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裡,呈玟汶和管家兩人坐在急診室外的椅子上,指示燈上正亮著刺眼的紅色,她一顆心七上八下的,自從徐晨被抓後她睡也睡不好,飯也吃不下,現在兒子也聯絡不上,連身手不凡的常沐日也還躺在病床上急救,事情好像越發的嚴重。
她現在時不時要到徐氏企業處理一些突發狀況,雖然這個公司平時都是徐晨和徐呈風兩個人在管理,她不需要有任何責任,但現在兩個人都不在,她總不能繼續處在一旁當花瓶,要是連一個公司都顧不好,那她還做什麼徐夫人。好在當初徐晨接手家業的時候她吵著要替她分擔重任,於是在助理的位置上待過一段時間,如今那些不算太嚴重的問題,她處理起來還算是得心應手。
「夫人,您還是先回去休息休息吧。」管家在一旁擔心的勸道,呈玟汶卻只是搖了搖頭,她怎麼會不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她整天都處在膽戰心驚的狀態下,加上公司和醫院兩邊跑,完全是身心俱疲的狀況,但她根本不敢休息,就怕出了什麼事她沒辦法即時趕到。
另一方面,孫醫生正準備結束徐呈風的手術,零卻接到有人出手協助南澪的消息,本來是沒什麼興致,但聽到對方的名字後,他不敢置信的轉頭看向傳達信息的手下,沉聲問道,「確定嗎?」
那名手下低低應了聲是,便在零的眼神示意下退出了房內,他如此驚訝是因為他們家族成員中,不管是誰接手的任務,其餘人都不允許出手,怕的是有人會故意針對誰而洩漏對方的個人信息,這會對整個家族造成威脅,除此之外他更訝異的是出手的人,居然不是哪個分家的小人物,而是他們本家堂堂正正的繼承人,也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林琰生。
「二少爺!二少爺!」孫醫生宏亮的嗓音把他從綿延的思緒中拉回來。
他有些茫然的看向前方身穿白袍的男人,淡淡道,「結束了?」
孫醫生嗯了聲,吩咐道,「等麻藥退了他就會醒來了,然後這個藥等他醒了讓他到時間就吃一顆,上面有註明,還有這條藥膏每天洗完澡立刻擦在挫傷的地方,會幫助癒合,大概就這樣,如果人醒了有哪裡不舒服再叫我,再見。」說罷,便轉身大步離去。
等他離開後,零拿了張椅子坐到床邊,平靜的看著徐呈風精緻的容顏,對自己異常的行為感到很困惑,因為家業的關係,他都忘了有多少人慘死在他的手裡,對於殺人他早就已經麻木,要他眼睜睜看著某個人在面前死去,也完全可以做到不為所動,但是這樣冷酷無情的他居然出手救了人,他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唔……唔!」一陣悶哼聲驀然傳入耳中,零定睛一看,原本不應該這麼快就醒來的男人竟然已經睜開了雙眼,但是猙獰的五官和鼓起的兩頰立刻讓零感到不對勁。
他從椅子上起身,站離床邊一步,眼角餘光瞥見徐呈風求救的眼神,他想都沒想就吐出一句,「吞回去。」
徐呈風被他三個字給嚇壞了,瞪圓的雙眼寫滿了不可置信,他身上的麻藥還沒退完,全身上下除了頭以外,沒有一個地方動得了,只能不斷發出唔唔的單音。
兩人僵持了片刻,零也怕床單被他給弄髒,只好把垃圾桶拿到床邊給他,然而床上的人卻一動也不動,這才意識到他被打了麻藥,不得已只好把他扶起來靠在自己身上,再把垃圾桶放到他面前,甚至還不忘嫌棄道,「你最好不要弄到我,不然我就把你從窗戶丟出去。」
徐呈風被他赤裸裸的威脅搞的有些無奈,他也是沒辦法,不然他好手好腳的怎麼不自己跑去洗手間解決,結束之後他啞著嗓子道,「水。」
零黑著臉把床頭櫃上的水杯遞給他,一隻手停在半空中,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嘆了口氣把水杯移到他嘴邊,親自餵他喝水,等徐呈風用水漱完口後,確定沒什麼問題,才終於放過零。
把他放回床上後,零就把管家找來,將手中的水杯和垃圾桶交給他處理,自己則拿起另一個杯子重新倒了一杯水,並拿出方才孫醫生交給他的藥,倒了一顆給徐呈風配著水吞下。
「我說你這個人也挺好笑的,先把人打傷再來救人,是吃飽太閒還是怎麼樣?」」徐呈風好不容易緩了過來,有些好笑的看著身邊淡漠的男人,後者卻沉默不語。
良久,徐呈風又再度開口,只不過這次沒有了戲謔,只有滿滿的嚴肅和真誠,「我媽……你帶走的女人,怎麼樣了?」
「算不上沒事,雖然那個人沒想要讓她死,但是在那裡她不會好過的。」在這件事上,零並沒有打算瞞著他,反而非常乾脆的告訴他實際狀況。
聞言,徐呈風原本盯著天花板的目光頓時沉了下來,他此刻的心情萬分的複雜,令他們一家陷入危機的罪魁禍首就坐在身邊,但他同時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態度對待他。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糾結,零用他一貫清冷的嗓音,無所謂道,「你可以恨我,可以對我態度惡劣,我無所謂,畢竟讓你們遭遇危險的人是我,不需要因為我救了你而有所顧慮,反正我從小到大也沒少被厭惡過,多你一個對我來說根本不痛不癢。」他靠著椅背面向窗外,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徐呈風並沒有因為被看穿想法而感到驚訝,他感覺得出零的強大不單單是因為高強度的訓練,其中還參雜著別的「什麼」,而這個「什麼」嚴重到足以讓他突破一般人的極限,達到另一種形式的巔峰,現在聽他這麼一說,心裡莫名冉起一股詭異的感覺。
他隱約覺得也許這個男人,遠比他想像的要複雜許多。
一陣沉默過後,徐呈風才又淡淡道,「說真的,你為什麼要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