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父.親.吃.掉.的.少.女〗✞ - 【第一章〗✟ 我左眼見到鬼〔10〕

「你竟然能看見我們？」長臉那個黑影沒有情感的聲音突然變得詫異，「有很多年沒有遇過呢，對吧牛頭。」

牛頭放低婆婆，上下打量著我，它血紅色的雙眼彷彿能看穿我的身體，窺視我的心靈，我如墮冰窖，害怕得不住抖顫。

「真是有很多年了，馬面。但更奇怪的是我竟然看不到她的靈魂，要拿生死簿出來一探究竟嗎？」牛頭驚訝地說。

「嘿嘿，看來遇到有趣的事情呢。」馬面手上倏地出現一本閃耀著白光的書狀物。

它翻閱了一下，馬上吃驚地呼喚牛頭。

牛頭巨大的身影靠近一看，同樣發出驚訝的神情。

⋯牛頭？馬面？生死簿？天呀，原來傳說中的牛頭馬面是真的！它們是來勾走婆婆的姓命！

但沒有時間讓我驚訝，因為一晃眼間牛頭已經閃到我面前！

我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它已經一手揑著我的頸項把我高高舉起，樣子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那是一頭臉上滿是憤怒表情的黑色公牛。

「你是不應該存在於世上的！」我喉頭被它揑得卡卡作響，呼吸變得困難起來，我拼命想掙脫它，但都徒勞無功。

它的手閃耀著詭異的紅光，恍惚感覺到生命正被它一點一滴地吸去。

我眼前逐漸變得模糊起來，短短十八年的人生像走馬燈般略過，快樂的、難忘的，痛心的都在面前消逝。

想到往後的人生只餘下我自己一人獨自面對，我頹然放棄掙札，慢慢閉上眼睛，「媽媽，我來陪你了⋯」

「嘿嘿，先住手，牛頭。」馬面不知何時都來到我面前，伸手阻止。

它的樣貌逐漸幻化成一頭慘白色的馬，正在咧嘴而笑。

「西方那個撒先生的事我們還是不要多管吧，嘿嘿嘿，而且任由她在人間我們才有好戲看呢。」馬面邊笑邊凝望著我。

「嘿嘿，也是，正好給我們解悶。」牛頭冷笑一聲就把我丟下，我馬上無力地跪坐在地上劇烈咳嗽起來。

「我們還會再見面呢，臭丫頭。」馬面伸手把我低下的頭抬起，吃吃地笑說。

我別過頭甩掉它的手，雖然被他們莫名奇妙的說話弄得滿是問號，但總算保住性命吧⋯⋯

牛頭轉身巨手一揚，手中已經多了條閃耀住黑氣的鐵鏈，另一頭套在婆婆的頸上，把她像狗一樣拖行。

「呀！很痛呀！」她倒在地上痛苦地悲鳴。

「咳⋯咳⋯她⋯她都死了，你們為什麼還要欺負一個老婆婆⋯」我好不容易才能擠出聲音來。

它們對望一眼，像聽見什麼笑話那樣放聲大笑起來。

「如果你知道她的所作所為之後，就不會再可憐她了。丫頭，凡事不要只被表面瞞騙，眼見未必為實啊，嘿嘿嘿⋯⋯」

「兒子啊！我不捨得我兒子啊⋯」婆婆趴在地上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哀號。

它們在拋下這句說話之後就帶著婆婆消失，剎時間一切回復正常，像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覺。

我一邊喘息一邊難以置信地四處張望。

那護士把舉高的手臂再度指向我，催促我快點離開病房。

其他護士忙著幫她急救，但我知道婆婆不會再醒來，她的心電圖早已變成一條直線。

雖然我無法想像現今科技發達的世界，真是會存在著鬼差。

但確確實實牛頭馬面剛才就在我面前帶走了她的魂魄！

我伸手把額頭上的汗珠抹走，跌跌撞撞地走出病房，之後馬上衝進洗手間，扭開水喉把清水一股勁地撥向面頰。

「它們剛說什麼我沒有靈魂，我不應存在世上，什麼西方的撒先生⋯究竟在胡扯什麼呀？」我抬起頭茫然地看著鏡中的自己。

這是我嗎？這是我吧⋯

長度及腰的奶奶灰曲髮上，髮根已長出黑髮；

因為從小就很少接觸陽光，臉色很慘白；

空洞的眼神，總令人覺得很疏離高傲；

每晚都半夜驚醒睡不安寧，所以在素顏下的黑眼圈很顯眼；

而不說話的樣子常常被說很臭臉。

但尖尖的臉蛋、高聳的鼻樑、深深的雙眼皮加上濃密長翹的睫毛，跟小巧的櫻桃嘴配搭在一起，確實有不少人稱讚我漂亮。 總是一副厭世的模樣，卻竟然被人說很特別、很冷豔。

——所以稱呼我是美少女幸存者都不無原因。

可是經過剛才的遭遇，眼前熟悉的面孔忽然都變得陌生起來。

「我真的不應該存在嗎？如果不是我，媽媽就不會慘死嗎？」我悲傷地伸手抹去臉上的水珠。

視線從臉孔慢慢落到頸項上的白金頸鏈，吊咀是一個鑲滿紅寶石的十字架。

作為虔誠教徒的她，特意在我十八歲生日時送給我，想不到最後卻變成遺留給我最後的禮物⋯⋯

「是因為我才令到爸爸狂性大發嗎？這個原本美好的家庭才因為我被破壞⋯」我悲傷地緊握著十字架吊咀。

倏地，頸上慢慢浮現出一個烏黑色的手印！

五隻粗大的手指印清晰可見。

「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我幻覺。」

「眼見未必為實⋯」「不要被表面瞞騙⋯」

我像忽爾明白什麼，慢慢把眼睛閉上，伸手將左眼上的眼帶脫掉。

眼前只餘下無盡的黑暗一點一點把我吞噬。

這個原本看不見的世界，我再也不能視若無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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