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境與少女相遇後有壞人殺死了我 - 07 在銀達尼號向少女求婚(49)

五小時後，我放下一疊卡紙，背靠梳化放鬆地閉目養神。

順便把設計已久的稿子，在腦海裡默念一遍。

這段時間，我們忙碌了很多事情，包括準備講稿、花束、服裝，更改了場地佈置，還有叫莉莉準備藍藍的晚裝。

「咳咳、咳咳……」咳嗽卻不時纏繞著我。

「少爺。」日來晴拿著針筒，拉起我的手袖，注射四小時效力的針藥。

「一直以黎，唔該晒你。」我說，感受針筒插入的刺痛。

「講哩啲。」他笑了，絲絲地注射藥液。

「都係嗰句啦，關鍵時刻，都係靠你自己。管家可以做嘅，就只有輔助你做好事前準備。」

「今晚，少爺一定會成功嘅。」他拔出針筒，望著我祝福。

「承你貴言。」我感謝地說。

「係時候喇，起身換衫。」他拍拍我說。

在裁縫師的協助下，我的燕尾禮服刪走紅色，改以水藍色為點綴。

但暫時我先不穿。

只以穿著企領的白色恤衫和黑色西褲下去。

「出發！」我和日來晴，再一次離開房間。

級、級級、級級……

「其他野都安排好啦嘛？」我抽齊衣領，邊走邊問，從樓梯下去。

「係啊少爺。」日來晴提著服裝包，邊走邊說。

「客人呢？多唔多？」我問。

「唔係好多，所以都搵左啲我嘅熟人，同埋藍藍嘅熟人幫手。」日是晴說，「無論如何，今場都可能係唯一一場，以下層來賓為主嘅宴會廳節目。」

「咁仲好，我都唔想請太多貴客過黎。同埋我想問，有冇叫我老竇？因為可能要佢簽個名，雖然……唔係必需……」

「我係門口叫左，唔知佢聽唔聽到。」

「算啦咁。」我說，把目光放到光亮的前面。

到達八樓，宴會廳外面悄靜無人，情況與昨晚的舞會截然不同。

莉莉急急腳從樓梯上來，一副氣來氣喘的樣子。

「準備成點？來賓都各就各位啦嘛？」日來晴問。

「全部準備好晒。」莉莉回答，再喘一口氣，「依加，藍藍一個人上緊黎。」

「OK OK，少爺，咁我地入後台先。你自己要加油！」

「好！」我豎起姆指。

日來晴交代完畢，便與莉莉男左、女右地從通道進去。

留下我一個在門口迎接。

「唔好緊張，唔好緊張。」我按著自己的胸口，望向樓梯，心急的時候又轉身面壁。

級、級、級、級……

不一會兒，高跟鞋的腳步聲，一級接一級地傳近。

一股令人神往的香氣散佈開來。

我知道，她來了。

藍藍逐步從樓梯出現。

我轉身望向她。

今晚的她，穿著粉藍色的晚裝長裙，整個左胸肩帶，是布料織成的多朵藍玫瑰。

「程強，做咩我要著成咁，而你著得咁簡單嘅？」她略帶不滿。

留著前面瀏海，紮起了耳邊往後的頭髮。

露出的耳環，是一雙水晶吊墜。

她塗了唇膏，嘴唇更加粉嫩，臉也化了妝，更加完美無暇。

在看到她的瞬間，如見仙女下凡，腦裡準備的一切都煙消雲散。

等等，要按計劃進行！

「過黎丫。」我挽起她的手，輕輕帶至宴會廳正門。

「神神秘秘。」藍藍偷偷笑了。

左手推門，把空曠的宴會廳展露出來。

映入眼簾，並非極盡奢華的裝潢，而是簡單無比的空場。

除了遮掩布把部分牆壁覆蓋之外，眼前就只有一個白色圓形區域，和上面的一座黑色三角鋼琴。

白色圓形區域，正正就是昨晚的音樂盒圓形舞台。

「一個人都冇喎。」藍藍窺探後說。

「咁你咪唔洗驚彈錯囉。」我開玩笑說，把她帶進圓形中心。

「車。」她跟著我，來到鋼琴面前。

「哩座鋼琴，好靚。」她亮眼地說，站到椅子旁邊。

紳士地拉後鋼琴椅，讓她走進去，按裙坐下時我才把椅子推回。

「高度啱唔啱？」我站在她背後問。

「啱。」藍藍點頭，翻起琴蓋，打開一份老舊的琴譜。

「依加就開始彈？」她抬頭問我。

兩手搭著她的雙肩，我彎腰在她耳邊說，「隨時可以開始，我幾時都會係度聽。」

「不過你彈嗰時記住一樣野，就係無論發生咩事，彈完之前都唔好停。」我吩咐。

「你想做啲咩啊？」她鬼馬地點一下我的鼻子。

「唔好理啦，總之——」我把她手伸向琴鍵，「可以開始。」

藍藍穿著白色高跟鞋，在她全神貫注，把右鞋放上踏板之後。

我漸漸地從她的身後，退開兩步，不打擾她的彈奏。

「噔——」左手無名指，按下一個音，正式開始〈夢中的婚禮〉的演出。

左手三指輪流按鏈，開始了琴聲的和弦。

右手中間三指，彈彈彈彈按，滑左，彈彈彈彈按，彈彈彈彈按。

「噔、叮——」無名指、尾指按下遠處的高音。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重複的五個音，一次比一次升高，又逐漸改變，在宴會廳裡迴環往復。

