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師同人文 - 《客人間》小段子之三

他常一人在藏書閣獨坐，或抄經，或閱譜，一坐便坐去了光陰似箭，射落了白陽，拱起了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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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抄書時，見硯中墨盡，便研上新墨，重新讓筆蘸滿濃黑，在筆尖凝結，任它再一次跌入一片寂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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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他盯著滿紙的規訓，竟是有些不願動筆，抬手便將謄錄方半的書頁規規整整的疊在案邊，復又鋪開一張新紙，玉白的紙鎮嚴嚴實實的一放，瞬間將隨著輕風起舞的宣紙壓的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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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他會抬起一雙琉璃似的眼眸，不曉得在看什麼地方，亦或是該看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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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在旁人看來，他的視線盡處，永遠都是空無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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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淺淺的眸光，偶爾停留在案前，偶爾在檀木書架邊，偶爾盯著緊閉的大門，偶爾，卻又落在窗外玉蘭樹稍、黛瓦牆頭，一片松風水月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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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半晌，筆尖便行雲流水的落到紙上，攜著眷戀，挾著思愁，一筆一劃，一勾一折，彷彿都在替他吟唱，代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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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擱筆之時，一紙平凡儼然已別具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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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名隨性而坐，笑容恣意而燦爛的少年，眉眼間盡是喜悅，帶笑的嘴微微張開，似是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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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分明只是一張肖像，卻彷彿讓人聽見了少年明媚的笑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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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流墨乾涸，看著硯底無色，這才將肖像小心拿起，又小心放到書案對頭，認認真真的看向那空無一人的位置，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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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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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無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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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毫不在意，只是檀煙間的呼吸清淺而綿長，吹過了漸染秋色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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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道：「今日是我受罰的最後一日，明天即可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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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無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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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眸光凝滯，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那個位子，彷彿在等對方開口，回應他平淡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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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戌時的鐘聲喚醒了他眼底的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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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噹——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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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由遠而近，門生來落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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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嘆了一口氣，讓最後一絲放縱湮滅在裊裊爐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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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含光君緩緩起身，將畫像珍而重之的收進心口，而滿桌的心事再一次被收拾整齊，落寞的還玉蘭樹前一個几明案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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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聲的踏出藏書閣，毫無留戀一般，踩著滿地月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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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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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身後傳來門鎖清脆的一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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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的傷疤，似乎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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