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SE幻想校園(一) ─ 從這裡開始 - 第一節：從學長訓練營開始 Part 1

圖書館中，一位男生沒表情地站在圖書館的櫃台前，等待義工管理員的回應。

「……你唔見咗本圖書呀？」

「係……」

「咁……我要按返手續罰你錢……你等等，我仲要同老師講……死啦，係咪可以用電腦睇到本書幾錢……點收法㗎，老師都無教過我……」

男生見管理員手忙腳亂，心中不是味兒。

「呀！你都係等一等，我叫老師嚟……」

還沒有說完，男生已經將早就準備好的銀紙掐成一球，用力擲向那個管理員的面上，冷淡地說：

「唔使找！臭雞賺臭錢！」

在男廁，有位男生躺在地上，另一位男生內進發現，吃驚說：

「嘩！邊位俠士？」

吃驚的男生上前一看，是「他」，心中有點唾棄，但還是問到：

「點呀你，使唔使Call大夫呀？」

說著，還是沒有伸出手來扶起他，但見他辛苦地支撐起自己，還是不情願地伸出左手，想扶他起來。

正當他的指尖觸碰到對方的手臂時，對方忽然激動起來，似乎剛被弄痛的地方又再受刺激，大喊：「死開呀！」

他一手撥開被觸碰的手臂，右手揮拳打向面前的男生，打個正面，令他跌到地上。

「啊！做咩打我呀！癲㗎！」

在班房，有位男生在追逐時不小心撞跌了其他同學的書包，在內的東西一下子翻倒出來。而剛巧，物主正在旁看見這次的意外。

犯人知道自己的冒失，隨即回頭替對方拾起物品。

「得得得……我幫你執返呀！堅嘅！無問題！」

一面笑容的男生毫無悔意，隨便將物品放進書包，亂成一團。

這時物主一手將男生推在地上。

「喂！做咩推我？都話咗幫你執囉！」

「道歉……」

那男生被凶狠的眼神盯著。

「……對唔住囉……」

可是這句說話，並未令對方平息怒火。

「你同我一件一件擺返好佢，我返到嚟之後要見到整整齊齊放返原位！明唔明呀，契弟！」

在操場的一處，一名男生依著牆，被一名女生迫近。

「妳唔好傻啦，好嗎？」

「但係我好擔心你……」

「夠啦！咪理我啦！好嗎？」

「但……」

突然間，另一位女生走進二人之間，將那位女生拉走。走了數步，那位女生停下來，不被對方拉扯。

「等等，妳拉我去邊？」

「妳快啲跟我走啦。」

「咩事呀？」

「妳同佢一齊，會俾人排斥妳㗎！」

這時說話的女生不小心激動了，也被遠處的同學聽到。那名男生慢慢走到說話的女生跟前，漸漸迫她退後了數步，跟她耳語後，用力摑了她一記耳光。在後方的女生不知因由，見自己的朋友被摑，還不敢還手，於是走到二人之間，擋在男生的面前：

「喂！你做咩打人呀！」

說後，她拖著自己的朋友離開。

這些事情，卻因為一次意外失去了，就像一本用打孔方式來釘裝的拍子簿，在內寫滿了一頁頁的校園筆記，如今突然被撕下來，剩下零碎的紙屑被困在鐵絲圈之內……無法離開。

八月下旬的夏天，是香港暑假的末端。在蟬鳴的早上、微涼的海風、還有熾熱的陽光下，不少學生還在享受著自己的假期。當然有更多的學生，早已失去了重要的暑假，開始為應考DSE而努力，可能這都是香港苦學生的命運。但可幸的是，社會總有比較輕鬆的一群，他們會選擇「善用」自己的暑假，過自己喜歡的人生，尤其是剛從中三升上中四(高中一年)的同學。我是其中之一……可是這樣說有點不太正確，因為某些事情，在被安排之下改變了我的計劃，一切也是從這天開始……

我從車站一路走來都是耀眼的陽光。這裡杳無人煙，四處什麼建築物也沒有，面前只有一段沒有盡頭的斜路。溫度隨著日照的時間慢慢上升，馬路上的海市蜃樓令我無法掌握自己的狀況，只能沿著斜坡向上走，要不是疏落駛來的汽車傳來陣陣的汽油味，我還以為來到了一個被遺棄的城市，想找一個存活的居民來問路也沒有。