主旋律開始出現，從她熟練的指法裡，便知她到底下了多少苦功。

雖然不是正統的按法，五指的分工也不明確，但至少她彈對了音。

適時地腳踏一下，優美的琴音從溫柔的指間傾流之出。

如流水一樣的背景音樂，原本，是我和薇薇的。

現在，是我們的。

「嚓。」全場陷入黑暗，數盞白燈光獨照台上。

「咔嚓——」左側門、右側門同時打開，賓客一個一個地拿著椅子出來，圍著舞台一圈地坐下。

有認識的人，如曾經在引擎鍋爐區帶路的高、矮工人。

有不認識的人，如莉莉的女僕同事、下班的服務生。

有意外出現的人，如藍藍的母親，她也衣著光鮮地出現，使藍藍十分驚喜。

不少得的，當然還有攝合我們的春郎船長，以及他的一眾水手兄弟。

「來賓似乎唔少，睇黎都有好多人祝福你地。」日來晴安心地說，把服裝包放在地上打開。

絲絨藍的煲呔，日來晴替我戴在企領下，在背後扣好。

又助我穿上暗閃藍的西裝背心，再來，就是一件修長的燕尾禮服。

雙手一伸穿上，我在領前抽齊、一撥燕尾，「服——」

我扣起唯一的鈕，兩手摸後頭髮，便接過莉莉遞來的一束紅玫瑰。

「差少少。」日來晴把藍色方巾，攝入左胸前的衣袋，冒出一點藍巾，「咁就，靚仔晒。」

「唔該。」在漫妙的琴音下，我說了一聲道謝。

來賓差不多到齊，還在出場的，是戴著半邊眼罩的蒙羅麗莎小姐，今天的她，依然妖媚得很美。

再來就是她的四位提琴手，正提著自己的樂器，靜靜坐落在一角。

然而在場除了他們四位，大多數來賓都獲分配一個英文字母，組成起來就是：

「Will you marry me？」

藍藍的手指，在淚光中結束，鋼琴餘音在耳後散去。

她看著媽媽，看著字母牌，看著春郎和熟悉的大家，一時感動得掩住嘴巴。

掌聲四起，不久悄然停下，讓全場安靜下來。

「藍藍。」我在後面叫她，握緊玫瑰花束，預備講出愛的宣言。

藍藍慢慢轉過身來，她的眼波如清泉般清澈，「程強。」

相隔五米距離，我看著她，心情很緊張，手心都出了汗。

「咔嚓——」但就在這個時候，正門被人打開，吸走了人們的視線。

「老爺？」日來晴驚訝了。

薇薇扶著羅密歐伯爵，與幾名警衛一同站在門外。

「唔介意，多幾個人丫嘛？」老爸嚴肅地問，戴著口罩，右手撐著紳士拐杖。

一步，一步，他被薇薇扶走進來。

「當然歡迎啦。」日來晴替我迎接，把自己的位子讓給老爸。

莉莉也識趣地站起，讓給薇薇坐下，更叫幾個人去後台搬出一些椅子。

椅子加入到圈子當中，把原先鬆動的排座，變得緊密起來。

老爸嚴厲的眼神，老爸嚴格的目光，都集中到藍藍身上。

藍藍被討厭自己的長輩盯著，自然並不好受，加上薇薇在場，壓力自然是有的。

「少爺，唔需要擔心。」日來晴再鼓勵我，輕聲地說，「我保證，你設計嘅稿，係可以打動所有人。」

我「嗯」一聲，他便回去坐下。

正門已被關上，我吸一口氣，正視面前那位美麗的少女。

