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藍冰水》 - Chapter 45－危機（2）

　　「都是因為她。」

　　「要不是這樣，你早就選擇我了。」

　　「礙事、礙事、礙事！」

　　楊娟花像是著了魔般喃喃自語，語速極快，咬著指甲，讓宋楚耀目瞪口呆。

　　什麼……情況？「妳－－」

　　「你是我的，誰都不能搶走。」

　　「都是她害的。讓我們的關係變這樣，我不會放過她，絕對不會……！」

　　手中的力道越來越大，刀子越握越緊。當水果被大力切成兩半，當刀緣剁在沾板，發出咚的一聲，楊娟花像沒事一樣猛然抬頭，發著寒光的眼瞳早已恢復理智。

　　「……你肚子餓了吧？現在都快晚上了，我做蛋包飯給你吃。」

　　語出突然，楊娟花像旋身回去，手腳快速地下廚。

　　宋楚耀更是不知所措。

　　剛剛她在念什麼？不會放過誰？該不會是指季月曦吧……？不對！不管是不是，楊娟花的精神狀態都很不正常，不能在這裡繼續瞎耗，他得想辦法脫身，尋求協助！

　　但要怎麼逃出去？

　　要是只有楊娟花一個人，他還能想辦法搞定。但外面不知道有沒有人把守，也不確定人數有多少、有沒有武器。跟這群人硬碰硬，他絕對是吃虧的。

　　冷靜點……宋楚耀，不能急。先靜觀其變再做出決定！楊娟花本人還在這裡，這是好事，他還有時間思考……

　　男孩來回深吸幾口氣，總算平復情緒。

　　楊娟花下廚的這段時間裡，宋楚耀沒有放過任何機會，嘗試擬定各種逃走的方法，一邊觀察周遭。兩人毫無交談，沉默一直持續到女孩起鍋。

　　「你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面那天。」

　　話題開的突然，沉浸在思緒裡的宋楚耀頓時回神，連忙應聲。「啊、嗯，我記得。」

　　楊娟花勾起嘴角，獨自回憶起往事，語氣輕柔又甜膩：「那時候我跟爸爸吵架，受不了離家出走，但好險因為這樣，我遇見了你。」她微微轉頭，朝男孩丟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我心情不好總會去河堤看夕陽，而我就是在那裡遇見你。或許正因為你那頭溫暖的髮色，讓我不自覺敞開心房，對一個陌生人訴苦。才發現你跟我一樣孤單，我們的想法也很像，簡直是一拍即合。」

　　是啊，的確有這段過往。宋楚耀默默地想。

　　「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直到太陽下山，天色全黑，你還是坐在那裡不肯走，我問為什麼，你說你無家可歸，結果我馬上就把你帶回家裡。幸好爸爸早就氣消了，還因為兇我而愧疚，想要給些補償。我想都沒想就說要幫你找地方住，讓你衣食無缺，於是準備了這個地方……」

　　楊娟花抬頭打量這間空間不大，卻富有人情味的個人小套房，「我很高興，你接受了我的好意。就算爸爸特意讓你跟在我身邊，你也還是願意對我露出真心的笑容。我們幾乎形影不離，去那裡都要一起。到處閒晃、翹課、夜不歸宿……就連窩在這裡打牌，或什麼事都不做，我都覺得很高興。」

　　聽到這，她嘆了一聲，那抹嘆息有著許多滿足跟懷念。宋楚耀始終一言不發。

　　「恐怕就是那個時候了，我變得很喜歡你，只想永遠獨佔你一輩子。但真的很可惜呀，耀。」

　　原本親切、和善的聲音變了調，轉成了毫無溫度的口氣。

　　「如果你一直保持原樣，我們就能這樣生活下去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你不再親近我，甚至還偷偷找了個婊子交往？」

　　「喂，妳說得太過分了！」

　　「難道不是嗎？」楊娟花瞪大雙眼，露出可怕的表情，「不就是因為她的出現，導致我們的關係破裂嗎？嗯？」

　　「才不是這樣！」宋楚耀忍不住大聲反駁，「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是我早就想這麼做了！我很感謝妳的幫助，也覺得我們很聊得來，但當知道妳的心意，發現這份愛一天比一天沉重，我就知道不能再持續下去。」