我背著大背包，從口袋中取出電話檢視著熒幕上的地圖。

「係咪真係呢度㗎……點解會熱成咁㗎……？」

從熒幕核對一次，還要走多一段很遠很遠的距離。

我泄了口氣，按下熒幕來鎖定地點，設定後由程式計算出步行時間，好等自己不要走錯冤枉路才繼續前進。

跨過斜坡，四周的環境也沒有特別變化。炎熱給自己的錯覺，令短短十五分鐘的路程像走了一小時多。但也可能是因大病初癒，才令我走不夠十分鐘便開始喘著氣。慶幸當我繞過前方的山坡後，看到入口處的欄柵掛著「葛量洪訓練度假營」的名牌，我終於來到這次的目的地！我急步走到營地閘口，保安員見狀，從崗亭內叫道：

「細路，你咩事㗎？」

我急停下來，喘著氣回應：

「我……係香港……富林克蘭……寄宿書院……嘅學生，今日嚟……學長訓練……營㗎！」

「哦！你遲到啫，唔使咁緊張！阿叔我當年讀書嗰陣，日日都遲到添啦！」

這位保安員十分友善，還在努力地安慰我，但我並不是害怕遲到，只是一直在趕路，有點累而已，如果他能夠快點開閘給我內進休息，這會令我更加好過。

「唔該呀！叔叔！」

剛開閘門，我便擦著運動鞋底走到辦事處門外的長椅坐下，大大力呼了一口氣。保安員一面疑惑地盯著我說：

「宜家啲中學生可以染髮嘅咩？一撮白、一撮黑都得嘅咩？」

他指著我的頭髮說。在一頭凌亂的黑色短髮中，有數撮褪色變成白髮，是最近一次意外事故造成……除此之外，還令我失去唯一的親人 ── 媽媽及我最重要的記憶。

沒有記憶的人，有如一頭流浪街頭的小狗，牠明白什麼是肚餓、什麼是內急，甚至牠有情緒，但牠卻無處容身，只想找一個安身的地方，然後去四處尋覓食物，令自己生存下去。

我只知道自己是生於香港的十五歲少年，生日是二月十日，在剛剛完成了初中三年後的一個暑假的一次旅行途中遇上空難，只有自己沒有死去。因為除了母親外，我已經沒有其他親戚，慶幸得到寄宿學校的幫助，豁免了未來三年的高中學費及住宿費用，並住在學校宿舍中，每月還定期給我生活費作為應付日常開支，這……也算是不錯的生活吧。

一直在思考，才發覺保安員一直在看著我。看看時間，原來已經是上午十時多。因為我今早要留在宿舍處理事務，所以無法跟大隊一同出發，如今自己乘鐵路過來，無法直接到達營地，也害我花多了找路的時間，要快點找回大家。

按時間表，大家會在活動室進行破冰遊戲，從營地的地圖顯示，我要到北面營房附近的活動室。

「細路！等等……」

保安員突然走在我面前，指著反方向說：

「我見到同你著一樣運動衫嘅學生，去咗球場嗰邊！」

「下？但行程話喺活動室喎？」

「活動室點塞得落五十幾人呀！你哋啲阿Sir、Miss無諗清楚就安排，所以咪臨時轉咗場囉！」

叔叔泄了口氣，碎碎唸的抱怨後轉身離開。於是我按照叔叔的說法走去球場那邊。

一直背著行裝的我汗流浹背，還以為可先到室內的地方休息，怎料現在還是戶外。

到達球場後，看見穿著跟我一樣運動服裝的同學在球場內圍成大圈，看來已經開始活動。不久，他們發現了我，而且部份眼神感到相當愕然，更有些帶著厭惡，甚少是木無表情，難道我之前是認識他們的嗎？

這時，一位穿上迷彩軍服的教官在同學群中鑽出來，外表看是個肌肉黑實的中年男人，他說自己是營地的負責人，入營後的活動是由他安排。

「你就係單卓龍？喺宿舍自己過嚟㗎？」

「無錯！阿Sir！」

一直疲於奔命的我，馬上懷疑自己來到的是軍校集訓，還不自覺向教官敬禮！

「哈……唔使咁緊張嘅，我哋唔係軍校，喺呢度只係想教大家點去做好一個學兄學姐啫……你放低啲嘢先，之後過返嚟分組。」

教官放輕語氣，我點點頭，按他指示把背包放在一旁。

回到大圈時，我走到兩位同學的中間，可是二人卻裝著看不見，也不願讓步，直到教官說道，才不情願地給我空間走進。

當我進入圈內時，馬上聽到眾人的竊竊私語，全因打亂他們內心的分組計劃。以慣常的方式，導師會使用「報數」來分組，如果想跟朋友同組，只要好好計算一下大家的位置，就可以喊出同一個數字組成隊員。但如今插入了我這個變數……

