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師同人文 - 《忘羨》在重逢之前

🔸續《朝歲》關於死亡，3000+一發完

🔸《客人間》結局的梗，一直很想寫，就放在這篇好了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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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抵當真遇見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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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你告別天地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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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你都忙了一天了，又趕這麼一趟路，不會累麼？」魏無羨一邊說，一邊領著藍忘機進了客棧，路過吧台時，還順手放下一錠銀子，並自然無比的拎走了木台上的一壺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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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看了一眼——陶壺並不是很大，便沒有多加阻攔，只輕輕搖頭：「不累，想你，便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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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聞言，腳步一滯，「嘶」地倒吸一口氣：「藍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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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左右張望，趁著大堂沒人注意這裡，迅速在藍忘機臉上親了一口，讚道：「——真是越來越會撩人了，我可真是太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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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耳垂微微一紅，正色道：「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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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兩人走上了臺階，魏無羨壓低聲音，衝他一眨左眼：「怎麼樣二哥哥？是不是跟著我跟久了，學有所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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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副作態落在藍忘機眼裡，甚為俏皮可愛，他眼底笑意漾起，道：「你說是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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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剛才可不是這麼說的！」魏無羨大樂，走幾步到了房間，開了門與藍忘機一齊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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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地一聲，門一下子被關上，魏無羨反手把藍忘機鎖在門邊，兩手撐在他寬廣的肩側，眼帶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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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招來！你什麼時候到的？」魏無羨道：「別以為我沒發現有人在外面，我可是很厲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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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低頭看他，有些好笑，唇角勾起了不甚明顯的溫柔弧度：「嗯，你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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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魏無羨得意地仰起頭，又道：「快說，你是不是在我們到客棧後不久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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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藍忘機頷首：「你們談的認真，我便不多做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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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這麼說……你全都聽到啦？」魏無羨想起了他說的那些話，心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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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藍忘機有些欲言又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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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知道他想說什麼，忙道：「哎呀我知道，不就是別把死啊活的講的這麼隨便，好嘛我錯了，讓二哥哥難過了是我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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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撫平藍忘機微微蹙起的眉，語帶促狹地笑道：「不然你處罰我唄？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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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半晌，才輕輕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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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我並無此意。」他低聲道：「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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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魏無羨看著他低垂的長睫，忍下了想抬手撥弄的衝動：「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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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沒有馬上回答，只是牽著他坐到房中雕花的木窗旁，月色柔柔的落在兩人臉龐，他們彼此眼裡裝著對方的模樣，在緩緩清波裡蕩漾成一片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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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垂眸憶了半晌，突然微微勾起唇角，鼻尖溢出一聲淺淺笑音，一瞬間，彷彿有陽光灑落在冰天雪地，化開了片片青翠春色，延綿著匯入一汪溫柔裡，看的魏無羨有些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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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忽地響起他低沉好聽的聲音，一字一句，穩穩當當地安入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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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抵……當真遇見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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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你我重逢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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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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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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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一下子從纏綿月色轉入密林餘暉裡，空氣中充斥著雨後大地的綿軟清香，以及潮濕的草木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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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抱琴而行，荒廢小徑上雨露低垂，卻是半點也無法沾溼他雪白的衣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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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機琴才剛渡化了深林老墳中的孤魂野鬼，琴弦上還有靈光瑩瑩，他目不斜視邁步前行，餘光裡卻突然撞進一盞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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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眼看去——那不是燈，是一團近乎透明的、瑩白純淨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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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實說是魂魄也不大準確，它太碎了，碎到只是一團看不出形體的殘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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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魂悠悠晃了兩下，像是發現了他凝視的目光，顫巍巍地飄到了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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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好奇的繞著忘機琴轉了一圈，最後落在琴弦上，「錚錚」地撥了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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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俊俏的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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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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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不驚訝是不可能的，藍忘機自習得問靈起已有二十餘載，就從未遇過這樣主動，甚至還如此輕佻地和他打招呼的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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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以靈力清理出一塊淨地，盤腿而坐，橫琴於前，撥弦問道：「爾乃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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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魂飄了下來，在琴弦上俏皮地蹦了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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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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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垂眸看它，又撥弦：「家住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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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魂又蹦道：「天地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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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再撥弦：「為誰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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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魂半浮在空中，似是在回想，半晌才敲了敲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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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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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完之後，又在弦上滾了一大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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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問這些有的沒的啦！我大部分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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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默了一默，還未作答，那殘魂又甚為歡快地敲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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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問啥直接問唄！我又不是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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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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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你可尚有執念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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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弦錚錚而道：「就說我忘了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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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它沉吟片刻，瑩瑩白光飄起又落下：「不過我猜……應該是缺個人陪我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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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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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小郎君你陪我聊聊？」琴弦錚錚然又躍出數聲歡快的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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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想了想，淺淺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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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是聊天？」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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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魂答非所問：「唉！我試過去偷酒喝了，沒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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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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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個，它似乎很是興奮，琴弦錚錚錚地響了一串，讓藍忘機不得不凝神細聽：「當然！我最愛喝酒了，就喝一口！那味道是真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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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竊，不好。」