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四年八月三十一日，英國。
「那個笨蛋為什麼不聽電話？他憑什麼不聽我的電話？之前不聽我的電話就算了，現在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都不聽我的電話是什麼意思啊？已經多少天了？難道他覺得我真的會充滿耐性地去關心他嗎？」
聽著一次又一次的「The number you have dialled cannot be connected at this moment. Please try again later.（你所打的電話暫時未能接通，請稍後再撥。）」，我氣得要命了。
「冷靜點，亞瑟。」
坐在我家沙發上的阿爾弗雷德說道，看起來相當冷靜，但他的緊張是逃不出我雪亮的眼睛的：
「冷靜？你聽到那個王耀的上司到底在說什麼吧？你竟然還可以叫我冷靜？而且，你這傢伙連以往的『哈哈哈哈』，還有『我英雄』的口癖都消失了，這憑什麼叫我冷靜啊？笨蛋。」
「別找我發洩啊。」他鼓起雙腮，皺起眉頭，喝了一口從麥當勞買回來的可樂後道：
「你一直打電話都沒用啊。既然這麼緊張的話，為什麼不直接到香港一趟？」
我一下子捏住手上的轉盤電話話筒，不耐煩地吼道：
「你以為我沒有想過嗎？笨蛋！但我還要處理哥哥的事！何來有時間跑到那邊啊？」
「但你有時間在這裡撥打不會有人接聽的電話──」他說到這裡，我隨手就拾起了自己的椅墊往他扔去，誰知這傢伙在這種緊張時候的反應還是跟以往般快，很輕鬆就避開了我的攻擊，椅墊直接撞上他身後的牆壁上。他笑著說：「好險！」
我向他怒吼：「你這麼休閑地坐在那裡，倒不如想想辦法吧！」
他眨眨眼睛，感到莫名其妙：「到底要想什麼樣的辦法啊？」
被他這樣問道時我又呆住了。我看向手上的話筒，瞬然發現到即使電話接通了，我還是無法向他說出任何有用的話來支持他，鼓勵他。正如卡梅倫先生所說般，假如那邊沒有發生什麼大事情的話，不管是我還是阿爾都是無法插手的。如果我在這個狀況下說話或向他許下承諾，這就等同於「不負責任」，我會變成一個自打嘴巴的人……
到頭來，即使這通電話接通了，我還是什麼都無法說出口……嗎？
「看著你們這樣，我這個英雄都感到煩躁了啊！」
「什麼啊……這根本輪不到你說話吧？笨蛋。」
「亞瑟。」阿爾突然呼喚我，抬頭一看只見他已經走到我的眼前，鼻子將要撞上我的，並用那通透的藍眸認真地盯緊我，道：
「你為什麼這麼著緊賀瑞斯？」
我被他弄得十分緊張，不自覺地瞥向別的地方，一邊回避他的眼神，一邊回答：
「因……因為他是我的責任吧？笨蛋你靠太近了。」
他沒有退回去，只是繼續保持這樣的姿態道：
「真的只是這樣嗎？」
不是的。
「這與你無關吧？你今天怎樣了啊？」
我充滿疑惑地問，嘗試把他推開卻不成功，反之更被他抓住了雙手，讓我無法動彈。
他繼續問：「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麼面對蘇格蘭的事時卻毫不緊張，但面對賀瑞斯的事卻緊張得會生氣？就連我這個被你稱為笨蛋的英雄都發現了啊！」
我愕然起來，明白他所說的話都是正確的，明白自己的想法真的很奇怪，但是我更明白到，自己還未能肯定自己可以為他做的事到底有什麼。
「可是當你想要面對時，你同時又用自己的『緊張』及『責任』去否定自己為他所做的一切，你為什麼一直都在自相矛盾？這不是很可笑嗎？」
啊，他說得對。「真的很可笑啊。」說到這裡，我已經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麼表情去回應阿爾了。我的視線一直都不敢往阿爾的臉看，只懂得低著頭，凝視著那片曾經被紅茶沾污了地墊，說出一些無可奈何的說話：「但我沒辦法啊。」
對啊，我還能做些什麼？撲向那個孩子，擁抱他，並告訴他我終於可以到他的身邊，信守那還只剩下二十年的五十年承諾嗎？這有什麼用？「雖然我的上司更換了，但是卡梅倫先生說得沒錯啊。如果那邊一直安靜下去，我們──包括你在內也無法插手吧？始終是那個家的事──」
「那麼要等到什麼事情發生了你才願意面對賀瑞斯？」
他冷冷地問道，嚇得我說不出話，視線不禁往他的臉看。
他放開了我的手，回到沙發上，重新拿起那枝可樂，雙瞳卻盯著其他地方，說道：
「你欠缺的不是力量，是坦誠吧？就像當年一樣。」
當年阿爾離開我時的畫面重現於眼前，心臟馬上被人捏住了，痛得不得了。
坦誠嗎？
啊，或許真的是這樣。
「我不是不緊張哥哥的事。」我走到他的旁邊坐下，雙手合上：「只是，想到或許哥哥獨立後能夠變得與你一樣強大的話，或許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他驚訝地注視我，我聳肩，繼續說：
「結果這樣想著，就覺得：『還是隨他喜歡就好了。』可是賀瑞斯不一樣啊。他一直以來都是自己一個。不管是跟王耀在一起的時候，還是和我住在一起的時候，他都是一個人默默地努力啊。所以看著他時，就覺得『這樣的孩子絕對不能扔下！』然而，心意存在了，卻力量不足。應該如何去不扔下他？應該如何去支持他？完全沒有頭緒……就像面對『獨立』時，我都總是沒有頭緒。」
話音剛落，我不禁笑了。如同嘲笑自己的無能一樣，光明正大地笑了：
「對比起來，賀瑞斯果然比我堅強得多呢。」
「那個總是沉默、主張和平的他竟然會比你堅強嗎？真是意想不到啊。」
吵死了。「實力上怎看都是我更強啊！我這樣說只是換個角度在讚揚他一直以來的努力，不要誤會啊！」
他喝了一口可樂，用手勢示意我繼續說。
真是的。「就是說……啊……想想看吧？如果王耀成為了你的上司，你會有什麼感覺？」
「哈哈哈哈哈！」他立即大笑：「他成為我英雄的上司？他在坐入那個位置前就已經被我趕走了啊！」
「就是這樣！」我為他能夠理解而高興：「但賀瑞斯卻能夠默默地承受啊。這樣想的話，他不是比任何人都更堅強嗎？明明勉強著自己，卻還是想配合大家，排除糾紛……
啊，很想待在他的身邊。」
世界頓時陷入沉默的懷抱裡，我的家就只剩下時鐘「滴滴答答」的聲音。空氣好像因為這句話而變得凝重，但我不太在意。我只是思考為何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而且說完後不覺得羞恥……
啊。不感到羞恥的話，大概這才是我真正想做的事情吧？說他的事是自己的責任什麼的全都是藉口。其實一直以來都放不下他，想待在他的身邊才是我真正的想法呢。
