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扛刀的漢子又耐不住了,再度上前來道:「怕他什麼,我們就切磋一場,勝者為王敗者寇,佛法也改不了勝負。」
他這話一說,立刻引起少林寺在場僧人有志一同的反感,有些人立刻就擺出了準備迎戰的架式,更聽見普宗在人群中喊道:「就說你們這些人,看樣子就與佛無緣,哪這麼容易轉性,要來聽什麼佛法。我看聽法是假,趁機混上山來是真吧?」
一旁普正聽了心裡頭雖然也是這麼個想法,也恨不得將這念頭一吐為快,但他到底是老沉些,心裡還端著自己的輩份,不該說出如此自降身分的話語,便象徵性的說了句:「普宗,不得無理。」又再說道:「諸位施主若求佛而來,本寺絕無拒絕之理;倘若非是如此,諸位硬是要闖,我少林寺也絕非等閒之輩。」
儒服的男人還想再說,但卻已經一把被扛刀的男人推到身後,只見雙方眼神相交的剎那,兩人放低聲量交談道:「真與少林較量,我們絕無獲勝可能!」
「那又怎樣?橫豎都進不去,不如鬧他一場。」
「你這樣事情要如何收尾?」
「怕啥?該怎麼收就怎麼收,敗了不過下山去,能少得了什麼?」
非罪還站在那,看著這兩人互相拉扯,似乎內部有什麼紛爭。他清了清嗓子,一個低沉且平靜的聲音從他筆直的身體中發出來,迴盪在山谷間。
「諸位兄臺,倘若還有疑慮,盡可找在下相談,切莫驚擾了少林寺之祥和。」
他這一出聲,兩人不約而同將視線轉向他。此時非罪前踏一步,面孔自陰影中脫出,一點點清晰的呈現在眾人面前時,只見所有人都張大了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就像是看見了什麼天下第一的奇景一般。
扛刀的男人直到此時才真正的祥端起他的臉孔,斗大的汗滴從他頭上流下,害怕之情已經滿溢於色,但他仍強撐著一口氣,說道:「閣下非是少林寺之人,切莫淌這趟混水。」
非罪聽聞微一皺眉,那雙漆黑色的眼睛看著男人,就像是黑夜般,彷彿沒有盡頭。
「兄臺此言差矣。我乃戒律院執事,方丈親許我入寺,自然是少林寺之人。」
兩人聽聞,又互換一個神色,臉上的神情除了震驚外,似乎還多了一份忌憚。
這時,倒是普正已經耐不住性子了,扯開嗓子喝道:「別跟他們多說!要留,我們少林寺絕不怯戰;要走,就快點出去。」
為首兩人同時再看了非罪一眼,此時眼神中都透著一種恐懼,彷彿被他那漆黑的眼瞳吸去了魂魄,全身的毛髮都因為顫慄而豎起。
「英雄,我們無法與你抗衡,此次便回去了。但你如此高超之武藝,又何苦待在少林寺?難道你就不想揚名立萬,一展抱負嗎?」
一直沒有說話的如海聽了,便拉了拉身旁的普宗師兄,小聲的問:「為何要揚名立萬?」
普宗看了他一眼,也沒有說話,臉上的神色有些迷惘,卻又夾雜著一絲不安。
倒是玄廣冷眼看著這兩人,心裡似乎有了幾分想法,便開口道:「施主,請回吧。莫要讓貧僧再說一次。」
那兩人瞪視著玄廣,卻又因為忌憚站在一旁的非罪,最終仍是硬生生的掉過頭,領著那一群人,循原路下山了。
這些人一走,普正便從鼻間恨恨的噴出口氣,罵道:「真是什麼人都敢上少林寺找碴了。」
一旁普宗接話:「可不是嗎?那些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到底是因為比較年輕,普宗說話時的字裡行間,還是透著一種年輕人快意恩仇的直率。
玄廣並沒有理會他們,拍了拍非罪的肩膀,低聲說:「做的好,多虧你了。」
只見非罪又是一個躬身,朝玄廣道:「哪裡,在下也沒幫上什麼忙。師兄,實在是過譽了。」
玄廣對他這番表態似乎並不感興趣,只是隨意的點頭像是表達他聽見了,便轉身快步離去。
留下如海從人群中鑽了出來,他從身後拍了拍非罪的背,說:「非罪師兄好厲害啊!沒幾下就讓這些人回去了。」
非罪愣了愣,回答:「哪裡,僥倖而已。」
如海又問:「你方才跟他們論法時,比的那是什麼意思啊?」
非罪側首,想了想,剛要開口解釋,就聽見一旁普正的聲音,宏亮且急切的說。
「通通回去!方丈要講經了!等等趕不上講經的,通通罰抄心經五百遍!還不快走!」
如海聽罷,丟下非罪一人,腳下像生了翅膀般,在山路上敏捷地跑了起來。
非罪回過神來,看著如海漸漸變小的身影,也只得跟在人群後頭,一步步的走上山。
ns 172.70.131.27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