藍忘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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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啊，可這還不是為了搞清楚我的執念是什麼嗎？」殘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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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藍忘機微微蹙眉，問道：「你就未曾想過，去尋找你魂魄的其他部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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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魂這回沉默了一下，半晌撥了撥弦：「我又感受不到，如何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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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音聽著突然有些低落下來，它道：「我自己都不記得，我到底是因何而死，甚至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小郎君，你說我該如何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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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默然，眸光深深地落在它身上，緩緩道：「可你執念未了、魂魄不全，長此以往，終有一日，你會魂飛魄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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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魂愣了一愣，瑩白的靈光不自覺落下，在琴上打出一聲無意義的弦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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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片刻後，弦音輕輕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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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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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微微一愣，便聽那殘魂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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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郎君，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在想，我記不起自己執念為何，會不會有可能……是我執念太多了？多到數不清了。」它半開玩笑道：「既如此，那早日消散，也算是一種解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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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道：「……那這世間，從此便不會再有你這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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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魂頓了頓，琴聲突然又輕快起來，錚錚然響了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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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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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這回沒有再說話，掩在雪白衣料下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蜷起，他輕輕抿起了唇，只覺心中有種預感呼之欲出，卻又茫然不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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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弦音消散，一人一魂依舊沉默，但過了片刻，殘魂又飄到了琴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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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郎君，我覺得啊，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它道：「很像，特別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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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望著他：「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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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殘魂道：「一樣俊俏，一樣冷冰冰的不愛說話，可是又特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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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道：「此人於你而言，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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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吧。」殘魂道：「可我也就只有這麼個模模糊糊的印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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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像是有點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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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記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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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沉默一晌，想出聲安慰，卻又不知如何出口，欲言又止間，琴又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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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沒關係，反正我的時間也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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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一愣，這才發現方才還可見隱約白光的魂體此時已近乎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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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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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魂卻打斷了他：「謝謝你陪我說話，我好久沒跟人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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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飄到藍忘機面前，恍惚間，他竟覺得自己正與它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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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像……太像了。」殘魂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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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身上微弱的光芒黯淡了下來，並一點一點地消散在風中，藍忘機下意識伸手欲抓，卻只觸碰到零星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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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弦已然止息，耳畔卻忽地傳來一道明晰的笑音，音色清朗、熟悉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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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郎君，永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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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藍忘機終於出聲叫道，可終究是來不及，那抹殘魂已經徹底地，消失在這個人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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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是你麼？」他難得臉上顯出了茫然，薄唇開合間，無意識地喚出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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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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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沒有人能夠回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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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愣愣地看著面前虛無的空氣，心裡被驟然而起的慌亂攪成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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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識撥動琴弦，泠泠而出的琴音是略顯驚惶的《招魂》，可招來的無數亡魂裡，沒有半個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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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心裡不斷地說服自己，那一縷殘魂不是他，不是他朝思暮想的那個人，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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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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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雙腿拒絕聽理智說話，他仍然坐著，感受微風溫柔擦過臉頰，聽林葉簌簌輕響，任由草露沾溼衣裳，想像這是方才那人更加輕佻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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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像他依舊在，想像他就在身邊，想像他還笑吟吟地同自己說話，而自己雖沉默以對，但目光始終追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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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靜的，他從夕沉星升坐到晝起夜伏，默想也好，淺眠也罷，那抹殘魂的消逝終歸是揭露了他的放不下，叫他滿腔情思無處可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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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最後，他最後還是站起身來，離開了這一方天地，目光重新投向晨曦，把思念留在無人的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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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伐未停，一路行至山下，他走回休憩的客棧裡，清冷的眼拾回含光君的責任與道義，遙遙望向莫家莊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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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一簇雲紋焰火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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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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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一字一句、簡明扼要地道出了這一段故事，眸光柔而淺，清波盡處倒映著魏無羨含笑的眼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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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垂眼默了片刻，輕輕嘆了口氣，上前擁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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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瑩亮，他們彼此都靜默不言，唯有千言萬語融入一個深深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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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埋在他頸窩裡，將人抱得更緊了一些，並選擇對接踵而至的記憶保持緘默，讓它們再一次石沉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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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敢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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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死不久時他萬念俱灰，終日唯有夢魘相陪，盤亙糾纏的怨氣並沒有因此放過他，依舊一點一點地侵蝕他破碎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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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般折磨之下，他也不是沒想過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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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萬鬼反噬也給不了他解脫，那魂飛魄散似乎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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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他無聲地將一滴眼淚含入唇裡，心裡剩下的只有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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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幸自己還能重回人間，慶幸還能再擁有一回靜好歲月，慶幸當初沒有孤注一擲，走向決絕的殞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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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慶幸在臨別之前，還有人願意挽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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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抬起頭，唇角勾起了釋然的弧度，眼底清透而猶帶水光，他凝視著藍忘機的眸子，笑著吻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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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你……真的特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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