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時,我被叫到出去村落的廣場。現場除了莫先生和幽靈人外,還有弦玥也在等候著我。
「翔哥,你朋友正在客房內休息。我們速去速回吧。」弦玥在我的耳邊說。
莫先生吩咐了人把我和弦玥載到市中心,然後將私家車交給我,讓我們自行去找 Sampo。
幽靈人的司機下車後,我接過軚盤繼續行程。弦玥在後座望著倒後鏡,於是我們的眼光重疊了。
「翔哥,不好意思,為了我的事要牽連你和你的朋友。」弦玥說。
弦玥給我的印象雖然是一個很有禮貌的女孩子,卻又散發著難以親近的氣牆。雖然好幾個月沒有見面,但這種感覺依舊不變。
「都不是妳的錯。只不過妳和那些幽靈人有什麼關係?我還以為妳是被他們捉走,但看起來又不太像。」
「我是主動聯絡幽靈人的,因為只有他們才可以保護到我。」
「因為妳得罪了 Sampo,把他們的量子電腦偷走?為什麼妳要這樣做,而 Sampo 究竟又是什麼人?」
私家車上了高速公路,慢慢從市中心遠去。窗外的景色換上深綠,天空烏雲密佈,還開始下起雨來。
「Sampo 是一個地下的科學組織,爸爸媽媽和我都曾經是 Sampo 的研究員,受過他們的照顧。」弦玥問:「我爸爸有否跟你說他以前的事?」
「我大概知道妳爸爸和幽靈人的關係。妳爸爸還給了我一枚戒指。」
我把社長給予的戒指給弦玥看。弦玥一臉疑惑,問:「這戒指不就是薩米族的戒指,為什麼爸爸會將它交給你?」
「妳爸爸告訴我有凱米薩米語的能力,可以駕馭到這枚戒指。」
「怎麼會這樣!」弦玥十分驚訝,但沒有再問下去。
「我記得妳爸爸是因為無意中找到這戒指,所以才研究到製造幽靈人的方法。」
「嗯,我想當時爸爸沒有料到後果會是這樣嚴重。Sampo 最初大量製造幽靈人的目的是要量產人力資源,他們從來都不把幽靈人當作人一般看待。在他們眼中幽靈人只是替他們工作的工具,他們認為只要能夠給予幽靈人溫飽,幽靈人就應該滿足。他們更加保證幽靈人的繁榮,以換取幽靈人心甘情願地成為 Sampo 的奴隸。」
可是,縱使幽靈人每天名副其實過著行屍走肉的日子,但只要他們尚存一點靈魂,他們就會追求自由。終於,幽靈人反抗了;他們企圖獨立起來不再聽命 Sampo。在那一場抗爭裡,很多幽靈人死了、也有一些幽靈人選擇放棄人性歸順 Sampo,最後能夠逃出來的只有很少數。
Sampo 為了要操控最後一批反抗的幽靈人,於是積極控制研究靈魂的方法。他們認為人的腦袋就是一部非常精密的電腦,所以才會產生生物電,才會有腦電波。而靈魂就像是這些電子訊息的集合體,所以只要有一部和人腦一樣精密的電腦,就可以控制到這些靈魂訊息──這就是量子電腦被製造出來的原因。
弦玥為了阻止 Sampo 就把量子電腦偷走,結果成為了 Sampo 的通緝對象。她為求自保,不斷追查幽靈人的下落,一方面她認為只有這些一直逃避 Sampo 多年的幽靈人才有能力保護到她;另一方面她也想替父親解決多年來 Sampo 和幽靈人之間的衝突。
可是,當弦玥來到幽靈人的據點時才發覺,Sampo 和幽靈人兩邊的仇怨不可能這樣輕易能夠解決。事實上現在是幽靈人反客為主的機會,因為他們製造了一個蘊藏極大能量能夠把大部分香港「人類」靈魂一次過殺死的炸彈。
就像之前所說,人腦是一部精密電腦,而靈魂就是電腦訊息的集合體。雖然十分虛無不能碰觸,但是要殺死靈魂其實也不太困難。正如要破壞電腦上面的資料一樣,或許只要把一塊磁鐵放在硬盤上就行。
殺死靈魂的炸彈能夠釋出一種穿透力極強的電磁波,而這種電磁波能夠消除人類靈魂某一個頻率的振幅,從而消滅那個人的靈魂。重要的是,人的靈魂量越高,目標頻率的振幅就會越大,靈魂就會越容易受到干擾而消失。所以殺死靈魂的炸彈只會把「人類」殺死,對「幽靈人」完全沒有影響。
事實上,莫先生可以隨時引爆這個炸彈把一大半的香港人通通殺死。不過這樣做的話他只會變成一個普通的恐怖份子。他的目的遠不止於此,他是計劃大量殺人的同時也大量製造相應的幽靈人。當香港數以百萬計的人類都被換成幽靈人,社會就不得不承認幽靈人的存在,慢慢幽靈人就可以取得實權和人類平起平坐。
九月二十八日,就是這個計劃實行的大日子。而 Sampo 就是幽靈人的最大障礙,所以現在莫先生恨不得要先把他們連根拔起。
車子走了一個多小時終於來到目的地。我和弦玥在大雨中下車,走到屋簷下避雨,並等待黑衣人替我們帶路。
弦玥這時突然把臉貼近我,對我耳語:「等會到了目的地後,如果幽靈人跟 Sampo 發生衝突,我們就要立即離開。要避免捲入他們的戰爭裡面,而且要回去救翔哥的朋友。」