　　想起這一年回到家鄉，卻是無處可去的狀態，就像楊娟花所說，正是她伸出援手，才促成彼此的友誼。對於她的關懷和照顧，他很感謝，所以才想用行動回報。但是他沒想到這些同理心跟示好，竟意外帶給她這麼大的影響。

　　「這種關係並不正常。對不起，放過我吧……我真的累了。」宋楚耀極盡撕裂地請求，像洩了氣的氣球般懊喪垂頭，精神已逼近臨界點。

　　「耀……」楊娟花一手窩在胸口，淡淡看著他哀求，「你別道歉，我都明白了。」

　　「真的嗎……？」宋楚耀緩緩抬眸，對上的是楊娟花毫無生氣的五官。她不知幾時靠近自己，一旁的桌上放了一份擺盤好的蛋包飯，正緩緩冒出熱氣。

　　「是呀，這其中出現的問題，就只有一個。不是你，也不是我。而那個『問題』，我今天就會解決。」

　　「什麼意思？」男孩皺起眉毛，心裡越來越不安。楊娟花還沒意識到自己的問題？！

　　女孩沒有回應，只是露出自信的微笑，眼裡有著堅定跟果決。她清楚自己下一步該怎麼做，解開綁繩，脫下圍裙。

　　「等我回來後，相信你就會回到我身邊了。一切都會回到正軌的，我保證。」

　　「妳要去哪？」發現苗頭不對，女孩即將離開目光所及之處，宋楚耀急忙追問。是自己太刺激楊娟花了嗎？為什麼突然就要走了？！

　　「我會請阿德讓你吃飯，一定要吃完，乖乖等我回來喔！」

　　她該不會……

　　「等一下，楊娟花，做事也該有個限度，妳不要傷害她！」宋楚耀不斷掙扎，就算身體再疲憊，眼下的情況也不容許他靜靜等待了！

　　但女孩像是沒聽到似地，瀟灑走出套房。隨著她的離去，也宣告著絕望的來臨。宋楚耀難掩陰鬱，說話聲轉為呢喃：「妳不是答應我不會對無辜的人出手嗎？難道都是騙人的……？」

　　怎麼辦？該怎麼辦？！楊娟花已經走火入魔了，她什麼話都聽不進去，只對季月曦抱有恨意，要是他不趕快去救季月曦的話，一切都完了！

　　大門再次打開時，阿德又露出囂張的神色，搖搖晃晃走進屋子。這次只有他一個人，外頭遲遲沒有其他動靜，不知道那些不良少年去了哪裡。

　　阿德慢條斯理地靠近，用手背拍打他已經毫無傷痕的臉頰，一邊不屑地說：「喂，你很跩嘛！有小花罩。」

　　宋楚耀惡狠狠瞪向來者，咬牙切齒。

　　「唉唷，好可怕喔。」阿德搓了搓臂膀，哈哈大笑。他輕皺鼻子，聞了聞空氣，轉向桌上的美食，又看了眼宋楚耀，冷哼一聲後逕自吃起來。

　　「小花還幫你煮飯喔？她明明不下廚的。既然你害我差點被受罰，這蛋包飯我就收下當賠禮啦！」他口齒不清地說，晃了晃湯匙，壓根不打算徵求宋楚耀的同意。

　　男孩保持一貫的沉默，又把視線放向腳邊，兩眼空洞無神。

　　早知道就別把季月曦拖下水。她太善良、太溫柔，就像寒冬中的暖陽，讓自己的眼前再次出現光明。他以為可以擺脫楊娟花，可以從泥沼中脫身，卻沒想到把情況變得更複雜，讓處境變得更危險。

　　喉間的哽咽讓宋楚耀難以嚥下唾沫，他對自己失望，也對即將發生的事愛莫能助。

　　我到底……能做什麼？我什麼都辦不到，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有長進……

　　「叩、叩、叩。喂－－」

　　霎時之間，一個細小、微弱的聲音從窗邊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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