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2047 - 二十．等價交換的信仰/迷信沒有賺頭

　　二零四七年，八月，十五日，星期四，上午十時二十八分。

　　香港。

　　北區，雪山工地。

　　外賣輝接到了工程主管的電話，說是在工程期間發挖到一點也許很重要的東西，他不敢自作主張，務必要到現場看看。但因為各人都在忙自己的計劃，最空閒的外賣輝唯有自己一個人前往工地。

　　工程主管帶著外賣輝走到鑽挖出來的人工洞穴深處，「看！就是這裡了！」

　　鬆脫的岩石裡出現了一條窄小的通道，明顯是經過人手修繕，外賣輝用手機電筒照了照，通道兩旁滿佈精緻的石刻，看上去似是象形文字。

　　「你怎麼看？」

　　「大概是精靈族的古蹟吧？」

　　「一般而言，怎樣處理？」

　　「正常做法是通知政府，讓專家來評估、保育。」

　　「我的問法有問題，我應該問，你們平常會怎麼辦？」

　　「哈……在這裡用混凝土建一道牆，看不到，就可以繼續施工了。」

　　「還好你找來的是我。」

　　如果來的是阿傑，他大概會毫不猶疑地將牆堵住，當沒發現過甚麼。

　　外賣輝大起膽子，自己走進狹小的通道，大概是昨天晚上都在看恐怕片的關係吧，他都感覺麻木了，一點也不覺得陰森恐怖。同時也許是受到電影的影響，外賣輝就像片中的角色那樣，明知道前面可能有危險也要打開禁忌的門。

　　遺跡的結構非常完整，即使受到了鑽挖機的破壞，還是非常穩固，跟那些經不起風雨洗禮的現代建築不一樣，沒那麼容易倒塌。

　　外賣輝一直走、一直走，彷彿裡面有種特殊的力量正在向他招手，有聲音呼喚著他……這可能是他一生人裡最冒險、最大膽的一次行為。

　　他會因為好奇而招致死亡嗎？電影的片段在腦海裡浮現，總覺得前面有會甚麼東西突然跳出來嚇他。

　　好不容易終於走到了盡頭，是一間沒有很大的房間，四面牆壁跟通道一樣刻畫了各種象形文字，外賣輝不是看得很懂，只能猜到某些字的意思，但將字合在一起看卻看不明白其中的意義。

　　房間正中擺了一座半身高的石臺，上面放了一塊漆黑的石頭，石頭有手掌那麼大。

　　「這是……？」

　　忽然，石頭閃了一下！

　　「咦？錯覺嗎？」

　　又閃了一下！

　　「……」外賣輝嚥下口水，緊張起來了。

　　石頭再次閃了一下，彷彿是在催促外賣輝：快點！快點伸出手來！

　　外賣輝果然伸手摸了摸那塊可疑的石頭，石頭就自己粉碎，發出強光，將外賣輝整個人都包裹在光華裡面。

　　「人類，汝解除了吾的封印。吾乃世界之神，名為『戴零角』，現賜汝一個願望作為謝禮。」

　　「吓？」外賣輝勉強睜開雙眼，只見一個全身發光的人形，背上長著翅膀，聲音像雷鳴一樣威嚴。

　　「吾有權柄賜汝萬貫家財，但汝必定因而失去喜怒哀樂等情緒和感情。

　　「吾可贈汝窺探、預知未來之能力，但汝必定因而失去汝之過去。

　　「吾又可以給汝一雙翅膀在空中飛翔，但汝必定因而失去雙手雙腿。

　　「吾有能力叫汝回到過去、改變歷史，但汝必定因而失去未來。

　　「人類，選擇吧！」

　　「呀……」外賣輝想了想，總覺得無論怎麼選都好像好虧，「還有其他……嗯，不用代價或者便宜點的選擇嗎？」

　　「有得必有失，等價交換，沒有不用付代價的信仰。」

　　外賣輝覺得為難，因為這些所謂的選擇實在稱不上叫好，雖然他對預知未來或者改變歷史的能力有點興趣，然而，所謂「失去過去」或「失去未來」到底是甚麼意思？

　　如果能夠預知未來，但會忘記自己是誰；如果能夠改變過去，但卻不能親身看到將來會如何改變……那真的有意思嗎？

　　這位神明給出的條件不會太苛刻嗎？這到底算是怎麼樣的謝禮？就像說要送你優惠的健身公司，同時卻要你一次過購買幾萬元用不到的優惠券一樣。根本就是個大騙子！

　　「那個……」外賣輝雖然不算聰明，但也不蠢，「我可以不選嗎？反正，我又不是你的信徒，我只是路過而已，你就當沒見過我吧，好嗎？」

　　「人類，汝真的甚麼都不要？」

　　「是，我全家都很幸福了。」

　　「果然跟預言所說的一樣……人類，汝將顛覆整個世界，但汝也會因而失去某些重要的東西。吾以吾之名向汝起誓，汝必成就此事。」

　　「不、我不是說了我甚麼都不要嗎？」

　　強烈的光芒刺痛外賣輝雙眼，他不得不閉起眼睛，一陣大風穿透了外賣輝的身軀，他就昏倒過去了。

　　「輝、輝？」

　　「嗯……」外賣輝掙開雙眼，看到健仔哥緊張的臉，「這裡是？」

　　「地盤文員的辦公室，你昏過去了，記得嗎？」

　　「嗯……」

　　「可能是缺氧吧，沒事就好了。」

　　外賣輝不確定自己是否已經沒事，總覺得身體裡面古古怪怪，稍為休息片刻，就跟著健仔哥回去了。遺跡的事就交給考古專家吧。

　　二零四七年，八月，十五日，星期四，下午四時十六分。

　　香港。

　　政府總部，某處走廊。

　　外賣輝從工地回來之後仍然覺得身體不是很舒服，不是生病的那種不舒服，而是坐又不是、站又不是的那種不舒服，總之就覺得很奇怪罷。

　　民運人士「三毛」又在公民廣場搞示威：「反對行政權獨大！要求重開立法會！」、「政府漠視民意！」、「反對政府軍權過大！」……

　　外賣輝其實有點佩服他們，每天都有新的訴求，新的反對口號，雖然內容都是差不多，總之政府做甚麼或者不做甚麼都不對，但總算叫做有點變化。

　　「輝哥？」澄澄的聲音非常動聽。

　　「澄澄？」

　　「我聽說你昏倒了，沒大礙嗎？」

　　「不，小事而已，哈哈！」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昨晚沒要你陪我……」

　　「不，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不小心而已。」

　　「今晚請你吃飯當賠罪吧！」

　　「啊、嗯、好吧。」

　　「那今晚見囉！」

　　外賣輝看著澄澄的背影，忽然想起「戴零角」對他所說的話，「……汝會因而失去某些重要的東西……」，如果將要失去的是澄澄……不，外賣輝晃晃腦袋，不敢想像下去。

　　那只是一場夢而已。

　　外賣輝如此說服自己。

　　那只是幻影而已。4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mXcK6Sof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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