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的幸福 - 初、遺夢

冉冉深宵，是幾人安睡幾人獨醒呢?他不知道。

　　喧鬧的街道，即使深夜依舊未減熱情。推開窗子看著往來的路人，他不覺熱鬧，只覺擦肩之際那般冷漠、孤寂。

　　凝望著街景他瞇起雙眼，點燃了菸草。漆黑的房間裡，一點微光如流螢閃逤著，一吸一吐著。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H31NQmOOG

他不詩情、不浪漫，甚至可說冷淡，所以他說不出抽的不是菸是寂寞，他很清楚他抽的是生命。每一份菸草都代表著流逝的生命，更代表著那份難以忘懷的過去。

　　【我真的不喜歡抽菸的你。】

　　在那口傾吐而出的煙霧中，腦海裡響起了某個聲音，樣貌已經模糊，地點也早被時間沖刷得難以分辨了。

　　｢我也想戒，可是......｣他呢喃的開口，嘴角卻同時揚起一絲苦澀，目光空洞著望著漆黑的房間。許久才說:｢為什麼是妳?｣

　　聲音在房內動盪，沒有任何回應，唯有那張失落的臉龐隱藏在其中。

　　捻熄螢光，輕酌幾口小酒，蓋上涼被，他不再讓思緒對他惆悵，躺進黑夜的懷抱。

　　※※※

　　喧鬧的市集，燈火闌珊的大街上，一輛機車停在陰暗的巷弄之中。大多的鬧區都是如此，總有些偏僻無人的巷子，那是盲點，更是較為危險之處。

　　男子伸手掏出了香煙，他手指有些顫抖，眼中帶著徬徨。在男子的另一隻手上，拿著一個手繪袋子，裡頭放著一張言情風格的圖畫，望著那處依舊亮燈的髮廊。

　　時間分秒過去，他的額頭沁出汗珠，地上的菸蒂也逐漸多了。

　　終於，髮廊的燈暗了些許，內部映照出來的倒影開始做清潔的工作。

　　今天不是她的生日，而是男子提早送她的生日禮物，因為他們沒有時間了。

　　最後點光芒暗了下來，其他店鋪也已經歇息了，唯一醒著的是佇立一側昏黃街燈。

　　通往髮廊的樓梯出現了幾道人影，第一道不是她，第二也不是，第三依然不是，直到第四道才看見了他等待的人。

　　她是最後一個下樓，她知道他會在那等候，不過她並沒有朝那張望。

　　她與工作夥伴交流，拖著步伐不捨的與她們道別。機車駛離，走路的人也走遠了，這時她才像下定決心的嘆了口氣，低著頭朝男子走來。

　　早在她下樓那一刻，或者更早之前，男子就無法安份的坐在機車座椅上了。看著她低頭朝自己走來，男子的雙腳顫抖著，她走近自己的距離不長，卻是卻彷彿讓他等上一個世紀。

　　來到男子身旁停了下來，她沒有抬頭，只是留在一旁。

　　【小淳......】

　　她的小名一次次在男子心底唸著，卻終究沒有勇氣開口，當男子轉身與她面向同個方向時，他終於開口說出了兩個字:｢走吧。｣

　　她輕輕點了頭，沒有開口，順著男子的意思朝著回家的路走去。

　　他知道這時候該跟小淳說些什麼，這是最後的挽留機會了，可是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腦袋一片空白，就連剛剛的走吧，都說得如此苦澀。

　　這條通往她家的路，離小淳的工作位置並不遠，可是卻因為夜晚來襲，顯得漆黑無人，過去男子總是是用上班前的時間來等她，為的也不過是短短回家五分鐘的陪伴。

　　【感冒還好嗎?】

　　【幹嘛老低著頭?地上有黃金?】

　　【我不想失去妳。】

　　太多太多的詞句在男子心底顫抖，卻終究開不了口，雙唇彷彿被縫合了張不開似的。

　　｢我們分手吧。｣這時她開了口，說出了早被男子預料的話。｢你對我真的很好，可是我們並不適合。｣

　　終於脫口。

　　她的話響在耳邊鑽進了心裡，在他內心動盪著，卻沒有想像中的痛苦與掙扎，彷彿早就知道這句話會出現了。可能在他心裡這句話早就出現不下百次了。

　　｢嗯，提前祝你生日快樂。｣他忽然開了話頭，聲音很平靜沒有半點波瀾。｢這份禮物是提前給的，我覺得你生日那天我們應該已經是陌生人了，而這份禮物也不可能送給其他女生，所以我提早兩個月送給你。18歲生日快樂。｣

　　她終於抬頭看向對方，這是今天第一次的眼神接觸。他呢?他笑了，只是他不清楚此刻這份笑容在對方眼中是微笑是苦笑。

　　她接過提袋，平視著前方回家的路，再度開口:｢對不起，我知道我很自私，允塵不是你不好，是我自己的問題。可能我還愛玩吧，所以......｣

　　｢嗯，｣徐允塵輕應了一聲，打斷了她後面的話:｢也許妳覺得我很賤，其實在我們感情開始冷淡的那個月，我就知道了。當我準備這份禮物時，有個學妹向我要了同樣的禮物，其實我不難過，因為妳準備尋找妳想要的，而我也開始追求我的她。｣

　　｢嗯，還是謝謝你。｣她開口，聲如耳語，卻還是讓徐允塵補捉到了。

　　她繼續往前走，而徐允塵卻放慢了步伐，也許江佳純發現了，也可能她沒在意。望著她慢慢在自己眼前消失，最終轉身走進家門，徹底從他眼前離去。

　　哭嗎?或者天空該下雨嗎?那是連續劇的情節，他現在哭不出來。

　　為什麼慢下步調，因為他不想走到盡頭，若走完了彷彿就真的結束了。這條路只剩半路上的他，佇立在相同孤單的街燈下。

　　｢妳，會很幸福吧。｣

　　※※※

　　鈴鈴鈴~

　　鬧鐘敲醒了他的休息，敲散了夢境。

　　｢為什麼......是妳?｣徐允塵揉著太陽穴，腦袋疼得要命。他沒喝幾杯，那不是宿醉，也許是淺眠，也可能不過是沒注意保暖而著涼了。

　　拖著老沉的步伐，來到浴室簡單盥洗，看著鏡子中憔悴的自己，徐允塵不禁苦笑，這種鬼樣子，誰會看上自己?

　　此時，腦袋彷彿還是不肯放過他，再度回想起那段分手，那無人的巷子，那場無緣的結局。

　　【我放手了，因為妳未來的藍圖中，找不到一點我的位置。】

　　兩年過去了，出了一趟國歷練，交了兩個女友過去，可為什麼呢?

　　為什麼我回想起的不是與她們的總總？

　　那些記憶應該是痛苦的才對，為什麼呢?

　　還是，因為我騙妳，騙妳有個學妹?

　　究竟......

　　【為什麼是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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