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在人間 - 《陀螺》

1939年初，西班牙內戰進入尾聲，打著捍衞天主教和支持帝制復辟的佛朗哥叛軍，包圍了首都馬德里，並進行持續的轟炸。而首都內仍有不少支持共產主義的共和國政府軍，繼續負隅頑抗。4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2Rvg74dVM

飽經戰火蹂躪戰的馬德里市民，因糧食短缺、醫藥不足而陷入絕望之中。

布朗克便是其中一個被困在首都的平民，他是一個木匠，他的妻子在內戰初期，因被揭發信奉天主教而被政府軍殺害，兩名兒子則在叛軍的空襲中被炸死，只剩下他和14歲的女兒瑪格麗特相依為命。

可憐的瑪格麗特，親眼目睹母親被多名手臂繫上紅色臂章的人勒斃。她不時會在睡夢中乍醒，流著淚問爸爸：「他們為何要殺死媽媽？」

布朗克輕撫女兒的頭，忍著淚水說：「因為媽媽是天主教徒，他們不喜歡天主教徒，所以要把她殺掉。」

「為何媽媽是天主教徒？為何天主不來救她？為何哥哥們卻會被天主教徒炸死？」

面對女兒的質問，布朗克啞口無言。

瑪格麗特哭到累了，才漸漸入睡。

在夢中，她看見了一個身穿白衣，發著耀眼光芒的人站在她面前。

瑪格麗特知道這個人是誰，於是對這個人說：「可以叫媽媽和兩個哥哥回來嗎？」

瑪格麗特眼前立即出現了一個景象，看見媽媽和兩個哥哥都站在遠處，面帶笑容地看著她。

「原來他們在這裡過得很快樂嗎？」瑪格麗特說。

翌日，瑪格麗特睡醒後，立即跟爸爸說：「我昨夢見了天主！」

布朗克立即緊張起來，馬上掩著女兒的嘴，說：「噓！別說！」然後馬上把門窗都關上，並拉上窗簾，害怕一旦被人聽見，會招來殺身之禍。

「妳說看見了天主？」布朗克低聲地說。

「爸爸，我明白了，」瑪格麗特說：「我不再憎恨那些殺死媽媽和哥哥們的人了。」

布朗克被女兒的話嚇呆了。

「每個犯了罪的人，都有獲得寬恕的機會，否則，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一早就已被滅絕了。我相信，終有一日，不肯認罪悔改的人，都會受到審判。」

布朗克看見女兒的眼睛變得明亮，臉上已沒有了仇恨和哀怨，令他感到十分驚奇。可是，他雖然明白女兒所說的道理，卻沒有從報復的仇恨中掙脫出來，內心仍矢志要為妻子和兩名兒子報仇。

布朗克從士兵的屍體身上收集了一些炸藥，然後他以作為木匠的巧手，製作出一個個如手掌般大小的傳統木陀螺，並把陀螺的中心挖空，填進了火藥。

他打算以慰勞軍人家眷的名義，把藏了炸藥的陀螺帶進了軍營，然後引爆炸藥，與士兵們同歸於盡。

但這件事讓瑪格麗特發現了，她勸說：「爸爸，你這樣做，會害死很多無辜的人！」

「你媽媽和哥哥們同樣是無辜的！」布朗克說。

「你自己也會死掉的！」瑪格麗特說。

布朗克緩緩的跪在地上，對瑪格麗特說：「女兒，你已經長大了，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

瑪格麗特說：「爸爸你忍心剩下我一人生存下去嗎？」

「對不起，乖女兒……但這個仇，我不能不報。」布朗克說完便離開了家門。

布朗克順利把裝滿炸藥的木陀螺帶進了軍營，就在他按下引爆器的一刻，他發現炸彈並沒有爆炸。

他感到驚惶失措和費解的同時，他看見有很多婦人帶著小孩走進了軍營，小孩子更快步跑到布朗克的身邊，說聲謝謝後，便第一時間從他手上拿過木陀螺，然後幾個人一起馬上玩了起來，場內不時傳出了小孩子的歡笑聲。

原來瑪格麗特在布朗克不為意時，把陀螺中的火藥都拿掉了。

軍營裡的士兵都稀奇地望著布朗克，因為，布朗克的雙眼已在不知不覺間流下了兩行淚水。

（完）

5December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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