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擊｜利艾】You're Mine - 第七章　不明所以的意識

「艾倫。」

「……」

「你還記得我嗎？艾倫。」

「……」

「……已經連我也忘記了嗎？」

「……」

「我是利威爾……」

「……」

「我是你的利威爾先生啊，艾倫。」

「……」

「喂……回答我啊！艾倫──」

「……兵……長……」

「……艾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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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爾……兵長。」2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jofGYwwbJ

「那麼今天就到這裡吧～我先回去了啊，親愛的吸血鬼先生～」當我在廚房裡清洗所有使用完畢的餐具後，韓吉老師替男人進行的身體檢查都完結了。我再回到客廳時，她已經收抬好所有東西——包括身體檢查所用到的工具，以及從男人體內抽出來的血液樣本。她高興地拿著手提包從沙發上站起來，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然後準備離開。誰知，男人卻在此時叫停了她，道：

「現在是黃昏了嗎？混帳眼鏡。」

黃昏？

聽見這種跟時間有關的這名詞時，我才發現到自己沒有從屋裡找到時鐘或能夠看見外面環境的窗戶。換言之，一般人在這屋裡是無法得知到外面是天亮還是晚上……那麼，他平常是怎樣知道外面的狀況？

「是啊，怎麼了？」韓吉老師回答後一臉好奇地問道：「你應該可以靠本能知道，為什麼要問我？」

本能？就是說吸血鬼可以在看不見的情況下知道現在是早上、下午還是晚上嗎？但我沒有這種能力……因為我仍然是半吸血鬼，所以我沒有這重能力嗎？

「沒什麼，只是想確認一下。」男人說後從沙發上站起來，跟回到客廳後就一直站在門前的我道：「艾倫，你確定你已經抹乾淨你的嘴巴了？難道這也要我教你嗎？給我抹乾淨，然後我們到外面走走。」

話落，他扔了一塊乾淨的布給我，我接過的同時有點意外地道：「但現在外面還有陽光……」

「就是要試試陽光對你有什麼壞影響。」他說，手一直在收拾老師沒有收拾的用具：「混帳眼鏡也跟我們一起——」

「咦……啊？」男人的話還未說完，老師便興奮地插話了：「這……這一次的『陽光試驗』……我……我也可以在場嗎？」雖然我知道她是吸血鬼的愛好者，亦知道她非常熱衷於進行各種各樣的實驗，但還是第一次看見她如此興奮的表現。我幾乎想像得到她的血液都因此而衝上腦袋，最後導致她臉紅耳赤，瞳孔放大……如果仔細看的話，我甚至可以發現她的皮膚正因為發燙而冒煙。

男人回應道：「艾倫只是半吸血鬼，得出來的結論可能對妳的研究沒有幫助。」

此話剛落，男人便走出廳外，我則跟隨其後，並用布抹乾淨了自己的嘴巴，只有韓吉老師繼續興奮地說著話，同時把安置在天花板上的門打開，金黃的色彩隨即照亮了陰沉的走廊，雙眼因為突如其來的強光而感到了陣陣刺痛，迫使我用力眨眼，不過我很快就習慣過來了。

