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暖洋洋的陽光灑在街道上,一個大男孩從自己家裏走了出來,他的身上穿著筆挺的西裝制服,右肩上斜揹著學校的書包,英俊的臉龐在太陽的照耀下顯得更加耀眼。
出門後,他並沒有往學校的方向走,而是來到了隔壁家按門鈴。按了許多次仍是沒有得到回應,好看的眉毛一皺,從口袋裡掏出鑰匙開了門,便自顧自地走了進去。整間房子沒有一處有開燈,剛進入黑暗會使人無法適應,但那男孩卻像在自己家一樣熟,立刻找到通往二樓的樓梯。二樓只有兩個房間一個廁所,找到自己要的目標後,便十分粗魯地打開房門,同時大喊:
「楊敬!快起床!」
被窩裡的那一團東西先是像被嚇到一樣抖了一下,之後又扭了扭身軀,然後就沒有動靜了。
「快點起床!!」
用力拉扯被子,無奈床上那人是用全身的體重壓在被子上,無論怎麼拉都拉不動。
「佑…再讓我睡五分鐘…」
楊敬最終還是熬不過棉被被暴力的摧殘,只好打消裝死的念頭,出聲制止那人繼續對他的棉被施暴。
「睡你個大頭,今天開學典禮!」
被稱作佑的大男孩本名為羅辰佑,因為和楊敬從小就認識,所以兩人總是叫對方的暱稱。
「唰」地一聲,棉被還是被辰佑使用蠻力掀起。刺眼的陽光在棉被掀起的那一刻映照在楊敬的臉上,讓他不舒服地緊緊閉著雙眼,試圖讓陽光不要透過眼皮刺激他的眼睛,同時也是在做最後一次掙扎,希望辰佑以為他還沒醒。
但這樣的把戲每天都會上演一遍,就算是笨蛋也看得出楊敬在裝睡。
「好了,別再裝了,再不走就要遲到了。」
放軟了語氣,連拖帶拉地把高出自己半個頭的楊敬從床上拉起,又從衣櫃裡翻出制服扔在他臉上,燦笑道:「我在樓下等你,要是五分鐘內沒下來,你就完了。」
即使辰佑英俊的臉龐上正掛著好看的笑容,但楊敬還是感到背脊發寒,那笑彎了的眼似乎帶著一絲殺氣。
沒等辰佑下樓,楊敬便開始慌慌張張地穿上制服,因為他知道,要是真把辰佑惹火了,後果可是比遲到一個禮拜的懲罰還要可怕。
不到五分鐘,楊敬已經出現在門口了。襯衫最上面的兩個扣子沒有扣上,衣擺胡亂地紮在西裝褲裡,鮮紅色領帶還掛在脖子上。
辰佑歎了口氣,他這個兒時玩伴以前明明很可靠,還會在自己被別人欺負時挺身而出,現在卻變得如此邋遢且毫無自理能力,實在很怪異。
「佑,幫我打領帶。」
楊敬指了脖子,並彎下腰方便辰佑伸手替自己打領帶。辰佑又在心裡感到一陣無奈,看看這人,都多大了居然還不會自己打領帶。雖然使勁地在心裡吐槽,但他還是伸出雙手熟練地替楊敬打領帶。
「謝啦!」
楊敬爽朗的笑聲傳入耳裡,讓辰佑的心情也跟著轉好。
「走吧,我們來比誰先到學校。」
語畢,辰佑便跨上腳踏車,留楊敬一人在原地。
「喂,騎腳踏車犯規啊!」
楊敬一看辰佑已經騎的老遠,也邁開步伐追了上去。兩人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街道的盡頭。看來,今天又是一個充滿活力的一天。
一個甩尾,辰佑把腳踏車甩進擠滿腳踏車的涼棚底下,從書包內掏出鎖,把腳踏車拴在一旁。完成一連串的動作,才走到校門口,看到跑得上接不接下氣的楊敬。
「太慢了啦。」
辰佑難得能用俯視的角度看著蹲著的楊敬,當然要好好把握這個可以鄙視他的瞬間。
「騎…腳踏車太賤了!」
楊敬委屈地抱怨道。但辰佑才不管他,自顧自地往佈告欄的方向走去。見自己的話被當成耳邊風,楊敬只好摸摸鼻子跟著辰佑來到佈告欄前。
因為兩人今年升高二,要按照類組分班,每一個類組有兩班。楊敬和辰佑選的是同一個類組,照理說同班的機率應該是比較大,不過辰佑還是十分不安。雖然他們從小就認識,但是從來沒有同班過,而且班級總是隔的很遠,對辰佑來說,這就像是一個魔咒一樣,讓他們永遠無法同班的魔咒。
跨步走向佈告欄,擠在那兒的同學一看到是羅辰佑,便十分自動地讓出一條路,辰佑就像摩西分紅海一般,暢通無阻地來到他的目的地,佈告欄。
同學們會如此害怕辰佑不是沒有原因的,誰叫羅辰佑高一剛入學時就槓上三年級的混混學長,而且在一個星期內就打了無數次的架,讓許多小嘍嘍紛紛跳槽到他這兒來,即使辰佑並不想收他們作手下,但他們卻是死黏著辰佑,最後只好任他們去說了。
像現在辰佑只想去看個佈告欄上的分班表,卻嚇著了周圍的同學。
「敬,幫我找找我在哪班。」
辰佑一邊努力地墊腳,一邊向楊敬招手尋求幫助。
楊敬尷尬地向站在兩旁的同學點頭打招呼,來到辰佑身邊就是用大手揉了揉那個比自己矮了許多的腦袋。
「別擺出這種臉,沒看到其他人都被你嚇到了?」
「老子的臉本來就長這樣了,要怎麼改?」
辰佑嘖了一聲,稍微瞥向兩邊。不瞥還好,這一瞥又嚇跑了許多同學。
「唉,算了。我看看啊,你在三班,我在…嗯…四班。」
楊敬無奈地看向被辰佑嚇跑的同學們,在心裡深深感到抱歉,他這朋友從小就不擅長與人打交道,所以總是緊繃著一張臉,常引起誤會。在一旁的辰佑才懶得管那麼多,他正在為自己又沒有和楊敬同班感到惋惜。
「這到底是怎樣啦…」
辰佑不爽的表情全都在臉上表露無遺,使他的目光變的更為兇狠。
「好啦,反正又不是不同班就再也見不到面,而且你也應該多去認識一些新朋友啊。」
像是把楊敬的話聽進去了,辰佑收起那幾乎能殺人的眼神,換上原本冷淡的目光,對楊敬說了句:
「放學在門口見。」
轉身去找新教室了。
站在辰佑背後的楊敬當然沒有看到,他現在的表情可不是用難過就可以形容的,而是更加悲切的酸楚,如同拂過臉龐的秋風所帶來的蕭瑟。
秋天,楓葉的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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