「如果可以的話，我會盡力幫助你的。但是如果你找不到根本原因是什麼的話，我想即使我們如何行動，也無法彌補你和他之間的關係吧？」
卡梅倫先生，你所說的「根本原因」就是這個吧？
但這感情叫什麼來著？關心？在意？還是……愛？
接下來打破沉默的，是阿爾：「那你現在要做什麼？」
我瞅他一眼，然後回看剛才一直在使用的電話，終於禁不住嘆氣，站起，跟阿爾弗雷德道：
「就像你所說般，去看看他吧？去看看那個總是裝著堅強的賀瑞斯。」
然而，當時的我確實是這樣回答，可是現實總是與理想背道而馳。
後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都不記得過程的先後順序了。
但我非常記得九月二十八日的那一天，我終於透過電視機看到了賀瑞斯。
當時的他撐著一把黃色的雨傘，在充滿催淚彈的世界裡戰鬥著。
我絕對不會忘記他那張認真的臉，還有那雙流露出堅定的眼睛。
它們如同告訴了我：
「雖然我們也許無法在這次的抗爭中得到什麼，可是我至少努力過，願意承擔以往因為沉默而留下來的過錯及責任。你呢？」
「人大常委會今天就2017年香港特首選舉定下極其狹窄的框架，扼殺真普選，令特區政府第二輪政改諮詢淪為虛偽閙劇，和平佔中對此表示極度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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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外交委員會的調查『是對中國內部事務的干涉』，調查『向外部世界發出錯誤的信號，並且會干擾香港政治改革』，將對中英關係帶來負面影響。中國『不會容忍來自英國和人和任何其他外部勢力直接或間接的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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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會停止調查。我們週一開了會，決定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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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哋成年人話香港未來靠晒我哋，呢句說話難聽過粗口。4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GpiZufSA7
香港嘅未來喺屬於你！你！你！我真喺唔想十年後，連小學生都要出嚟罷課，爭取民主！」
「單在中國限制特首參選人數這點，已是初步證據證明中方或違反《中英聯合聲明》中，給予港人普選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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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聯合聲明，中英兩國都曾鄭重向港人承諾，維護他們的權利和自由，而英方的承諾絕不會動搖……由於北京當局看似堅決拒絕給予香港人完全有權期望的自由、公平、開放選舉，我會傳召中國駐英大使，表達我對此方面的憂慮和驚愕。當數以萬計香港年青人和平示威，爭取行使民主的權利，我們將大聲和清晰地說：我們與你們同一陣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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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意味著有真正選擇是很重要的，中英聯合聲明保障了港人享有的權利和自由，包括言論自由、出版自由、集會自由、結社自由、旅行自由和罷工自由等。而英國也應該要站出來維護（港人）的這些自由。」
I would rather be ashes than dust,4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QroiMUlLb
I would rather my spark should burn out in a brilliant blaze,4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05hzLOaTO
Than it should be stifled in dry rot.4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R6M23KIrm
I would rather be a superb meteor,4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dYWRHzPE1
With every atom of me in magnificent glow,4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ydwKxcY4Y
Than a sleepy and permanent planet.4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a9h7xUy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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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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