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惜答案是錯的喵。這個世界是被稱為『世界線』的細線收束著,雖然不知道這些細線總共有幾條,然而其中一條就是收納魔塔世界的那個重要主線喵。另外還有一種傳言,就是有個人因為一己之私斬斷了一條『世界線』並將其帶走,魔塔才會出現『世界彼方的境界線』這個特殊景觀喵……」
「喔?那我還真得感謝那個斬斷『世界線』的蠢貨才行啊,竟然幹出這麼了不得的事情。」
神無月本來正在眺望著滔滔不絕奔向黑色渦流的建築遺跡,接著卻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事情般對著雪瞳問道:
「你說這個『世界彼方的境界線』旁邊連接的海洋叫做阿特蘭?那麼從這裡繼續前進的話,可以抵達亞特蘭提斯嗎?」
「這個嘛……誰知道呢喵?畢竟魔塔世界的表面積少說也有顆恆星的大小,所以人家也不可能知道魔塔外的事情喵。不過……要是能擁有『區域預覽』這類型的奇跡,或是讓隊伍的據點搬遷至魔塔上層,也許就有辦法可以知道了喵。」
「哈?意思就是如果我想知道的話,還得幫你們發展到那種程度,或是取得那個叫什麼區域預覽的奇跡嗎?」
「不、不是的……這只是人家為了讓神無月先生往後更方便追求有趣事物才提出的小小建議喔喵。」
「喔,那還真是謝謝你啊。」
神無月開始尋找起適合欣賞風景的絕佳地點,隨後以頗為認真的態度向雪瞳開口說道:
「總之──雖然剛來到這裡時被你們幾個攪局了,但看在過程姑且還不錯的份上,我就暫時將力量借給你們吧。不過我可不負責勸說另外兩人喔。隨便你騙也好逼也好,但千萬別留下芥蒂啊。如果以後還想以同伴的身分一起生活的話,這種事是絕對不能發生的,這點我想你應該也很清楚吧?」
「是……是的喵。」
雪瞳苦笑地點了個頭,同時在內心深深的反省。
是的,這些人以後都會是在相同顏色裡一起並肩作戰的同伴。即使對方都是些不好相處的麻煩受邀者,然而要是做出這種欺瞞或利用他們的行為,也只會讓原本能取得的信賴完全消失。由於想守護顏色的信念太過強大,才致使雪瞳下意識地將這份基本的理念給遺忘了。
對於即將成為新同伴的他們來說,這毫無疑問是糟糕到了極點的無禮行為。
(果然還是實話實說比較好嗎……艾爾斯先生那邊也沒問題吧喵?……)
◎ ◎ ◎
在雪瞳追上神無月的十五分鐘前。
坐在餐廳外頭椅子上的森乃在聽完關於顏色勢力和隊伍的說明之後,拿起剛送上來的茶杯喝了一小口奶茶,反覆整理著剛才聽到的情報。坐在一旁的伊也不再和小千聊天,而是開始思考起來。
「原來如此,我大致上都理解了。簡單來說,所謂『王權者』就是指在這個世界中比神明魔王更棘手,而且喜歡賣弄遊戲特權,然後看心情來決定是否碾碎顏色以及相關隊伍的惡徒,而『白色』就是因為受到他們的襲擊才被摧毀了,是這樣吧?」
「正是如此,小姐。因為過於耀眼的顏色,自古以來就是『王權者』的首要摧殘目標,更別說『白色』又是以最強人類隊伍崛起的顏色。也因此,想在魔塔內部看見以人類隊伍的身影,可說是難上加難,不過這也沒辦法嘛。」
站在遮陽傘桌椅旁的沸耳剎.羅尼亞斯一邊把雙手往左右一攤,一邊露出了極其諷刺的笑容。
「名號被迫冠上『D』之名,旗幟也因此受到剝奪,甚至連可以展現『實力』的成員也完全沒有,剩下的就只有居住區域那廣大的土地。如果當時肯果斷放棄昔日的顏色重新加入一個,那麼現在也許還有重生的機會吧?然而他們現在不過是個失去一切的垃圾罷了。」
「……」
「而且,請兩位小姐試想一下。一個無法與他人進行交涉或結盟的垃圾,到底能做到什麼事情?是擔任官方嗎?還是經商呢?不,這些都不可能,因為他們毫無『信譽』,也沒有能出示『實力』的成員們。那麼參加魔塔活動成為挑戰者嗎?是了,這或許還有可能。然而,具備優秀實力的奇跡持有者,會願意加入一個什麼也沒有的垃圾嗎?」
