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八回連載小說大挑戰 (最終回) - 【黑暗友情】《生而求存》（Chapter 8 白雪）

❀Chapter 8❀

　　當軍人、醫生、科學家和其他我分不出來的人衝破地下室的鐵門之前，緊急食糧早就耗盡，唯一通往外界的鐵門不知為何從外被拴上了。

　　Z倒在我的懷抱裡奄奄一息。他不願意吃我的肉。

　　「如果你真的很餓的話，你可以咬我的肉。我的身體裡或多或少也有血。你放心吧，我不會痛。」

　　「我不要，」Z厭惡地拍開我的手，「只要你湊近來，我就會從你的身體嗅到一股又一股重金屬的臭味，你要我把我的牙齒刺進你那令人噁心的身體裡？你既然還有心情在這裡分散我注意力，你怎麼就不想想辦法把鐵門給砸了！」

　　他的嫌棄根深蒂固，我沉默不語，光是瞪著他。我心裡滿腹愁緒，一開始都沒察覺自己的淚水打在了他快要完全透明消失不見的臉上。

　　這一下出乎意料的舉動懵住了我。

　　Z產生了刹那間的滯然，撐起黑眼圈厚重的灰眼睛回望我，那陌生的眼神仿佛他已經忘了我是誰。

　　他回過神來，脾氣又跳動著暴躁：

　　「不要哭！好像我就要死了一樣！」

　　他不耐煩地將頭深埋進我的臂彎裡，小孩子一樣無助地啜泣。雖然我沒辦法看到他的表情，卻仍能想像到他的眼睛裡湧出了一大片淚水，淚水浸濕了我的裙擺。

　　我們一直哭一直哭，就這樣迎接正義使者的來臨。

　　歸根究底，我們內心在拉起帷幕被剖開展現在觀眾之前，早就知道並且能夠描繪結局的框架。我們知道得一清二楚，念及至此，我相信我們彼此的模樣都不是對方所渴求的。

　　不同制服的一群人撞破了鐵門，紛紛包圍地下室。從鐵門後方緊隨著走出來一女兩男，分別穿著白大袍和深藍色軍服，臉上閃爍著狂亂的喜悅，似乎剛剛接到電話便立刻從工作地點沖來這裡。

　　「你們就在這裡！」緊束馬尾的青年女子顫動著說，從左右兩邊同伴的反應中吸取要她說下去的鼓噪，「S最佳的兩個實驗品......你！先別把槍對著那個女孩，她會被嚇壞的！」

　　我任由冷冽的視線梭巡在群眾之中，小心翼翼把顫抖的Z護在我身後。他軟趴趴地把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到我身上來。

　　「我們要死了嗎......」Z虛弱的聲音在我身後飄忽不定。

　　「死？」一個看起來很精明的白大袍男子抿了抿嘴，露出一個恍如魔鬼的獰笑，「你以為自己會死掉？」

　　男子自問自答地搖搖頭。

　　這樣說或許很徒勞，但我必須試試：「你能不能放我們走？我們不會傷害任何人，你們都知道我們是S博士的犧牲品，請可憐可憐我們。」

　　「可憐？你們一個殺人，一個吃人！嚴格意義上來說，都不是人呢！」深藍色軍服的中年男子恥笑。

　　白大袍男子接話：「但是，S已經死了，你們是他最珍貴的遺產，你們都會有更偉大的使命，造福我們的子民，為被你們褻瀆的亡靈贖罪。」

　　「有了你的身體，我們在機械自動部隊的計畫上就可以邁進一大步......S實在是太過大材小用了，竟然只想研究那種沒用的東西......」女子撅起嘴，刮著下巴沉思，「我為這種老師感到羞恥......」

　　她揮揮手，一只黑洞洞的槍口再次對準我。

　　Z抓著我手臂的手指關節開始泛白，他跟我說——我們會一起死的——不過這樣也好，我一直不想孤零零地死掉，我不想變成孤魂野鬼，有你在的話我就沒那麼害怕死了。

　　我晃晃頭。很幸運——只有我會死。

　　「研究機器人的構造是不需要在乎它有沒有生命的。」

　　我回身緊緊圈住Z的脖子，極欲把我皮囊的溫暖都化進他體內，他愣住了。

　　「以前媽媽跟我說，只要活著，就有能力改變一切事情......可是我似乎什麼都沒有改變，有改變嗎......那會是生命的軌跡嗎？這不是什麼值得一提的事情，可是和你的相處就不同了，所以我很感謝S博士還是嘗試把我救活了。」

　　我額頭貼著額頭低聲對Z說：

　　「聽著，他們需要你，或者需要你體內的病毒，你不會死，至少現階段不會。無論他們帶你去哪里，對你做什麼，你一定要逃跑。無論你跑去哪里，你都要嘗試去開門——別哭！一個人是不會死去兩次的，所以我不是逞強犧牲，不是真正死去。只要你想到我，我就會跟你在一起，把我的力量借給你，好嗎？」

　　我用衣袖擦了擦他的淚水。我站起來，張開雙手走近槍口，遠離Z，希望距離越遠，越能把這段會刻在他生命的破碎回憶在他淚眼下模糊。

　　「我的槍下亡魂都有它的歸宿，你叫什麼名字？」軍頭問。

　　「我會變成鬼魂，我不需要安息。」

　　砰！

　　鮮紅的帷幕開始拉上。

　　感謝各位觀眾的耐心。

　　故事結束了。

　　不行。最後不能草率。

　　在我短促的第二次生存中，我瘋狂地愛上閱讀。雖然它給予的救贖稍縱即逝，亦確曾守護過我心中忽明忽暗的螢火，故我決定以最愛的《畫中人》裡的一句話完整我和Z的結局：

　　你的罪雖像硃紅，我必使它白如雪。

—❀FIN.❀—

作者的話：其實有點像某些劇情遊戲，這個結局屬於一週目的正常結局。我還有一個短短的真·後續結局，會延續這裡，把最後某些未圓的伏筆圓了它。但這個終章已經可以了，可以獨立成故事終章。如果有厲害的讀者可能直接就不需要靠真後續就能猜到很多東西。關於真·後續，以後建立獨立故事時會再放上來。

謝謝大家，這個故事完了，就如同女主角所言。

最後那句話其實好像是出自聖經的，但是我是在某本我忘了名字的小說裡知道的，加上情節所需，因此改變了出處，在此說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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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新生 Chapter 2 初見

Chapter 3 職責 Chapter 4 享用

Chapter 5 探訪 Chapter 6 轉變

Chapter 7 晝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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