是陽光。

再實在地抬頭看往光芒時，眼前出現了一個足以讓我重拾希望的新景象。

「艾倫，走吧。」光芒打在男人的身上，使他看來十分溫柔，這一點與他的口吻完全是兩碼子的事情：「動作快點，時間無多了。」

不過在我的眼裡，即使他說出怎樣的話語來，我也可以想像得到他的背後還有一對純白的翅膀，有如從天上降下的－－

天使。

這個人的存在或許是為了約束我的一切，但事實上，他只是利用了自己的翅膀，還有那些任性的說話，把我從真正的枷鎖中救了出來而已：

「艾倫？」

遇上了如此溫柔的他的我……到底還在奢想什麼呢？

我以行動回應他的說話，步向為了我而伸出雙手的他，穿上放在那門下的鞋子，一起到外面去。

「這是什麼回事？」

「艾倫他……從昨天起就不斷地叫著『兵長』，就連夢話也沒有停止。」

「……」

「那個人的名字與你一樣，所以我想你們會否有什麼關係。」

「……」

「艾倫在這個狀況前，一直說你是『吸血鬼』……是真的嗎？利威爾先生。」

「……耶格爾醫生，回答這個問題對於現在的狀況有幫助嗎？」

「雖然我不肯定……但或許你可以拯救他吧……」

「……這是什麼意思？」

「據說吸血鬼不會患上人類的疾病吧？那麼如果是利用你的血的話──」

「吸血鬼的血能夠讓人類於瞬間死去，而且過程更痛──」

「已經沒辦法了！」

「耶格爾醫生……」

「救救他吧！只要是你的話一定能夠讓他活過來吧？」

走出屋子時我才發現自己原來身處在一個森林中央──

咦？森林？一個念頭從腦海裡跳出來，我立時問老師：「那個……韓吉老師，我想請問這裡是否妳口中，那片有一頭怪物居住著的森林？」

老師對我眨眼。「是啊。怎麼了？」

我的思路卡住了。「那麼妳口中的那頭怪物到底是──」

「就是吸血鬼先生啊。」

「欸？」聽見這個答案時，即使她的語氣理所當然，我還是驚訝得無話可說，只懂得睜大眼睛看著她。

她聳肩，解釋道：「因為他不想被人打擾，所以要我這樣宣傳的。當然，交換條件就是他需要提供自己的血液樣本，以及接受我所提出的各種檢查方法。」

我聽見她的話，卻依然沒能從難以置信的事實中抽離出去。「所以所謂的怪物是……假的？」

她瞥向我，靜默了片刻後，一本正經地問道：

「難道你認為他是正常的存在嗎？艾倫。」

眼睛睜大得使自己感到痛時，我才理解到自己愕然起來。

正常的……存在。

我明白什麼是「對號入座」，亦知道老師的話裡沒有歧視任何人的意思，但心臟還是疼了一下，只因我理解到，如果那個男人不是正常的存在，那麼我也……

已經不正常了。

明天跟大家再次見面時，大家會以什麼樣的目光看我？喪屍？吸血鬼？還是怪物呢？

說起來……我在完全喪屍化之前，不就是想要跟怪物見面嗎？雖然發生了很多事情，但現在總算跟自己有一個交待了吧……

真諷刺。

「吶，艾倫。」也許是看不慣變得沉默的我，又或者是想打發掉等待男人從地下走上地面的時間，韓吉老師注視森林外的黃昏問道：「再次看見陽光的感覺如何？」

我跟隨她的視線遠望，只見黃昏的光芒為森林裡每一棵植物都添上了金黃的色彩，讓所有平平無奇的樹木都散發出獨特的氣息。這種光讓影子柔和起來，看起來跟屋內的影子完全不一樣。樹上的葉子在此時隨微風搖擺，不時發出的「沙沙」聲就像為眼前的光景配上了最自然的配樂一樣，讓人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而當我向光芒伸手時，我幾乎覺得自己可以將它抓在掌心之中欣賞，因為它溫暖且實在。

