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漸漸晚了,可幻界萬年不變的朦朧天色依舊。我雙手抱著爵士走出房子,所幸四周的樹林不高,足以讓我看到遠方的天空以及更遠處的城市,那一棟棟直入雲層深處的宮殿地基,我想,銀或許正在上面的某一處看著無涯的雲海吧。
輕輕的將爵士放落地面,讓她走在身旁享受微風吹過的林園。我住的這裡幾乎是整個幻界最邊緣的地帶,平時就算是喜愛遨遊的絕界者也很少出沒,更別說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族了。但也正是因為如此,銀才會選在此處搭建這棟無人知曉的避風港。想到在之前我甚至都不曾聽聞過他提起這裡,沒想到如今我卻住了進來,心情便複雜得有些感嘆。
銀他當年建起的兩層木屋,不高但是極為寬敞,二樓有一大片陽台面對著一旁碧綠色的湖水。湖水長年煙霧瀰漫,望向其中,一種神秘的感覺從心底油然而生。四周不時迴盪著林子內傳出的動物聲,不知為何卻格外讓人心情平定。
「你什麼時候。。。」我看著四周絕色的景緻,不由得長大了嘴
「十幾年前吧。」銀看著我吃驚的模樣笑了笑「那時候意外走到這裡,發現這裡很美所以就請人幫我搭了一個木屋,大概每週都會來這裡住幾天。」
「我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這件事情。」我一邊推開厚實的木門,一邊問
「你平時都忙著跟那群絕界者到處遊山玩水,怎麼會對我這小小的住處感興趣。」銀雙手搭在我的肩上,一陣淡淡的清香傳入「本來想等我處理完家族瑣事再跟你一起來住的,沒想到讓你搶先一步了。」
「嘿嘿。」我摸了摸他的髮梢,順手捏了下白嫩的臉蛋「竟然可以住在你的地方,那當然恭敬不如從命。」
「爵士。」他對著一旁的角落喊到。只見一隻通體白色的小貓優雅的從房梁上躍了下來,她輕步的走到銀的腳邊,撒嬌似的摩擦她的臉頰。
「你還養了貓!」我蹲下來伸出手摸了摸眼前的白貓「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小白貓看了我一眼,也慢悠悠的走過來舔了舔我的手指頭
「你不知道的事可多著呢。」銀拍了拍我的頭「今晚我留下來吧,怕你一個人害怕,睡不著。」他臉龐上燦爛的笑,像是柔和的月光照亮在易碎的琉璃,不禁讓人想要盡一切去呵護在手心。
我抱緊柔軟的肩,不知為何竟濕了眼眶。
如今想想當年我實在無知,總以為自己可以改變整個幻界,直到被掃地出門的那一刻才看清真相。時間在這裡似乎是停滯的,並不會留下任何蹤影,人們可以保持在他想要的任意年齡而不致變老。唯一可以看出流動的時間,只有人們的雙眼,那樣澄清且透徹的眼眸,經過百年,千年的摧殘,逐漸冷漠滄桑,嘴角的笑也變得寒冷而深沉。只有銀,依舊像是孩子一般,始終不變的笑著皺眉。那樣子似乎是不捨,似乎是同情,沒人知道,哪怕是我。
我走到湖旁的木椅上坐了下來,爵士伸展了身軀躺在我的腿上「喵~」
從三年前起,我身旁的唯一便是銀的身影,我知道自己欠他很多很多,或許這輩子都無法償還,不管是哪方面。
而他,卻獨自守在雲端上的宮內,沒日沒夜地跟著不喜歡甚至憎恨的事物打交道,或許這就是我無法做到的事情吧。當我一個人在塵世被族人取笑,卻過得悠然的時候,他光芒萬丈但憂心忡忡,不只是家族內的各派系問題,同時還要處理不同家族的事物。
或許,這就是他身為神王一族之長的次子,天生所必須帶有的哀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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