠玉兄，雲飛不知自己如何贏的。我卻有個拙見，不知想的對不對，也不知當講不當講。雖說陸寧不在，可你明日還有與藍烝的一局。」
金冠玉淺笑道：「無妨。聶公子請講。」
藍烝有些莫名緊張。聶芳把方才自己想的給說了遍。除金家二人，其餘少年們都聽得發愣。
金冠玉沉吟片刻，道：「聶公子所言無錯，這確為原始虎嘯龍吟的弱點，既然聶公子能夠覺察，那陸公子想是早就看出了。不過這也是金某武學不佳，尚未透習真傳。像金宵就打得比我好太多了。是吧，金宵？」
一眾少年又是驚愣。金宵拱手道：「蒙主子謬讚。」
藍烝道：「冠玉公子，你說是原始的弱點，那麼練到像金宵那般，便無這個弱點了？」
金冠玉搖了搖頭，道：「並非如此。天下武學眾多，即便再完美，亦不可能天衣無縫。虎嘯龍吟本為虎嘯與龍吟二法，虎為攻、龍為守，弱點一直擺在那兒。也正因如此，虎嘯龍吟還有一個特性，便是化異為己。簡單來說，便是將以外的武功融入其中，彌補虎嘯龍吟的弱點。」
他失笑一聲，又道：「不過每人擅長不同，且即便找到自己擅長的，也非說融就融，若造詣修為不達標，都是紙上談兵，徒勞無功。」
他真是難得說了這麼多話，且說的還是自家劍法的弱點！
聶芳驚呼道：「也就是說，金宵是已經將其餘的武功融入金家劍法當中了？」
金冠玉點頭。白雲飛驚愣道：「那豈不是金家每人使的劍法都略有不同？」
金冠玉還是點頭，道：「且有些人擅長虎嘯，亦有些人擅長龍吟，孰輕孰重，沒有一個評斷。雖金宵造詣極高，卻也偏重虎嘯，且金宵當前的劍法，有四成是自創的。」
聶芳緩緩點頭，道：「嗯……重攻重守，每人不同。如此自由，確實不錯！不過冠玉兄，那你偏重哪個啊？」
金冠玉也不在乎最後一日的對手也在場，笑道：「家父說我攻守兼備，最難尋外功融入。我又一直沒有突破，沒法像金宵那般自創。」
看他笑得和善，其餘世家公子們都不好同情他了。
藍烝陷入沉思，尋思著就算知道這些，便能贏了金冠玉嗎？
＊
到了下午場第一局，藍烝與聶芳站在台上，台下又叫囂著要藍烝教訓聶芳。
藍烝有些煩亂，他方才都在想著金冠玉的事，渾然忘了自己要與聶芳一戰。
聶芳咧起一嘴壞笑，無名劍身跨在肩上，像極外邊的流氓野漢。隨後他將劍指向藍烝，狂妄地道：「今日我就要讓所有人看看，家僕也不是好惹的！」
主持宣布比試開始，藍烝白了一眼，同時邁開大步子，飛快地衝到聶芳面前，橫手一劈。聶芳誇張地腰腹一縮向後跳去，還不忘打了藍烝的劍一下，挑釁意味十足。
藍烝沉著臉，沒打算放過他，踏步扭手又是一陣揮砍。頭上腳下，身左身右，藍烝怎樣就是碰不到他，聶芳上竄下跳的，也不認真反擊，就是每一擊都輕輕反敲一下，戲弄意味濃厚。
藍烝當然如平時那般惱火，卻也深知不可中了聶芳的圈套，努力壓抑住憤怒。可他也明白，既然聶芳躲得如此輕鬆，還有閒暇餘力來逗弄他，就代表聶芳游刃有餘，非常。
快燒了半炷香，聶芳瞥了一眼，回身閃過一記劈砍，隨後用劍面拍了藍烝的右肩一下，又迅速繼續旋身，一下就到了藍烝背後，這次銀刃直接搭在了藍烝頸側。
「勝者，聶芳。」
聶芳將劍收回的那一刻，藍烝憤憤轉過身，罵了一聲「無賴」。聶芳大笑，搭著他的肩膀一起下了台子。
第二局，徐凡凡對林松。徐凡凡既然能贏林柏，那麼對林松的打法也是差不多的，順利取勝。
第三局又是眾所期待，陸寧對金冠玉。很多人認為，金冠玉上午失利，下午也難逃一劫。可也有人認為，不管上午失不失利，憑陸寧的造詣，都不會輸的。不過這確實是一場，學子們作賭時最難下注的一局。
台下，聶芳搭著藍烝的肩膀，道：「如何？要不要再來賭一把？」
藍烝道：「好，我賭陸靜虛贏。」
聶芳即刻叫道：「喂！不行！我才要賭陸寧贏！」
藍烝冷笑道：「我才管你！你問要不要賭的，自然是你作莊、我先下注！」
聶芳沉臉道：「不賭了不賭了！無趣！」
白陌桑轉頭過去，道：「藍兄、聶兄，何以見得陸公子一定會贏啊？」
聶芳道：「這還用說？金冠玉不都說了，我都能看出弱點，那陸寧肯定早看出了！且雲飛都能誤打誤撞攻破，何況是陸二公子啊？」