「五！」，我喊出後，身邊本是「五」的同學卻變成了「第六組」。結果我跟兩男兩女組成一組，被帶到球場的一角坐下，未知有否打亂他們的計劃？

又來了，一眾同學的眼神令我感到十分不安，雖然我已經背著他們，但那種在背後滲出來的微言，就算我掩著耳朵，聲音也會從手指的隙縫中穿透過來，令人討厭得無法迴避。

突然，負責老師給我一個橡皮球，開始解說：

「呢個遊戲嘅玩法就係將你個波拋俾第二個人，之後問佢一條問題，佢答咗之後，又可以將個波拋俾第三個人，問佢第二條問題。但係第三個人就要記住，你一定要先答咗第一個人嘅問題，然後先可以再答第二條問題，如此類推！明唔明？如果無問題嘅話就可以開始……」

我看著四人，大家表情各有不同，但眼神都是迴避。我只好將手中的橡皮球拋給外表柔弱的內儉女生。

「妳叫咩名？」

「……」

那個女生顯得有點錯愕，而身邊書卷味甚重的男生卻笑得很誇張：

「佢係同班嘅同窗！你又點會唔知佢係孖生三姊妹嘅家姐小藍呢？」

帶恥笑的口吻，令我十分尷尬，只見那個小藍慌慌張張地將球交到說話的男生手中，卻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俾我呀？妳要問咩呢客官？」

那男生單手托高那橡皮球，等待小藍的提問。她戰戰兢兢輕聲說著：

「……你花名……」

「哈！妳知嘅……叫我南兄喇！」

南兄不知有心或無意下，錯過了我的第一個問題，再將球拋到一個有點冷酷的短髮女生手中。

「到妳喇！妳讀邊班㗎？好生面口喎。」

「無花名……無人幫我改，可以叫我希桐，讀4A班。」

「當真？妳就係姓貝嗰個希桐？傳聞話妳係女神Miss貝嘅親戚喎！」

南兄嘗試搭訕，但希桐沒有理會，似乎他不是第一個跟希桐開這種玩笑的人，令她感到煩悶。

希桐將球交回小藍：

「妳選修咩科？」

小藍接過後，豎起手指，逐一數著剛才的問題來回答：

「我……」

小藍猶豫了一回，望了我一眼，再說：

「我叫胡蔚藍，花名叫小藍，讀4B班，選修咗中國文學同英語文學。」

這時，她彷彿提起了眾人我提問的第一個問題，令剛才二人有點微微不悅。

「俾我？俾我？」

由一開始已經在笑的男生輕輕拍掌示意，於是小藍便將球交給他。

「你想參加咩課外活動？」

那男生接過後，急不及待要說：

「嚟緊一定係玩義工組啦！」

南兄聽後泄了口氣，早就知道他想說這個。那男生繼續回答之前的問題：

「我叫趙浩仁，花名叫超人！都係讀4B班，都係選修咗中國文學，另一科係物理。」

超人將球拋給希桐。

「妳有無申請住宿舍？」

希桐接過後，有點苦惱。

「之前嗰啲問題可唔可以唔答多次呀？我答返我都係修中國文學，另一科係VA(視覺藝術)……我有申請宿舍。」

南兄聽到後起哄說：

「咿咿！豈不是我哋唔單止係文學嘅同窗，將來仲會係宿友添喎！」

除了希桐的冷笑外，三人也勉強地微笑著。之後，大家開始用各自的方式傳了數回，笑聲不斷……只有我一個沒有接上……

熱鬧的氣氛中，我彷彿像空櫈一樣，既沒有意思，卻有點礙眼。可是突然，有人嘗試將這張空櫈拉回小組。超人友善地對著我說：

「不如你都講下？雖然問題都積咗好多下，你淨係講點解會嚟呢個訓練營都得㗎？」

他將球放在我的手上，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這樣做，而且令氣氛急轉直下，南兄及希桐又回到一開始時的戒備狀態。但……也好，總算有機會跟大家說話了：

