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幻的高塔 - Outsider-01

隱身在山區五層樓高的富麗堂皇建築，玫瑰木的大門，刻上了代表苦月會的教徽，是類似五芒星的圖案。

一樓大廳海報上一身白衣黑褲宛如僧侶的大師充滿威嚴的盤腿坐著。

貼滿牆上的照片是，苦月會大師四處演講、到養老院與育幼院的善行義舉。

角落的玻璃櫃內，不少以苦月會名義賣的水晶手鍊、聖水等。

五樓的淨化房間，內部是能容納千名信徒的道場。來自各地的信徒，屏息以待地凝視著大師的一舉一動。

台上，一名女信徒平躺在黑色長形箱子上，正等著大師的淨靈儀式。

口中喃喃自語幾秒後，隔空抓了不知道什麼東西似的，接著像魔術師般展現魔術表演，從信徒身上取出約五公分黑色塊狀的東西。

「這就是癌細胞！因為長期累積的汙穢，殘留在靈魂之中，現在清除掉了，往後不會再有任何苦痛！」

「大師！謝謝您！」女信徒屈膝跪拜著大師。

盤腿坐著的信徒們，看到此場景，便在台下興奮地手舞足蹈。

接著並合掌虔誠地說：「信大師，得永生。」

「我們教團的理念就是幫助清除長期累積的心靈汙穢，只要去除這些汙穢所產生的髒污，每個人都能獲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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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陷入了相同的夢境。

最後一次的舞蹈成果展，套上男生的舞衣，扮成唐吉訶德的我，在空蕩蕩的舞台上，踩著舞鞋奮力地舞著。

台下的父母親，沒專心看著我的努力，只顧著安撫著我的雙胞胎妹妹，他們唯一的寶貝女兒———閔芝孝。

「我也想和芝善一樣在台上跳舞……」

「芝善，妳能不能不要繼續跳了？」

「為了妹妹……看妹妹這麼難過，我的寶貝大女兒，可不可以不要再繼續跳舞了？妳之後要什麼爸爸都會買給妳。」

不管如何努力，始終無法讓他們知道，還總是為了她，必須放棄我想要的一切。

「芝善，妳討厭我了嗎？」

舞台上，閔芝孝左腳裝著義肢的身影若影若現。

淡去的舞台，逐漸浮現她的身影，日式風格的客廳，燈光閃爍。

刮起的強風，將A4大小的白紙吹得散落各地。

白紙浮現以紅筆書寫的粗體字———

去死閔芝孝去死！

文字像有生命般地在紙上舞著，慢慢散開的字在牆上持續地舞動。

去死———

妳去死———

閔芝孝妳快消失在這世上———

垂掉在客廳的芝孝笑的猙獰，麻繩啪地一聲鬆開，伴隨著東西落下的巨大聲響，頸部佈滿瘀痕的她，拖著斷掉的左腿。

「妳……很討厭我吧？」

「對！我討厭妳！討厭到希望妳消失！」

「芝善……妳什麼都不懂。我才該討厭妳。既然我們是一起到這世界上的，死的時候也要一起死。」

麻繩勒緊我喉嚨，想掙脫卻無法。雙腿大力踢著，使勁地扯開麻繩。

我不要死！快放開我！

「我才不要和妳一起死！」

猛然睜開雙眼，媽媽面無表情地站在床尾。

「我要去苦月會。一大早就吵死人，妳到底是怎樣？」

汗流浹背地望著她把門關上。

閔芝孝死後，她就是這種態度。她認為芝孝自殺是因為我寫的紙條的關係。

一出生就少了左腿，因此她時常感到自卑。

而我知道對自己沒自信的她，看到後會有想自殺的念頭，所以，我一直小心翼翼的保管紙條。

最後，卻還是被她看到。

12歲那年，因為她一句無心的話，我卻無法繼續我的舞者夢。

那時，是我第一次有了希望她消失的念頭。

15歲那年，一向只在乎我的朴佑赫，閔芝孝卻向他說了許多不利於我的話。

害怕她向他說了更多，害怕被朴佑赫討厭，所以，這年是我第二次能希望她消失。

而且比第一次還更加深植的念頭。

17歲那年，翻了我鉛筆盒的她，看到了寫滿恨意的紙條。

我知道依照她的個性絕對會無法承受，隔天清晨，當媽媽發現到她垂吊的身影，我一點也不意外。

每年生日，我也希望能買我想要的蛋糕口味。

每次買衣服時，我也希望能買漂亮的牛仔短裙與短褲。

每次，所有人都只關注、疼愛著閔芝孝時，我也希望自己能獲得那些。

但她自殺以後……我仍然沒得到。

和父母與其他親戚的關係反而更加更加地疏遠。

「閔豬！起床了嗎？閔豬頭！」

會這樣叫我的只有一個。

「朴佑赫！就叫你不要這樣叫了！」

氣沖沖地從房間衝到玄關。

他與寧宰，我們三人，是從小一起長大，俗稱青梅竹馬的東西。

雖然應該算上芝孝，要說我們四個。但我不想把她也加進來。

我和佑赫，總是一起保護著被嘲笑沒爸爸的寧宰。

24層樓的公寓大廈，我們住在20樓。電梯門一打開就是我家，左右兩邊分別是佑赫與寧宰。

全國連前20名都排不上的我們學校—聖蘭科技大學。

朴佑赫憑藉著他那張醜帥的臉、一等的身材、大專生的調酒大賽金牌，成了校園的風雲人物。

那張不笑像恐龍，笑起來像花栗鼠的臉，在我看來只有討厭。

「剛睡醒？不是說好要去運動？快點！快點！」

認命地回到房間梳妝打扮，正準備踏出家門時，電梯門打開，寧宰瘦弱的身影出現在眼前。正想上前打招呼時，佑赫拉了我一把。

「不要看，也不要聽。」

有165公分的我，被足足高了我15公分的他擋在眼前。

從門縫看見寧宰和眼熟的學長以吻道別。

佑赫順手將門關上。

奇怪？看到喜歡的人和他人有這樣的親密舉動，應該要有天塌下來的感覺吧？

可是，為什麼我沒有呢？

———「寧宰他……才不是真的喜歡我！他同情我，想保護我！就像妳對他那樣！」

閔芝孝這些話又是哪時候說的？

是哪時候？

對了，我想起來了，是她自殺前一天……我們大吵一架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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