「嗯……按照常理來說,我想是不會有人。」
「正是如此,那些人只不過是個做著根本無法達成的白日夢,緊抓著過去繁華盛況不放的可憐蟲罷了。」
沸耳剎推了一下黑框眼鏡,嘲笑著昔日曾擁有盛大繁華國力的白色。
一旁的艾爾斯雖然因氣憤而滿臉通紅,然而他確實沒有資格插管這件事。
「要是說得更清楚一點,就是現在這位管理者所協助的白色隊伍的首領,實際上只是個連普通事務都處理不好的沒用小鬼。雖然那小鬼嘴巴老是說著要努力修復自己所屬的顏色和隊伍,然而真面目卻是個只會不斷依賴雪瞳來支撐下去的沒用寄生蟲。」
「……」
「其實我真的很同情雪瞳。因為說到白貓們,可是魔塔創立者之一的眷屬,同時也是擁有『王族』之稱的珍貴物種。而擁有各種強大『奇跡』的她,不管去到哪個顏色隊伍,肯定都會受到最高待遇。因為對所有顏色來說,光是能擁有一名神明的眷屬,就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榮譽。然而她卻要為了那小鬼夏.洛特和那群小孩每天到處東奔西跑,靠著不需信賴的打工賺取微薄收入,好用來繼續支撐隊伍。」
「是這樣啊……情況我大致上都理解了。那麼,沸耳剎先生,我想你應該也不是基於單純的好意想要告知我們這些事情吧?」
森乃再次喝了一小口奶茶,以別有含意的語氣發問。沸耳剎也明白她想說什麼,微微露出了笑容。
「那我就直接了當的說了,我希望兩位不要插手那小鬼顏色的事,因為這一切都是他們自作自受的結果。」
「你……你憑什麼說這種話!沸耳剎.羅尼亞斯!」
由於實在是忍無可忍,艾爾斯拍著桌子站了起來。
然而沸耳剎.羅尼亞斯只是以平淡的眼神看著他說道:
「給我閉嘴,艾爾斯。像你這種自願成為『無色』新人地域的沒用管理者,又有什麼資格插管我們顏色之間的事!嚴格說起來,要是那小鬼當初肯捨棄以往的一切,他們應該也還不至於會變成這副慘樣吧?然而,就是因為那廢物小鬼毫無意義的堅持才使得『白色』變成如此殘破不堪,虧你現在還敢幫那些傢伙說話啊!」
「這……這個……」
「難道你這個中立者認為面對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姐們,就可以很輕易地拐騙成功嗎?要是因為你的獨斷行為,而讓她們往後必須扛上和雪瞳相同的辛勞……那麼身為擁有崇高禮節的綠士兵的我,自然有義務阻止這種事情啊。」
在沸耳剎那帶有強烈譴責語氣和銳利的眼神下,艾爾斯的氣勢開始消退。然而比起沸耳剎的發言,他對森乃她們的歉意和愧疚卻像氣球般開始膨脹,最後在內心引發出更嚴重的混亂。
是了,現在的「白色」就是窮途末路到了這般令人深感絕望的地步。
「那麼……這下兩位應該都有答案了吧?小姐們。雖然我沒有過問的資格,不過還是稍微提醒一下,要是兩位真的打算加入垃圾堆的話,就只會給自己的前程帶來黑暗,甚至必須肩負起支撐這個落魄顏色的重責大任。因此我認為兩位可以先去確認那些人顏色目前的情況之後再來──」
「不必那麼麻煩,因為對我來說,不管加入哪個顏色都沒什麼差別。當然,已經成為落魄戶的『白色』也不例外。」
咦?沸耳剎和艾爾斯都露出錯愕的表情看向森乃。
她以從容不迫的態度喝完茶杯裡的奶茶後,露出笑容對著坐在旁邊的伊說道:
「榊原,你對於剛才的談話有什麼想法嗎?」
「我無所謂,反正我來到這裡只是為了享受新的生活而已。」
「哎呀,那真是太巧了。因為我正好也是為了擺脫以往的平凡生活才來到這裡呢。這樣看來,我們似乎能夠成為很好的朋友喔,你覺得呢?榊原。」
森乃一邊捲著自己的髮梢,一邊向伊開口說道。雖然這是她自己主動提出的意見,但多少還是有點難為情吧。