「我叫單卓龍，大家可以叫我卓龍，我應該係讀4B班……」

「應該？」

希桐反應很大，因為升班及選科的通知在七月下旬已經公佈了，還有一星期便開學，我沒可能不知道是讀哪一班。

「……係呀，因為我喺暑假時，發生咗啲意外，好似話係坐飛機時遇到空難，我死唔去，不過就失咗憶……好多嘢都唔記得晒……」

話說完後，大家比開始時更加沉默，而且還多添了一份莫名其妙的驚訝。見眾人不懂得反應，我開始繼續說：

「我有住宿舍，選修嘅係……都唔記得喇！更加唔記得點解會參加呢個訓練營啦！不過都好彩……俾我返學前有啲心理準備，人少少傾總好過一次過對住廿幾人講……」

南兄聽到我的說話，冷笑了一聲，說：

「咁你就真係要做好心理準備喇！」

他的語氣有點不悅，令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再說：

「如果你真係咩都唔記得，嚟緊嘅日子都會覺得幾無辜，因為你以前份人都幾乞人憎！」

什麼？我是一個被人討厭的人嗎？我內心問著自己，繼續聽他們說：

「老實講，你俾我嘅印象都好差……不過難得你咁都無事，都算係不幸中嘅大幸……」

希桐說著，似乎她想安慰我什麼，但又帶著厭惡的心情……

「咁……大家可唔可以話俾我知，我以前有幾衰？」

這時眾人互望起來，希桐則等待大家分享他們的見聞。

「我……」

想不到先開口的是小藍，她柔弱的語氣聲線很輕，害得我非集中精神來聽不可！

「……喺幫圖書館做義工嘅時候……你走嚟話唔見咗本圖書，我咪按規定咁問你收返罰款……點知你將啲錢揸成一舊嘢，仲掉我塊面添……又講啲好難聽嘅說話。」

單單是聽到小藍這樣說，我已經開始討厭自己，哪有這麼野蠻？

「……我就簡單得多，所謂『閒事莫理、眾地莫企』，咁就衰咗！我喺廁所見你瞓咗喺度，唔知你係跌親定被人打，諗住睇睇你，扶你一把，點知……哎呀！咁就俾你一拳車埋嚟……」

南兄模仿著中招的一刻，按著自己的面，露出痛苦的表情。

「我都有、我都有一次！」

超人急著說，怕被錯過一樣。

「有次唔小心整跌咗你個書包，諗住幫你執返就無事，點知好似我殺咗你全家咁，大聲喝我，要我一樣一樣執返晒佢，咁我都知係我衰，但都唔使咁凶㗎……」

聽過他們說的事件，我大概明白這裡的學生為何避諱、甚至討厭我，只是剛巧來了四個組員，其中三個也跟我結怨，可想而知我的為人會是如何……

「對唔住……」

或者說出來也不讓人感覺到是真心的內疚，但如果以上都屬實，我相信這是我唯一可以做的補救。

「唔關我事！你無對我唔住！」

希桐這樣說著，超人顯得有點奇怪，但見希桐的眼神迴避，還帶點怒氣，令我感覺她是口不對心。

「……得㗎喇……你唔好再鬧我就得㗎喇……」

小藍尷尬地點頭笑著，南兄與超人也嘆了口氣，雖然有點無奈，但也似乎接受了。

「係囉！咪當重新認識過大家囉！再嚟再嚟！」

超人正想將球傳開時，負責老師卻叫停了大家，要準備之後的活動。

過程中，雖然跟大家相處還是有點隔膜，但在超人的主動下，令我慢慢融入團體合作之中，也算是多了溝通，讓我了解到大家不同的個性。

小藍雖然有點內儉，但只要你主動去邀請或提問，她是絕對不會拒絕回答，當然還不及超人那種老好人的個性。南兄則是一種古風的男生，一舉一動也帶著詩人的氣質，雖然常常引經句典來跟我們說教，但如果當成笑話來聽，也有一種樂趣。至於不同班的希桐，始終還是有很重的戒心……

