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八回連載小說大挑戰(第三回) - 【黑暗友情】《生而求存》（Chapter 3 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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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求存》

❀Chapter 3❀

　　生而求存。

　　謊話。

　　對於生存所犯下的罪惡，美其名迫於無奈，實際上源於自私。

　　在幽暗得連過往人臉都難以分辨的酒吧裡，我輕啜一口血腥瑪麗，再次確認到我不喜歡喝酒。

　　「喝不醉的番茄汁，嗯？」

　　聲線飽滿柔和，我抬眸，一個年輕男生，青春靦腆的臉上架著黑框眼鏡。

　　「我只知道它酒精含量低。」

　　我出門前特意點上了精緻的妝容，換上了簡約的小黑裙，希望現在這一切不會是徒勞。我三分真切地向他展露微笑。

　　「呃，我是來接人的，就是那個（用頭指示了一下方向）......我的好朋友，剛發完酒瘋，現在趴在吧臺上要醒不醒的......然後我看到小姐你一個人在這邊，呃，我只是想過來看看你有什麼需要......」男生撓了撓頭，「順便說一句，小姐你有一頭很漂亮的頭髮......」

　　朝氣蓬勃的臉蛋上飛升的紅暈比我的酒還紅，不自在的雙手動來動去。

　　我隨意捋了捋發絲，頓時失卻了信心。

　　「謝謝稱讚，我沒什麼需要幫忙的，快回家吧。」

　　我見他愣住不動，便拿起酒杯另擇位置坐下。

　　坐下時，一股怒氣沸騰冒泡，我為什麼就非得在這些地下酒吧裡喝著我不喜歡的酒，等待著無知又可憐的人前來掉入陷阱呢？等一會引誘著無辜之人踏入那套不祥的洋房，便是牽著羊羔走入祭壇，刀光一閃，靈魂輕而易舉就被取走。洋房的獻祭沒那麼高貴，僅僅是喂飽了飢餓的野獸。

　　一疊鈔票亮晃晃地出現在我眼前。

　　我揚起眉毛略顯驚訝，鈔票後方一襲價值不菲的白色西裝，抬頭，卻是一張獐頭鼠目的臉，及帶著淩人盛氣上挑的眼角。

　　「你聞到鈔票的銅臭味了嗎？」

　　西裝男子裝模作樣湊近金錢嗅了嗅，露出參差不齊的黃板牙對我笑。

　　我沒有聞到錢的味道，隔著一段距離卻也聞到了他的口臭，真是驚世駭俗。

　　「我喜歡錢。」笑意擴散。

　　「誰不喜歡？」他輕哼哼地回答，露骨的視線掃遍我全身，「開苞了沒？」

　　「你認為呢？」

　　「好吧，你一次我可以給到十萬塊。」

　　我保持微笑，用十萬塊就可以買下一條人命的話那倒是很值得的。

　　「那你還坐什麼，咱們去酒店啊。」

　　我向後靠在沙發上輕描淡寫：「我不去酒店，我只在家裡做，在一個讓我感到安全的地方做。」

　　「你們女人真麻煩......」

　　「你不願意的話，我也沒所謂，省下那十萬，讓它成為你膽怯的好運吧。」

　　「切，婊子就是愛表面裝矜持。去就去，那裡乾淨嗎？我有潔癖的。」

　　「我的家啊，比你的西裝還要白淨呢。」

❀

　　一路上，西裝男都在瘋言瘋語：

　　「我很有錢，可是我堅信愛情是不能用錢買的。今年我30歲了，竟然還沒找到自己理想中的真愛，我深刻醒悟到人老珠黃什麼樂趣就不會有，我唯有委屈一下自己嘛。雖然錢不能買到愛情，但是可以買到一夜情，我竟然花那麼多時間參透這個真理！」

　　「你是很純真。」

　　我插入鑰匙，推開門。Z不在客廳，我松了口氣。

　　「歡迎來到我的家。」

　　我讓開身子先給他進去，忽然記起某事，我一邊伸手探進手袋翻找東西，一邊問道：「我還沒問你的名字。」

　　「我叫吳添財。」

　　「我會記住你的。」

　　門關上。

　　我拿出一支針管——Z曾領我到一個房間，指著一箱又一箱的東西告訴我，我可以用裡面的東西殺人，這是S博士準備的，可以瞬間致人死地——迅速朝著前面背影的側頸插進去，連一聲悶哼也沒發出，前面的人便軟綿綿地倒在地上。

　　「對不起。」

　　我放下針管，為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略感惘然，便席地而坐屈起膝蓋看著屍體。

　　這整件事應像洗禮，純潔的祭品已經奉上，我應將獲得新生。漫天灑落的血滴彙聚成血海，舊時的我溺死其中，嶄新的我破浪而出......我錯覺罷了，顫慄從不消失半分——下手如此容易，以為良知早已溜走，原來只不過是還沒體驗過殺了人後的空虛。

　　唉......真他媽犯賤。

　　細想一會，腦子嗡嗡發脹，我動手剝光了他的衣服，內襯和三角內褲也不放過，接著把衣物都整整齊齊疊在一邊。然後......要不要把頭髮剃掉、眼球挖掉、牙齒指甲拔掉呢？吃雞翅的人會吐出雞骨頭，這些亦應該沒法被吃，但我不知道，或許眼球是飯後甜品呢，我是真的不知道。

　　清晨，我端坐在沙發一角，靜心閱讀著《畫中人》，時不時輕嘗一口普洱茶，再擱回茶几上，生活平靜如若一潭死水，Z的房門活是地獄的入口裹著寒氣大開，驚動了死水。他拖著鎖鏈走到我身後，兩只手撐在沙發上，逗弄著我的碎髪，為我拂過一陣柔軟的風，爾後靜默了片刻。

　　「我餓了。」他的聲音在我背後縹緲浮動，「我忍了好幾天。」

　　我認命地瞥了他一眼，Z半跪在地上，下巴頂在沙發上，頭部左右輕晃。他確是無力得嘴角下撇，眼睛朦朦朧朧地注視著我，又似穿過我的皮膚窺視著裡頭的鮮血和筋肉；另一方面，我也不可忽視他迷濛的雙眼有著清晰可見不到最後一刻也不把牙齒刺進我皮膚裡的嫌棄。

　　我不需要一些時日去做好思想準備，只不過他的體貼如夏日和風撩過我的心弦，我向他微微一笑。那時候我並沒有埋怨一切，光是Z的眼神，就已經消弭了我所有的不快，這也是為什麼我會忘記問他殺了人後我該怎麼做。

　　算了吧，想這種事情真的很不愉快。他要人肉，我給他弄人肉。他快餓死了，有得吃就不錯了。

　　我打定主意，用機械左手輕輕鬆鬆把屍體拖進Z的房間，把屍體甩到靠在牆邊閉目養神的Z身上，拋下一句「你的晚餐」後，我回身疾步離開。

　　「留下！」尖厲的聲音。

　　「恕我拒絕。」

　　我甩甩頭，恰好看見Z把屍體推開撇到一邊。

—❀Chr 3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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