我點頭表示明白。現在只有我們能夠救回紡瑩,因為我的手機被沒收了,不能向其他人求助。
未幾,有兩名黑衣人向我們走近,並帶我們換上另一輛黑色私家車離開。
我對黑衣人司機說:「我已經聽從你們的指示把弦玥帶來,你們快點給我解藥吧。」
黑衣人只是繼續專注地駕車,沒有意圖回應我的說話。車內一片沉默,雨刷聲和雨聲卻越來越響。
終於過了半個多小時,車子在雨中停下來,而黑衣人亦向我們示意下車。我們在空地上淋著雨,環看四周:附近是一大片的農田,看來這兒是一個農場之類的地方。
越來越多的黑色私家車陸續在我們身旁駛過,我把弦玥拉攏在身旁好讓她不會被水花濺到──縱然我們已經全身濕透。
最終大約有十輛汽車停泊在我們周圍。其中一位司機下車,為後座的乘客舉傘開門。那個乘客慢步出來,我認得他就是當日把我擄走的黑衣人首領。
「藍弦玥,我們很久沒有見面了,我很想念妳呢。」黑衣人首領說。
「怪不得近來我睡得比以前好,原來是因為沒有看見你。我寧願每天對著蟑螂都不想看見你。」弦玥說。
「哈哈,妳還是好像以前一樣有趣。不過有時太過頑皮是碰釘、會受到懲罰的。你是沒有父親教你不要把其他人的東西據為己有嗎?」
「那東西原本就是屬於藍家的,我是代替爸爸收回物品而已。如果你願意跪求我把你收作養子,或者我可以考慮交給你。」
黑衣人首領大怒,踏前一步,大力掌摑了弦玥。
「妳好像還沒搞清楚妳現在的處境!」
弦玥的臉雖然紅腫起來,但她的視線卻從來沒有移離黑衣人首領。她堅定地說:「搞不清楚狀況的人是你──」
──砰砰!
話還沒說完,在雨中響起數下槍聲。
「幽靈人!」「保護老闆!」
黑衣人立即把首領拉回車內,而其他人則和現場埋伏的幽靈人駁火。雷電交加,已經分不清楚是槍聲還是打雷聲。弦玥見狀,便壓低身體把我拉進其中一輛私家車裡。
「伏下!我們要離開了!」坐在司機位的弦玥在握著軚盤的同時也趴下來,然後踏緊油門,引擎聲像要蓋過周圍的槍聲雨聲十分響亮。我們的車先是全速直衝,緊接是一個180度轉彎,把我整個人都拋到車廂右側。
──啪啦!
我向上望車側的玻璃窗,我看見玻璃窗穿了一個孔,玻璃碎片也掉在我的頭上。起初我還以為是雨點把玻璃窗打破,過了數秒才意識到汽車其實是中了彈。
最後 Sampo 和幽靈人的結果怎樣了?我沒有興趣知道。我們只要在槍林彈雨中全速離開就好。
弦玥望了一下倒後鏡,說:「他們應該不會追上來,我們就回去找你的朋友吧。」
「太好了。」
弦玥在汽車導航裡面輸入了幽靈人據點的位置,再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去。
可是當我們回到山村時,所有人都不見了,原本充滿人氣的村落就像所有人都沒有存在過一樣。
「不可能會一個人也沒有,就算要攻打 Sampo 都不用出動所有人。」弦玥感到什麼地方不對勁。
「不要理會其他人,先去找紡瑩吧!」
弦玥指著遠方說:「你的朋友應該被困在最裡面的小石屋裡。」
我們跑了入屋,打開門,看見屋內空無一人。
然而在桌上,卻有一張字條。
「不用擔心,小公主已經被大姐姐接管。(笑臉)」
「這位大姐姐是翔哥的朋友?」弦玥問。
「嗯,這樣的話紡瑩就應該安全了……」
「你不覺得很奇怪?為什麼你朋友會知道紡瑩小姐在這裡?」
咦?我一直覺得女王知道一切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所以沒有多想。反正她熟知社長的過去,又知道幽靈人的計劃,還擁有 Sampo 殺死靈魂的技術和解藥。這樣其實是不自然嗎?
「翔哥你的朋友既不是 Sampo 的人,亦不是幽靈人。究竟是什麼人?」
「妳說的是什麼意思?」
「原本這裡應該會有幽靈人把守,但一下子所有幽靈人都消失了,連同你的朋友也被接走。這些事情不可能是一個人可以做得到的。」弦玥越說越驚愕:「除非有第三個勢力,既不是 Sampo 亦不是幽靈人,而是連我也不知道的勢力……難道傳聞中的『那個』真的存在?」
女王除了喜歡在別人的蛋糕上拿走草莓,她還喜歡從快要完成的拼圖上取走最後一塊。現在只好回去女王的別墅問她拿回拼圖。
「我不可以讓翔哥你去見那個人。」弦玥取出了一把左輪手槍指著我、向我走近。
「妳想怎樣──」
──對不起。
啪!
弦玥用槍柄大力擊打我的頭,跟著我就慢慢失去了知覺……4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Fm8ATBdj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