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靈視雜誌社 - 三章　上帝的手指　１０

「你坐在地板一整天，不冷嗎？」

「不冷，好像還習慣了坐地板。」

趙青青讓出了半張床的空間，示意叫我坐在她的旁邊。

「那……我就不客氣了。」

我們靠著牆，平排坐在軟綿綿的單人床上面，等待著今天的最後一個小時。

「其實我好害怕……」趙青青垂下頭，抱膝坐著。

「不用想太多啦，妳看我們現在還不是好端端的。剩下一小時哪會什麼事呢？到了明天我就會恥笑妳這大傻瓜。」

趙青青還是非常不安，一直凝望著地板。

「如果……只是如果，翔你知道自己只剩最後一小時的話，你會想做什麼？」

「我嘛……可能就走去睡覺吧，反正一小時也做不到什麼。那妳又會怎樣呢？」

「我……想談一次戀愛，就算只有一小時也好。」趙青青抬頭望向我問：「不如讓我做你女朋友，好嗎？」

這是我一生人第一次被女生表白。

「如果我們可以平安度過今天的話，我們就談戀愛吧。」

「這個是死亡 flag 啊……」

「說來也是，不過說好了今天不准提起『死』字啊！」

「是，是。我想你還是比較適合當我的爸爸。」

──滴答──滴答

掛鐘的聲音在房間內回響著。

「翔，其實我……」

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我想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會忘記。

雖然是晚上，但窗外的天空突然變得十分明亮，有點像北極光那樣色彩斑斕。據說，人們把這種光稱為地震光。

視野劇烈搖晃，彷彿是大怪獸的怒吼把掛在牆上的所有東西都拋到地上，就連衣櫃也倒下來。大地震嗎？這種感覺可不是說笑的。我們還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褫奪了視力──所有燈光都熄滅，我想是停電了吧。

「我好怕……翔你在不在我的身邊？」黑暗中，趙青青的聲音在顫抖。我嘗試尋找光源，但手機卻沒有帶在身旁。

不好的預感，全身感到一股寒意。

在這一刻，左手的戒指忽然發光照亮了整個房間。我沒有時間思考，只是立即把趙青青抱在我的懷裡──天花板突然塌下，險些壓到她的頭上。

剛才只要反應慢一點，趙青青可能已經被一大片混凝土擊中了。

「留在這裡很危險，我們先到街上去吧。」我告訴趙青青。

「我雙腳……好痛啊……」

看來剛才掉下來的混凝土塊擲中了趙青青的雙腳，她的腳踵腫了一圈。我把混凝土塊搬開後問：

「可以走嗎？」

趙青青哭著搖頭。

「那就沒辦法了。」

我放開趙青青，下床拾起手提電話並把它調至手電筒模式，再把大門打開。

「翔……」

「難道妳認為我會拋下妳嗎？」我把手提電話交給趙青青，「替我拿著，我抱妳走吧。」

我把趙青青打撗抱起，幸好她的小朋友體型，抱起來比想像中輕鬆。

在我赤腳踏出門口的那一刻，就已經深深地感受到眾人的恐懼。因為停電，我只看到手電筒的光不斷在漆黑中閃動。但耳朵在這種場面更加靈敏：呼救聲、小朋友的哭聲，都令到現場氣氛更加不安。

「翔，轉左有樓梯可以走到街上。」

我抱著趙青青，跟隨人群走向逃生通道。

──「４樓」

看見樓梯間牆上的字，我心中慶幸這裡只是四樓而不是四十樓。

──「３樓」

──「２樓」

「差一點而已！」趙青青大喊。與此同時，在附近傳來了轟隆的爆炸巨響！究竟在搞什麼？我還真沒有想過原來今天是這樣的大凶日。

我對趙青青說：「別理會其他，先離開這裡才說──」有人猛然地從背後撞過來，把我和趙青青推到樓梯下。其他人爭先恐後，趙青青漸漸從逃生人群的洪流中消失。

周圍伸手不見五指，而且相當嘈吵，我和趙青青完全失去了聯絡。然而更加糟糕的是，原來一樓剛才發生爆炸，濃煙慢慢從樓下迫近。於是部分被迫折返的人與正在逃生的撞在一起，情況非常混亂。

「終於找到妳了。」我輕輕地撫摸著趙青青的頭。當時她瑟縮在牆角，避免被逃生的人群踐踏。

「翔……我不想拖累你……你不用理會我……」

「到了這一刻妳還說這種話？別放棄跟我一起走！」

「可是……已經沒有出路了……」

濃煙已經開始充斥四周，其中一些人也感不舒服而倒下。

「還有方法。」我把梯間垂直的排煙窗強行打開，這樣的話可以勉強爬到外面。

「翔，你想跳下去嗎？」

「這裡只是兩三層樓高，不會有事。」我再次抱起了趙青青，「放心吧，我會保護妳。」

我們跨過了排煙窗，向著眼前的空地跳下──

首先雙腳著地，跟著在地磚上翻滾了數圈，我和趙青青最後大字型跌倒在空地上面。

不過總算成功逃了出來。

「翔，你沒事嘛？」趙青青爬了起來問候。

「先不要理我，妳看看現在什麼時間了。」

──１２：０１ＡＭ

「過了十二點鐘啦！」

「那就好……我想不到妳與死神有這樣的血海深仇，就連香港都差點要與妳陪葬。」

停電的街上雖然沒有燈光，連交通燈也沒有亮，但熊熊烈火把周圍照得通紅。到處都是慌忙逃生的人，彷彿置身災難電影一般，呼喊聲此起彼落。

眼前大家都趕緊離開現場，可是卻有一群黑衣人正朝我們走近。

五、六、七……共八個人，半月形把我們包圍。因為環境昏暗，看不清楚他們的樣子。然後他們當中的一個黑衣人開口說：

「別作無謂抵抗，跟我們走。」

「你、你會不會認錯人呢……？」

黑衣人掏出了手槍，指向趙青青說：「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

──不！

忽然一道燈光照到我們身上，眼前的黑衣人全部變成剪影；刺耳的引擎聲越來越響亮，一輛紅色跑車風馳電掣正衝向我們！

那一定是女王沒錯。

我連忙爬起來抱起了趙青青，同一時間黑衣人因為要閃避跑車通通跳到兩側。

女王的跑車側滑停在我們面前，打開了車門。

「上車！」

我把趙青青放到後座，接著自己也鑽入車裡。女王還沒有等我把車門關好就已經全力踩著油門了。

「阿翔！你沒事就太好啦！」

「紡瑩？為什麼妳會在這裡？」

「嘛……我也是被霜姐姐捉來的。」

究竟女王是什麼人？

「你是不是在想大姐姐我是何許人？」縱使剛才身陷險境，女王仍然處之泰然。

此時趙青青在倒後鏡內看見女王的臉，大驚道：「妳是當天叫我去聯絡雜誌社的人！」

女王直認不諱：「見到妳沒事，看來命運始終敵不過量子的不確定性。放心吧，妳已經不用再提心吊膽了，妳看一下妳手上的疤痕吧？」

趙青青拉起衫袖看，一直在手上的疤痕竟然消失得乾淨俐落。

「究竟霜姐妳打算載我們去哪？」

「不用心急，到了目的地你就知道。」

「那剛才想襲擊我們的又是什麼人，為什麼他要這樣做？」

「大概因為他們已經知道了翔，你的秘密。你聽過這英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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