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魂入夢 - 第三十九章：忘記一切，除了你

黑暗散去後，在蕭子遙的夢境記憶中出現的，都是她姬素月的臉，是她和蕭子遙的共同記憶。

可是姬素月已經無心看下去了，她還未能從方才看到的夢境記憶平復下來。

到底親手殺了自己愛的人，是有多痛苦的一件事，蕭子遙又獨自承受了這些痛苦多久呢？

直到被夢境記憶帶了出去，姬素月才回過了神。

蕭子遙也隨之醒過來了，他看到姬素月的臉色不太好，有些擔心，「小月月，怎麼了？」

未等姬素月回答，他又追問道：「為什麼要用畫魂筆？而且我還沒答應呢，小月月你怎麼可以幫我決定呢？」

姬素月看著蕭子遙越發透明的臉，聽著他喊「小月月」，白竹月這個名字就越發深刻。

「所以……小月月，你進了我的夢境記憶是嗎？」蕭子遙被姬素月看得有些發毛，他抿了抿唇，問道。

姬素月終於點了點頭，但還是沒有說話。

「那麼，你也知道了……」

「嗯，我知道。」姬素月開口打斷了蕭子遙的話，她不想提到那個名字，那是讓蕭子遙最難過的一個名字，也是讓她覺得難過的名字。

蕭子遙見姬素月一臉淡然的模樣，眸光暗了下去。

「那麼看完夢境記憶之後呢？你要怎麼做？」蕭子遙坐了起來，抬頭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姬素月。

姬素月抿了抿唇，「這不是你該擔心的事了。」

「為什麼不告訴我？是除了你的仙身之外，還有什麼你要……」

「不，我放棄的，只是我的仙身而已。」

「不管是不是只有仙身是你要放棄的，可那都不是用而已兩個字就可以概括的後果，你真的……」

姬素月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如同白竹月那樣的堅定。

「你啊，還是那個樣子，不顧後果……」蕭子遙的聲音低了下去，姬素月看到他眼中的悲傷，可她並不懂他的悲傷從何而來，更不懂為什麼回用到「還是」這個詞，也不懂，他是不是一直把她當成了白竹月。

姬素月一直沒有開口，她只是認真地看著蕭子遙，她想記住現在的這個他，這個眼中有她的他，她知道，只要她再次揮動畫魂筆，他的眼裏還會不會如此清晰地倒映著自己的模樣，就已經不得而知了。

起初，她並不甘心蕭子遙就這樣把她忘得一乾二淨，可看完他的夢境記憶後，她突然覺得，這樣也好，忘了也好。

「蕭子遙，等你變回了人，讓我陪著你，好不好？」姬素月看著蕭子遙的臉，就這樣脫口而出。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問，她不知道為什麼希望蕭子遙回答，她更不知道問了之後，得到了答案又代表了什麼。

可是她很想可以陪著他，就算他忘了她，至少她還可以重新告訴她，她是姬素月，還有，不要叫她小月月。

本來還有些不安的蕭子遙聞言噗哧一笑，「當然好啊，求之不得呢！」一如往常，他總能很快地恢復成嬉皮笑臉的模樣看著姬素月，卻發現姬素月沒有笑，他突然就收回了笑臉，向姬素月伸出了手。

姬素月不解，想了想，她不確定地把手遞給蕭子遙。

蕭子遙已經不能握住姬素月的手了，所以他只是裝作握住了的樣子，看向姬素月，一字一句地道：「好。我是說真的。」

他的眼神很認真，是姬素月從未看過的認真，甚至是在夢境記憶裏看不到的認真。

姬素月微微地揚起嘴角，她另一隻手提起了畫魂筆，畫魂筆又自己動了起來。

蕭子遙還未來得及反應，便又再次閉上了眼睛。

他的身體漸漸又恢復了他該有的形狀顏色，看起來真的像是一個人的肉體了。

「接下來等他醒，就好了。」忘川在一旁看著，輕輕地搖了搖頭，「你還真捨得。還好他不知道，不然他一定寧死不從。」

姬素月低頭輕笑，「要是被他知道我把他那些過往都消除了，他肯定會生氣。」

「要是讓他知道他會忘了你，他一定寧死不從。」忘川補充道。

姬素月一愣，但很快便一笑置之，「不是我。」

忘川沒有再說話，只是深深地看著姬素月。

姬素月回頭看了一眼蕭子遙，沈默了一會，然後又轉頭問忘川道：「忘川大仙，能替我尋來紙筆嗎？」

蕭子遙醒來的時候，姬素月已經困得睡著了。

她現在已經是普通人了，又離不開既定的睡眠和飲食。

忘川替他們尋了一個住處便離開了，離開的時候他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罕見地嘆了一口氣。

蕭子遙醒來的動靜驚醒了姬素月，她急忙跑到蕭子遙的床邊，輕輕碰了碰蕭子遙，知道能實實在在地觸碰到他了，她稍稍鬆了一口氣。

感覺到蕭子遙疑惑的目光，姬素月才想起他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苦笑了一下，坐在了蕭子遙的床邊，「你昏迷了，什麼都不記得了，你呀，叫蕭子遙，我呢，叫姬素月，但是，不要叫我......」

「那我就叫你小月月！」蕭子遙笑了起來，毫無防備之心。

姬素月一怔，隨即苦笑著搖搖頭，「你以前也是這樣叫。」

「是嗎？」蕭子遙眨了眨眼，「我以前是怎麼樣的？」

姬素月抿了抿唇，起身拿來了一本本子，遞給了蕭子遙，「以前啊，你和另一個女子有一段故事，只可惜她離開了，也說不了給你聽你們的過往了，我把這些都寫下來了，你有時間就慢慢看吧。」

姬素月垂著眸，沒有看蕭子遙的眼睛。蕭子遙接過那本子的時候，她微微地失了神，她突然想起董真真，那時候她並不理解為什麼她會心甘情願留著銀雪和墨陵之間的記憶，但現在她又突然明白些了。

「那我和你的過往呢？」蕭子遙的聲音把她喚了回來，姬素月一怔，淡淡地笑了笑，「以後慢慢告訴你吧。」

「好。」蕭子遙揚起一個笑容，隨手把那本本子丟在了床上。

他跳下了床，「肚子好餓啊，你會做飯嗎？」

姬素月看著他對那本本子毫不在意的模樣，眨了眨眼，無言以對。

「喔沒關係，我會，以後我餵飽你吧！」說著，蕭子遙牽起了姬素月的手便走。

蕭子遙對她的親密，似乎就像他從未忘記她一般。

他的笑容，讓姬素月有一瞬間覺得，他在告訴自己：「我忘了一切，除了你。」

姬素月低頭看著兩人緊握的手，輕輕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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