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幻歷程 - 【第一輯】第二章

第二章

　　國燊張開剛才閉著的眼睛，發覺Alice突然消失了，窗外深夜的黝黑亦換上夏日中午的燦爛陽光。

　　就在國燊摔得一臉愕然的時候，耳邊傳來此刻令他最討厭的聲音。

　　『何先生，何國燊先生。』國燊耳中傳來一把男聲在重覆呼叫。

　　剛才還在溫柔鄉的國燊被猛地拉回來，掃興不已又無奈的從地板爬起，坐回梳化上，回過神來，心中明白到是什麽一回事，被「永生」中心reset了。

　　『你們在攪甚麽？』

　　『對不起，國燊先生，我是「永生」中心服務員Patrick，你上期的付款還沒有到賬，依照合約，grace period 過後，我們必須暫時停止服務，一切回歸到起點。』

　　『未付錢？』國燊説:『我不是設定好授權你們「永生」每月到我的基金專戶支賬嗎？怎麽會沒付錢？』

　　Patrick説:『對不起，根據電腦顯示，負責管理國燊先生基金的銀行傳來信息，你的基金賬戶基於近半年的股市不景氣，已經入不敷支，利息結餘已空，如果再要支付款項，必須獲得國燊先生再授權才可動用本金。』

　　國燊説:『甚麽，結餘不足怎不早說，不需動用本金了，我現在授權「永生」到我的HKB銀行現金戶口調動一億元存入到基金結餘戶，作為每期費用支出所需。』

　　Patrick説:『多謝國燊先生，我們會依照指示進行，請繼續享用我們的服務，需要替你重新接上剛才的情景嗎？』

　　『What？不用了。』

　　國燊閉上雙眼，顯得有點懊惱、無力的癱軟挨坐在梳化上，想起往事，思量著，當日的決定是不是有點魯莽，太衝動行事了。

　　已經不記得是多久前的那一天，幾個月前吧，早上國燊在公司時收到一封電郵，是推銷一種叫做『永生歷程』的服務，國燊祗看了標題一眼就略過去，一按鍵便丟進垃圾箱。

　　到了中午，國燊已大致處理好公司當天事務，問過秘書Wendy下午沒有客人約見，拿上外衣，交代兩句就趕著離開公司去醫院看望父親。

　　國燊的父親在三星期前回公司的時候，才踏進大廈門口，遠望見到剛好有電梯打開門，急跑兩步趕過去，就暈倒在電梯前，被送去醫院後，據醫生説是腦血管閉塞，即是俗稱的『中風』。

　　國燊來到病房，還未進去，隔著玻璃門窗看見父親躺在病床上，鼻孔掛著兩條幼幼的氧氣管，看來還是像前數天一樣，迷迷糊糊的，沒有清醒過來。

　　國燊手放在門把上，停留了幾秒鐘，心情更沉重了，很艱難似的慢慢推開門。

　　坐到病床旁邊，望著父親雙目閉上，眼皮似是無力的輕微留了一線隙縫、口也是閉不緊的漏了個嘴角，不禁伸手替他輕抹了一下。

　　『爸，我來了，今天怎樣？』

　　『咦，看來你今天面色好了很多，明天我來時，你要張開眼望著我，不要只聽不説啊。』

　　『有兩件事告訴你，先説最好的吧，剛才醫生説，上午跟你檢查過腦電波，發現有大改進，強力而有規律了很多，看來很有希望你很快便可甦醒過來。』

　　『不過醫生又説，甦醒過來後，復康路可是漫漫長路，長期的物理治療、語言治療等等還有很多，你要有耐性堅持呀，我會陪著你，支持你走下去。』

　　國燊拉起父親的手輕輕在揉，望著他説話，歇一歇又說，不斷的停停説説，仿是在對父親説，但更像的是在自言自語。雖然已經沒有最初開始的期望，國燊明白到父親不會回答他，但總是希望能給老父一點點刺激，好幫助他清醒過來。

　　國燊的媽很早已不在，二十多年了，那時他還是小孩，父親一直也沒再婚，所以兩父子的感情特別的好。

　　國燊望著父親，忽然間發覺父親真的老了，他滿頭的白髮是中風後才轉白嗎？以前好像沒有這麽多吧？還是自己一向沒有留意呢？額上臉旁眼角的皺紋何時變得這麽多那麽深的呢？

　　思潮起伏間又想到人一定會衰老一定要死嗎？人一定要受病痛折磨嗎？辛勞了一輩子，最終的結局就是這樣嗎？

　　放開父親的手，靠著椅背，長吁著陷入了迷思。

　　國燊忽然想起那封電郵，那封標題『永生歷程』的電郵，國燊拿起手機，從垃圾箱中翻出那頁電郵。

　　『疾病、年老、死亡或人生各種不如意事，你感到困擾難受嗎？

　　你想過你可以擺脫嗎？

　　你想有多一次、幾次或無限次數的人生嗎？

　　不要錯失機會！拒絕後悔！

　　立即聯絡「永生」公司，我們樂意為貴為特選客戶的你服務。』

　　簡單的幾句，對某些人來説，願意相信的話，吸引力倒是無限。

　　國燊看來被吸引了，想了一會，就回了個電郵，約個日期上「永生」公司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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