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靈樨香滿肩 - 第九章玉椒辛氣暖人心

那麼，如果真是他呢？

莫亦晴很想轉頭就走，但無論藍衣男子是不是他，今天她都必須與他交涉，從他手中取得定魂珠，因為娘親等不得了。

莫亦晴一嘆，步履沉重地步上殿內的台階，落坐在台上的主位。

藍衣男子仍跪伏在地，莫亦晴望著那男子背影，越發像是那個人，臉白了白。

見主子不同尋常的沉默，站在一旁的女官瓔珞悄悄拉了拉莫亦晴的袖子，莫亦晴這才回了神。

是他如何，不是他又如何？她不可能躲一輩子，總有一天該面對的。

莫亦晴深吸一口氣，艱澀地開口：“公子不必多禮，請起。”

藍衣男子聞言，儀態優雅地站起，向莫亦晴揖了一揖，這才歸坐。

當藍衣男子落坐，抬起頭望向莫亦晴時，莫亦晴如遭電擊，呼吸險些停止。

那男子年紀年約十八、九歲，身著深藍色錦袍，玉樹臨風般的身姿，墨髮以一隻羊脂玉簪束成髻，五官俊美。

那熟悉的眼眉，斜飛劍眉，狹長秋波，挺直的鼻樑，微微上揚的薄唇……

不是他，又是誰？

她以為她已經遺忘，也已經不在乎了，可現在，她方才明白，她還沒有忘記。

莫亦晴感覺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她的心跳得那樣厲害，但心口傳來那一縮一縮的疼痛，又是什麼意思呢？

淚水就這樣怔怔地落了下來。

她好慶幸自戴著面紗，沒有人看見她的眼淚。

不，她不能哭！她必須要想辦法。

定魂珠在他手上，她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

莫亦晴的手緊緊攢著，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

女官瓔珞見到莫亦晴顫抖的身軀，有些疑惑，今天天氣極熱，殿下又穿著厚重的祭服，為何還會發抖呢？

但當她環顧四周後，不禁心頭火起。

這些辦事不靠譜的傢伙，竟在角落擺了冰盆，就算今日天氣熱，難道不知道殿下身體虛，用不得冰嗎？

女官瓔珞臉色一凝，原本就要立刻命人撤掉冰盆，但看到主子面前的桌上擺著一個小香爐，此時正發出陣陣香氣，想了想，便自懷中取出一個荷包，從裡面拿出一只小香丸，投入香爐中。

這香丸中加了多種香料，並含有昂貴的黑胡椒，能夠暖身，促進血液循環，帶著些許辛香的香氣一散發出，讓周遭的空氣暖了起來，也讓莫亦晴心安，她的手腳不再顫抖了。

莫亦晴感激地朝女官瓔珞頷首。

她深呼吸了幾下，讓自己平靜，而後思忖：他會前來求見聖女，就表示，他未曾瞧見她留給他的信，不知道她的身份，當然便不會知曉，靈樨聖女便是她莫亦晴。

天意既是如此，不如相忘於天涯，今日便權當彼此從來不曾相識吧！幸好她戴著面紗，他看不見她的容貌，加上她風寒未癒，聲音也有些沙啞，不復之前的清脆，受傷前她長高了些，受傷後又瘦了很多，應該沒有那麼容易被認出來吧……

深吸一口氣，莫亦晴艱澀地開口：“請問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姓秦，名紹桓。” 秦紹桓回答。

那低低的，帶著磁性的嗓音是那樣熟悉，秦紹桓，她的三師兄啊！她與他曾是多麼地熟捻，如今卻要裝作是陌生人……

莫亦晴眼眶一熱，險些又要哭出來。

再吸一口氣，莫亦晴續問： “聽秦公子口音，似乎並非我靈樨人士？”

“是，在下乃從東照國華江城而來。”秦紹桓回答。

“東照華江……離此可有數萬里之遙呢。”

莫亦晴與秦紹桓同門十年，其間朝夕相處，耳鬢廝磨，對於他的大小事，她自是清楚。

秦紹桓出身東照的大商秦家嫡支，華江城是秦家祖地，但秦紹桓一家並不住在華江城，而是離華江城萬里之遙的祿豐城。

莫亦晴深知秦紹桓雖然天性好玩，卻也極怕麻煩，如今從他的祖地風塵僕僕，不遠千里而來，看他帶著些許風霜的面容，一路上，怕也受了不少苦。

是什麼樣的原因讓他非得來靈樨找聖女？

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莫亦晴微微嘆口氣。

即便如此，就算前頭有高山猛虎，她也要為娘親拼一拼了。

“侍衛長已稟報過我，公子手上確實有定魂珠，能否請公子讓我瞧一瞧？”

秦紹桓回答：“這是自然。”身為皇商家族，秦紹桓明白，交易前驗貨是正常的，況且他身懷武功，自是不擔心。

秦紹桓自懷裡取出一個黃色布包，將其中的檀木盒擺在桌上。

“殿下請看。” 他打開盒蓋，經定魂珠展示給莫亦晴看。

一枚鴿卵大小的珠子靜躺在盒中，閃爍著流光溢彩的七彩光芒，一瞬間，屋內被定魂珠的璀璨光芒照得透亮，殿中眾人皆懾於這珠子的光芒。

真的是定魂珠！莫亦晴心中又是高興，又是不安。

早上的占卜應驗了！

吉，對應的是找到定魂珠，而凶會應驗在何處呢？

她不敢想。

一會兒，秦紹桓便闔上蓋子，重新用黃布包裹住紫檀木盒，收回自己懷中。

“您瞧，這確實是定魂珠沒錯吧？”

莫亦晴點頭。“確實是。冒昧請問公子，這定魂珠的來歷為何？”

“定魂珠乃在下家中收藏之寶物。”秦紹桓回答。

聽了秦紹桓的答覆，莫亦晴楞了楞。

定魂珠竟然是他家的寶物嗎？若是知道定魂珠就在他家，是不是娘親就可以早日恢復健康？

不！娘親是因為她被打成重傷性命垂危，一急之下才吐血倒下的，原本娘親並不需要這定魂珠的……

這究竟是怎樣牽扯不清的因與果？是雞生蛋，還是蛋生雞？

莫亦晴苦笑。

三師兄家極有錢，他會來到這裡，並且想要見聖女，意欲為何？

明知道答案，卻不敢猜想，猜錯心慌，猜對心傷。

可是仍然得問。

莫亦晴嘆了口氣，一會兒之後，才徐徐開口道： “這定魂珠在世上，未有任何消息已近數百年，公子既有定魂珠作為家傳寶物，想必家境應是相當富裕，對公子來說，金銀珠寶、高官厚祿，公子也不希罕，對嗎？”

“是的。”秦紹桓點頭，心下按忖：這聖女倒是個聰明人，他的確不是為了那些賞賜而來。

這回答在意料之內，不意外，但也讓莫亦晴更加不安了。她開口問：“那麼，能讓公子從東照華江城千里迢迢而來，想必我靈樨國內，定有公子所需之物？”

答案，呼之欲出了……

本篇的玉椒是指黑胡椒，在其他篇中亦會出場，所以本次露娜仙仙偷懶一章～下一篇將介紹歐白芷（西洋當歸）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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