白陌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正如他們所預料，陸寧確實勝了，不過場上速度太快，看得一眾學子眼花撩亂，白陌桑也沒瞧出發生了什麼，反正陸寧直挺挺站在金冠玉面前，舉劍抵著他的脖子。而金冠玉的右手竟連提都沒提起來，明顯是猝不及防。
第四局何簡對徐央，徐央勝。
第五局，林伯對范牧，范牧勝。他想，如果自己贏了林松卻輸給林柏，大概又會被藍烝罵死、被聶芳取笑死了吧。
＊
當天晚膳時，才吃到一半，聊得正歡，忽然飯堂學子們無一不驚呼的。公子們不解，隨門口看去，竟是陸寧！且還朝他們走來了！
陸寧手上提著一只木盒來到桌邊，將木盒放在了桌邊上，道：「家兄讓在下拿來給各位。」
他的表情略帶冷凝，看起來特別不願意做這事。
最近的藍烝伸手挑起了盒蓋，揚身向內一看，驚道：「那個白糕點？」
聶芳雙眼一亮，道：「步步糕！」
一眾少年疑惑聶芳怎麼知道名字，齊齊抬頭看向陸寧，只見他輕輕頷首。
唐言軒起身作揖道：「多謝陸公子！」
陸寧搖了搖頭，半句不說便走了。
藍烝盯著聶芳問怎麼知道那糕點的名字，聶芳無奈之下，只好把上次的事說了，結果反應最激動的竟是唐言軒，直罵聶芳不厚道，偷吃就算了，還獨享！
聶芳只得舉手投降，說要把自己那份給他。
木盒內放了七塊步步糕，但金宵自然是沒有要吃的，便把那塊給了聶芳。
因為唐言軒有兩塊能吃，所以這是白雲飛第一次吃步步糕，他咬下一口，一臉新奇，誇道：「沒想到還真挺好吃的。」
唐言軒滿臉幸福洋溢，兩手捧著步步糕，小口小口啜嘗著，剩下的米飯也不吃了，道：「嗯嗯嗯！好吃好吃！但還是我家的情花酥更勝一籌！」
白雲飛看了看手上的步步糕，又朝唐言軒看去，道：「是喔？我何時也能吃到你家的情花酥？」
唐言軒猛一怔看了過去，道：「你你你你問白陌桑！你讓他下次來唐門的時候帶些回去！」
白陌桑愕然：「可我不住在白帝城啊！安家莊在巴陵雪溪鎮啊！」
唐言軒猛地看過去，道：「那不挺近的嗎！我不管了，反正就這樣了！」
白陌桑又錯愕又無奈，他到底犯了什麼要遭這種罪？說近雖比唐門還近，可又不順路。不過如此說來，似乎多了一個去白帝城的理由了？
白雲飛搔了搔唐言軒的頭髮，笑道：「別麻煩陌桑了，我有空去作客就成了！」
「……」
唐言軒半字說不出，內心卻是拒絕到底的。陸良唐氏的萬丈深淵，如同其名一般，可不是什麼好玩的地方。
＊
翌日，對聶芳、陸寧、林柏、何簡、范牧及白雲飛來說，都是最後一場比試了，其餘人都有上下午兩場比試。
上午第一局，藍烝聽聶芳的意見，順利贏了徐凡凡。
第二局林柏對林松，學子們議論紛紛，各有人分析、作賭。雙方不分軒輊，就差一個勁頭，最後是林松勝了。台下是一半歡聲、一半哀號，幾家歡樂幾家愁。
第三局，羅燦對金冠玉。金冠玉既然平時能用那種姿勢將劍握得特別穩妥，力氣自然也是不容小覷的。但如果要接下羅燦的劍勢，他需要作些應對。
羅燦的第一擊便力大無比，看來是要下個大大的馬威，甚至是直接取勝。然金冠玉馬步扎得極穩，且將劍向自身靠攏，硬生生接下了羅燦那一擊。全場歡騰。
鏗鏘聲響徹雲霄，台下聶芳皺起眉頭不忍直視，道：「天啊！感覺手都麻了！」
羅燦再次意外自己的猛力一擊又被接下，這次卻沒再驚愣，繼續自己連綿的劍式。可要比接連不斷，他自是比不上金冠玉的，交劍幾回便被鑽了空，敗了。
第四局，徐央對范牧。范牧擋不住徐央凌厲的劍勢，防守很快就潰堤，即便勉強躲過攻擊，也不可能躲贏回合。徐央勝。
第五局，何簡對余朗。何簡也不知是開竅了還是學壞了，劍法竟脫離了陸家的端莊正氣，雖他本就比林柏林松二人還知變通，可如今這麼一變，反倒有些笨拙，敗給了循規蹈矩的余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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