伊先是低著頭稍微想了一下,接著才輕輕一笑點了個頭說:
「嗯,雖然我們的個性剛好相反,不過我覺得應該沒問題。」
「喔喔!這真是太好了呢,小伊!」
小千在桌上大聲嚷嚷著,而兩名少女則是直接丟下一旁的隊伍首領和管理者,自顧自開心地聊起天來。完全遭到無視的沸耳剎臉上笑容有些抽搐,即使如此他依然表現出若無其事的態度,輕輕乾咳一聲向兩人發問:
「不好意思,我能否請教一下兩位小姐這麼做的原因?」
「原因?很簡單呀。正如你剛剛所聽到的,榊原只是為了享受新的生活才來到這裡,所以不管加入哪個顏色或底下的隊伍都沒什麼關係,沒錯吧?」
「這……嗯。」
「至於我,伏見森乃──付出了何種代價,又是為了什麼才來到這裡,我想你根本不明白吧?而且說句實話,你那藐視他人努力的傲慢態度真是讓人有點火大,雖然嘴上老是掛著什麼『崇高禮節』,但實際上就只是個喜歡仗勢欺人的狂徒罷了。如果你覺得這樣很厲害,那你真的是自我感覺良好啊,這位擁有『崇高禮節』的綠士兵先生。」
森乃毫不留情地批評。沸耳剎.羅尼亞斯的臉色因憤怒而變得有些陰沉。他正在拼命思考怎麼回應森乃這句難聽到了極點的發言,同時又不失自己所堅持的「禮節」。
「就……就算你這麼說,小姐──」
「行了,靜音。」
沸耳剎的聲音消失了。儘管他的嘴巴還有在動作,但就是沒有聲音傳出來。
他本人似乎也很混亂,一直嘗試著張動嘴巴想要發出聲音,然而,情況卻沒有任何改變。
「……?」
「雖然我認為沒有這麼做的必要,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確認一下好了。首先,你受到的重力是常人的三十倍。」
彷彿是要回應森乃的話語般,只見沸耳剎的身軀突然猛然一顫,接著以極其不自然的姿勢迅速撞向地面。沸耳剎已經完全陷入錯亂了。雖然不知道森乃做了什麼事情,然而自己的身體完全不聽使喚……不,應該說是難以移動。
在餐廳裡頭看到這一幕的鬼角少女嚇了一跳,連忙跑了出來。
「這……這位客人!請不要在餐廳這裡起爭──」
「沒事,他只是很累,所以想趴在地上休息而已。倒是店員小姐你來得正好,因為我想請你暫時擔任一下聽眾。」
森乃制止了表情慌張的鬼角少女,回頭看向趴在地面上的沸耳剎繼續說道:
「你說你是透過參加其他顏色『官方』的魔塔活動來擴張勢力的沒錯吧?不過你說的這些話是不是真的,其實也還有待商榷。畢竟像『家園』一樣重要的顏色勢力,怎麼可能會隨隨便便拿出來當作是籌碼……我說的沒錯吧?艾爾斯先生。」
「啊,是……是的。不過在某些逼不得已的情況下,也還是會發生這種事……然而這都是賭上『顏色尊嚴』的罕見案例。」
旁聽的鬼角少女也同意地點點頭。
「沒錯吧?這可是連剛來到這裡沒多久的我們都覺得非常奇怪的事。而且,正因為具備『來自世界活動降臨者』的惡徒能讓魔塔活動產生強制性,他們才會被稱呼為『王權者』或是『夢魘活動降臨』這種別稱。至於不具備這種遊戲特權的你,究竟是怎麼讓人一直肯以顏色來當作籌碼的呢?現在請你做好覺悟,讓我們來拆穿你的真面目吧。」
雖然沸耳剎.羅尼亞斯已經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也有想要逃跑的想法。然而他身體所受到的強大重力卻讓他動彈不得。
這時,鬼角少女和艾爾斯也開始察覺到發生這個怪異現象的真正原因。
是因為眼前的橙髮少女,伏見森乃說出口的言語……具備讓事物絕對只能必須「服從」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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