就像在安慰我一樣。

「我……喜歡這片光景。」我回答韓吉老師的說話，但同時打從心底地明白到，現今所看到的畫面都是奢侈品。

「在城市裡只會看到那些嘔心的喪屍，」男人在此時終於走出地下屋，把那道門關上。「所以能夠欣賞到這種和平的景象是非常難得的事吧？艾倫。」

「啊……嗯。當然。」我對他那一針見血的說話只能給予認同，並痛恨著那些只會吃人的喪屍，及讓世界變得血腥的種種事情。

「那麼身體呢？」韓吉老師在此時帶著興奮的語氣問道：「有感覺到什麼不舒服嗎？好像心跳加速、呼吸困難之類──」

「喂，才剛剛開始，妳這混帳就不能先讓他換氣？」男人指著某個方向道：「我們往那邊走約十五分鐘，然後沿路折返。」

「第一感覺也相當重要啊，吸血鬼先生。」韓吉老師眉頭一皺，鼓起雙腮，便向他所指的方向走去，我則二話不說地跟在後面。

「艾倫，如果感覺不妥就要即時提出。」男人一邊前行，一邊背著我道：「覺得體力逐漸下降的話也要告訴我們。」

「嗯。我明白了。」

「說起來，吶，艾倫。」老師一邊向前走一邊問道：「被吸血的感覺是怎樣？」

「咦？怎麼問這種──」

老師輕鬆地解釋道：「吸血鬼先生從來沒有伴侶，所以他不會知道被吸血的感覺是怎樣，於是就想問問你，始終他已經吸了你的血吧？」

「吵死了。」

男人像是要置她於死地般低吼，但老師完全沒有顯得害怕或驚恐。至於我則滿腦疑惑：伴侶？承認對方是伴侶才可以互相吸血嗎？那麼──

「小鬼餓了就要吃東西。現在是時候了。」

老師出現之前，我與他所進行的事情都讓我心跳加速。我立即感覺到身體各處都在發熱，雙手顫個不停，一下子明白到剛剛老師被我打斷的說話到底是什麼：「換言之，艾倫現在還活著，是因為你給予了他另一種『血誓』，否則艾倫不會能夠像現在一樣抵抗你的命令——」

另一種……血誓。

難道老師想說的就是「伴侶」的……等一下！這是什麼跳躍式發展？為什麼突然會變成了伴侶啊？雖然我們已經相擁過，也接吻了，但是……但是那只是為了救我而已，不是嗎？不過說什麼我會記起他，還有我是他的人之類的……

難道這些都是告白？！

不……這這這這太荒謬了吧？我們都是男人啊！而且我怎可能──「艾倫？怎麼了？」

「嗄？！」男人突然開口，嚇得我叫了出來：「什麼怎麼了？」

「你臉色不好。感覺很差？」

「不！不是！」我慌張地道，希望自己心中所想的不會被這個人識破：「我很好！真的！」

可是，顯然地，我的慌張出賣了我。他面無表情地盯著我命令道：「在想什麼？回答。」

「想……想什麼？沒有想──」

「小鬼，你知道空氣中的味道是什麼嗎？」

「空氣中什麼的……你是指那些一直長存的甜味？」我好奇地問，誰知隨即聽到韓吉老師的大笑。

「甜味……也對。」他一臉不滿，眉間的皺紋多得已經用十根手指都數不完了：「你應該發現到那些味道會隨著我的心情變化吧？我生氣的時候會變得辛辣，我不高興的時候就會苦澀。」

原來我的想法一點都沒錯，不過「不高興的時候就會苦澀」似乎不太正確，因為更正確的說法應該是「悲傷」……咦？那麼甜絲絲的味道又是什麼？高興？但好像不對……「你突然告訴我這個是想說什麼？」我注視他那相當兇狠的眼神問。

他面不改容地回答：「那是建立『血誓』後所產生的一種特權啊，艾倫。」

「特……特權？」

「就是說，」韓吉老師插話：「現在的吸血鬼先生可以單憑他的嗅覺，就明白你到底是在高興、困擾、還是生氣啊。當然了，對於他來說，要知道你是否撒謊也相當容易，始終他已經活了這麼久。」

「活了這麼久？」老師的插話真的來得合時，我就趁這個機會轉移話題吧？「活了這麼久到底有多久──啊？是千年吧？」

可惜，男人的話讓我知道自己失敗了：「喂，你這小鬼不要轉移話題。」

這……這種事情叫我怎樣說出口啊？「那……那個我真的沒有想什麼──」

「你在質疑我的判斷？」

「這……這個說法太狡猾了吧──」他毅然把臉靠過來，鼻尖快要撞上我的，除了使我驚惶失措外亦讓我發現了一件自己剛剛完全不為意的事情：

他竟然比我矮小！

「那麼回答我的問題。」

這個事實太讓我驚訝了，我完全忘記要如何給予反應了：「我……我不是說沒有想──嗚嗚？！」

「噓。」忽然之間，他用手掩住我的嘴巴，同時吐出警告的音節。他的眸子悄悄地轉移到身後，神色變得凝重：「等一下。」

怎……怎麼了？

「喂喂，吸血鬼先生。」本來一直向前踏步的老師慢慢退後，看來有點慌張：「你的力量不是強大得連喪屍也害怕嗎？這是怎麼回事？」

喪屍？我仔細環看整片只有樹木的森林，只見黃昏正準備完全消失之際，一陣約數米之外的煙霧逐漸迫近我們所身處的位置。這片煙霧灰灰沉沉的，完全遮擋了我們的視野，但我可以從中隱約地看到裡頭藏有一個又一個的身影。