「藍藍，望住我。」我握著花束說。

「你好啊，我係程強，一個由第一眼見到妳，就已經比妳迷住嘅人。」

「第一次見到妳係幾時呢？係上船之前，茫茫嘅人海中，我聞到妳嘅香味。」

「第二次見到妳係幾時呢？夜晚，妳上黎借藥嘅時候。第三次，係歌舞廳。」

「我望住你跟金陰學鋼琴，離開嘅時候，妳與我只係，擦肩而過。」

「係咪緣份嘅安排？」我低頭自問，「之後係城堡撞到妳。嗰時妳係坐金陰架車過黎，而我係同薇薇同一架車。」

「我地冇因為見左幾次面就拉近距離，反而，極少嘅交流令我覺得愈黎愈遠，猶其係你坐金陰架車返去嘅時候。」

「好意外，真係好意外，後來我嘅管家話比我知，妳同媽媽比人趕落船。」

「我當然係九秒九落去搵妳。點解係當然？冇得解架，我就係要幫妳，就係要企係妳嗰邊。」我傻乎乎地說。

「硬要搵原因嘅話，或者，就因為，我係程強。」

「之後，要搵你真係一次比一次難。」

「首先係，深夜扮管家，逃出房間，去熱氣騰騰嘅引擎鍋爐區搵妳。」我屈指一數，跟工人招一招手，「係嗰度，我差唔多中暑嘅時候，遇到坐係嗰邊嘅兩位高、矮工人。」

「跟住佢地帶我去廚房，比我係廚房見到攰到瞓著嘅妳，嗰個瞬間，我……男人老狗，竟然開心到眼都濕埋。」我哽咽一下，含笑地泛起淚光。

「同你，偷鎖匙，上去甲板睇星星，同你講關於戀人星座嘅故事，然後同妳於甲板上擁吻，嗰短短嘅十幾分鐘，我畢生難忘，我……」

「已經無可救藥咁鍾意左妳。」

「冇得解架，因為我係程強，而妳係藍藍囉。」儘管眼淚要流，我也保持親切的微笑。

「第二晚妳冇黎舞會，我去救妳，幾度與死亡擦身而過。我地被鎖係一個冰冷嘅密室，相依唯命。」

「好好彩，又有一位老伯伯黎左救我地，今日佢都有黎。」

我用手指示一下他的位置，他也老邁地微笑點頭。

「藍藍，我唔強，有嘅只係逞強。我唔健康，身體體弱多病。好多時我地從危機中解脫出黎，都係因為身邊有一班好朋友幫忙。」

「我嘅角色，好多時只係陪住妳，陪住妳共同經歷喜與悲。」

「係將來，我或者冇好長嘅命去陪妳經歷到老，但係……」

左手從褲袋裡，掏出一顆銀色小鑽石戒指。

「我都希望，妳將來遇到危難，能夠第一時間諗起我，遇到咩開心嘅野，可以第一時間同我分享。」

藍藍看著我，滴下了眼淚。

「唔洗驚煩到我架，我嘅時間能夠為妳而用，係最大嘅光榮。」

「依加，我只係想問你一個問題。」

「可唔可以比一個機會我，照顧妳？」一步一步地走近，我在她的面前，屈下了一邊的男兒膝。

單膝著地，燕尾著地，抱著玫瑰的我。

慢慢地舉起了幸福的鑽戒。

「藍藍，嫁比我？」我誠懇地，提出了一輩子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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