「呢大堆團體遊戲，真係『食之則無所得，棄之則如可惜』，贏又無著數，輸咗又唔甘心！唉……」

剛剛完成了一個活動是要用報紙來製作一個又高又能承受重量的裝置，我們輸了給別組呢……

「咪執著啦！玩下啫，使鬼咁認真咩。」

超人說著，但還是說服不了南兄。我看到在旁的希桐一直翹起雙手，與我們保持距離，看著營外遙遠的天空，我本想跟希桐談一談，了解一下她對我的看法。

「卓龍！你估下一陣有咩食？」

超人突然叫到我，打斷了我的思緒。

「下？都係豆腐火腩啩，青紅蘿蔔湯咁囉……」

我隨口說了，南兄卻無奈笑著回應：

「茶記麼……香港嘅營地伙食點會咁好㗎……」

南兄雖是帶笑口吻，但態度跟最初時的他沒兩樣，我也只是勉強回笑。

聽到老師的安排，我們一眾人也到飯堂那邊去。

桌上準備了四款餸菜，據南兄口中所形容，那些就像古時大戶人家準備給下人所用的「冷飯菜汁」。聽了南兄的話，我們也感到倒胃口，可是超人還想積極替我們拿餐具碗筷，我也跟著他去了，回來時也主動為大家盛湯，第一碗放在希桐的面前。

頓時，希桐呆呆地盯著我一眼，之後又迴避了。是我做錯了什麼？

「哈哈！我中一識到佢宜家，佢從來都唔飲湯唔食菜，我諗就嚟成間學校都知㗎喇！」

「咪理我啦……」

超人有心揶揄她，但見她的態度雖然不悅，卻直接得令人宜覺他們是好朋友。

「又唔食菜、又唔飲湯，係咪減肥嘅偏方嚟㗎？」

南兄手握筷子，當指揮棒般舞動，要是配上一柄羽毛扇，就會變成三國志的諸葛軍師了。

「好煩呀……唔飲咪唔飲囉……」

希桐板起面托著頭，但面頰帶紅，露出了一絲絲的尷尬。

「咁……我幫妳裝飯……」

看見她本想阻止，但見我已經離開坐位，所以也沒有說什麼。

當我轉身回來……

「砰！」

我不小心碰到後方的男生，還打翻了他的飯碗。

「對……對唔住。」

我看了他一眼，那名男生表情不太友善，但他身高比我還要矮，所以沒有什麼壓迫感。

「搞錯呀……唔使食喇？」

他的語氣凶狠，卻沒有引起在場同學的注意，他是看準老師不在場才放肆起來。

「我幫你攞過另一隻碗……」

「下？我對呢隻碗好有感情㗎喎！我食唔慣其他碗㗎……你都係幫我執返佢，洗返乾淨佢俾我喇！」

聽到這裡，我感覺到他是有心挑釁，大概也是我失憶前的仇家了。不久他的三個朋友也一同上來湊熱鬧。沒關係……我是可以先聽他的說話……

「我會負責叫職員嚟清潔返，整跌咗你嘅飯碗係我唔啱，我講多次對唔住。」

「死剩種，真係無晒火喎！哈！陸輝無吹水，堅㗎喎！睇佢都係撞壞咗個腦。哈……」

他沒有等我說完，已經跟身邊的朋友笑說著，「死剩種」是我嗎？也是呢……我確真是唯一的生還者。

「使唔使咁講嘢呀？咩『死剩種』？」

當我還在思考時，替我說話的竟然是希桐，對方也膽怯下來。

「咩呀……喂！希桐……妳唔係幫佢呀？妳唔記得佢點對妳呀？佢當眾摑過妳一巴㗎！」

「收聲呀！」

希桐突然咆哮起來，這次就連在場的同學也被驚動，該男生見希桐認真起來，只好沒趣地跟朋友急急離開。

「唉……真係想靜靜地食餐飯都唔得……」

希桐又回復平靜，單手托著頭。

「希桐……我真係有咁做過？」

「……係呀……」

「……對唔住……」

「算啦！我堅唔想提㗎……」

希桐拿起筷子，本不想將大家的氣氛弄得這麼尷尬，偏偏又被那種小人物挑起事端來，她只想大家靜下來，不要再為過去的事而爭吵。超人為這氣氛打圓場，表面上大家又再有說有笑地吃這一餐飯。但這件事……我還是放在心中……

《Part 1》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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