什麼回事？

那群身影很快變得清晰可見，一頭又一頭的喪屍以相當緩慢的速度朝我們前進，而走在這批喪屍最前方的，是一頭長有藍髮的女喪屍……

咦？

帶有一頭藍髮的女喪屍並不常見，所以我幾乎能肯定它就是咬我的那一頭。然而，它應該被我打碎了頭骨，現在怎麼會完整無缺？即使是異變種，我都沒有聽說過它們擁有自我回復的能力……

「這片森林在入黑至凌晨的時段會變得煙霧迷漫……」老師咬緊牙關地說，然後把手放在手提包裡準備取出武器：「可是，我認為這些喪屍在這個時間跟煙霧一起跑進來並非偶然。」

「不管如何也好，我們的散步到此為止了。」男人命令道：「在它們發現我們之前──」

「不。」韓吉老師那睜大的眸子完全將她的驚訝表露無遺。她的聲音帶點顫抖地道：「我們已經被發現了。」

我立時朝那幫喪屍看，只見那藍髮的女喪屍乍然停下腳步，接著它身後的喪屍們也停了下來，就似是在等待著什麼。

或許是一個命令或一個目標。

而直覺告訴我，那個目標就是我。

那頭女喪屍正在尋找……被它所咬的我。

「我們在這裡分開吧，混帳眼鏡。」

男人低聲說，老師隨即取出了一根銀色棒子，接著按動上面的按鈕，棒子的頂端便展開成一個金屬爪子，再向某棵樹射出及固定。爪子連著一條堅韌的繩子，只要老師的指尖再次用力，本來被拉長的繩子便會收起，老師的身體亦會隨著它的回收動作飛起來。眨眼間，老師一個翻身後便躍到了數米高的大樹上。

她回頭看了我們一眼，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最後二話不說地離開了。

也許是想叫我們小心。

喪屍們應該看見離開了的老師，可是它們沒有追上去，只是繼續安靜地待著，彷彿失去了最初的獵食慾望般……不。

它們現在的目標根本不是「人類」！

「艾倫，到目前為止你的身體都沒有問題嗎？」站在我前方的男人背著我問，可是我只懂得搖頭回應，說出我對現狀的見解：

「那些傢伙的目標不是『人類』，而是我。」

他睜大了的眼睛說明了他的難以置信：「你在說什麼？」

煙霧直迫我們。我指著那頭女喪屍道：「藍髮的那一頭，是它咬我的。」

男人看往我指著的方向問：「所以？」

我解釋：「雖然只是直覺，但它大概有某種可以命令喪屍的能力及判斷力……就像韓吉老師所說，它們的出現與濃霧的到來並非巧合。」

男人愣住，想了一想後終於恍然大悟道：「假如事情真的是這樣，這陣霧只要掩蓋我們它們就會衝上來。」

我不由自主地嚥下一口口水。煙霧即將如他所說般掩蓋我們，而那女喪屍的身影亦將會因為它而消失於我們的視野之中，未知的恐怖即將降臨。

不過，男人只是緊盯著前方，沒有因為現今的氣氛而有半點動搖。他道：「艾倫，我給你命令的瞬間你就要轉身向後跑。」

黃昏的光芒轉變成一道與地平線重疊的線條，本來金光閃閃的天空和被染上橙黃色的樹木將會回到灰沉的懷抱中。

男人繼續說：「待會兒，不管你聽到背後有什麼聲音都不要回頭，直接跑到屋裡，明白了沒有？」

我呆住，不能理解他的說話：「你沒有武器！你打算幹什麼？」

「我打算──」就當白霧掩蓋他的身影前一刻，我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我除了嗅到一道辛辣得使我害怕的味道外，還聽到了他那冷酷無情的聲音：

「──給誤闖我家花園的小鬼們一點兒懲罰罷了。」

眨眼之間，森林完全入黑，白霧將我掩沒，耳邊傳來了一聲猶如野獸般的咆哮，以及男人的命令：

「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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