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香門大門敞開,門內眾人紛紛披麻戴孝,只為送得掌門柳檜香最後一程。4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xNG06ZCk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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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滿頭七之日,以有多人上門焚香致哀,連三派的另外二人──夏侯日青與張豹,都偕伴帶著門徒一同到來。也由於柳檜香之名望,香門內只得過了二七之日,才能稍稍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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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一波平靜所帶來的,卻是下一波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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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香門後院裡,柳四時雙膝跪地,低頭不語。而在他面前的女子,身著白衫戴孝,面貌清秀卻表情憎惡,怒視著面前的柳四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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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怨叔母,我問你,你是否與掌門有約,正月十五之前不得提槍練武?」這名女子便是柳檜香的妻子白臻,出身北方武林暗器名門白家,精通暗器之道。白臻個性敢愛敢恨,雖是與柳檜香結髮多年,仍是不減當年愛意。也因此,再柳檜香亡故之後,她也只能將所有怨氣,出在柳四時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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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叔母...」而柳四時慚愧回應──因他也明白,若非是自己莽撞,私自破除約定,柳檜香也根本不用去與那名疾風劍客相鬥,也不致於命喪華明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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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你私毀約束,賠了你叔父一條性命,你卻仍要我同意你繼承香門掌門之位?」說到這裡,白臻怒火難遏,狠狠的甩了柳四時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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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柳四時捧著被打的臉,抬起頭說:「這個...叔母...叔父曾不只一次於眾人面前說過,我是他身後的唯一繼承人,所以我...」但話沒說完,白臻又往柳四時臉上打了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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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圖的是什麼!」白臻大罵:「你私毀約束,難道圖的就是這掌門之位?我恨當初沒有多勸香哥,早把掌門之位傳與你,他今日便不用如此賠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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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聽到這裡,柳四時瞪大了眼。他絕對沒有如此意圖,也才因此明白,自己希望繼承掌門之位的要求,是如此的大逆不道。因此他連忙向白臻磕頭,淚訴:「姪兒知錯了!叔母,姪兒知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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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白臻根本無法接受:「你為何流淚!是泣我丈夫,你叔父,還是那個香門掌門的位置?你說啊!」說到這,白臻也哭了,他跪在地上,惡狠狠的往柳四時背上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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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旁有人如此說著:「師娘,請不要如此啊!」隨即上前,先是攙扶起白臻,讓他在池畔涼亭內坐下。接著,他又上前,扶起了磕頭泣訴的柳四時。那人捲起衣袖,擦拭柳四時的眼淚說:「好了,別哭了,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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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柳四時才認出了來人。他身著赤衣革靴,卻因太過赤紅而外罩白衫,一頭流利短髮藏有白絲,濃眉大眼,鬍渣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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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李師兄,你回來了。」這時,柳四時急忙退了幾步,自己擦拭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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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這位男子乃是柳檜香之首徒『李騎』,七歲入香門,那時柳四時不過是個三歲娃兒。十八歲時,因為欣羨遊俠生活,所以李騎在柳檜香的同意之下,於十八歲時帶著行囊與一桿長槍,就這樣離開香門遊歷四方。對他而言,沒有因大師兄名義而需繼承香門的壓力,因為有四時在,所以便以一手香門槍聞名武林。遊歷數年的他,甚至習會雙手舞槍,得以左右開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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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非是聽聞了柳檜香的死訊,現在的他,可能還正在某個地方過他的遊俠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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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聞師父在對決中喪命,因此返回奔喪,同時,我也想知道情況。」李騎對著柳四時,嚴肅的說:「究竟是什麼人,能取了師父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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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他揮舞一把大劍,面帶花臉面具,曾多次邀戰而叔父不允。我...」說到這裡,柳四時遲疑了一會,然後下定決心:「我因氣不過他的多次約戰,也不滿叔父避戰之舉,所以我...我偷了一把槍,決定代替叔父,與那人一戰。誰知路上,突然有人埋伏,撒網將我制服後,便將我綁了起來,還以此相逼叔父應戰...所以...才變成如此...」這時,柳四時又流淚了,卻只能低下頭,緩緩拭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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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說來,那人有留戰書,留什麼名?」李騎是個明白人,知道現在不能感情用事,所以繼續追問。只要知道名號,他就能了解該往何處找人──那人竟以如此手段逼迫柳檜香出戰,雖是公平決鬥,但他也要因此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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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末只有一個名號──疾風劍客。」而聽到柳四時所言名號,加上使用大劍作為武器,李騎便努力思索自己曾見過或聽聞過的人。然而,東西方交流何其多,大劍這類武器也在武林中有一定的愛好者,又怎能從中找出殺害柳檜香之人呢?而疾風劍客這個名號,李騎是想到一人,但那人不使大劍,且他的個性,也不可能讓他做出這般躲藏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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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看到李騎如此深思,柳四時心中抱著一點期望:「怎樣?師兄,難道你想起什麼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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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騎搖搖頭說:「沒有,但我會繼續注意。」說到這裡,他拍了拍柳四時的肩膀,說:「疾風劍客的事情,就讓我來處理,你就先接下掌門之位,安頓好香門內的事情後,等候我通知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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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這時,一旁的白臻突然站起身,衝出涼亭外,指著柳四時說:「他不准繼承香門!我不允許!叫他給我離開,給我離這裡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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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白臻的舉動,柳四時不敢發聲,但李騎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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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娘,」李騎說:「徒兒明白師娘傷心,但師弟經過師父多年教育,便是為了讓他繼承香門。可以說在師父仙逝之後,四時師弟便是唯一有資格繼承掌門之位的人啊。堂堂香門不可一日無主,且有師弟的照顧與整頓,才能令徒兒安心的調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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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行!他沒有資格!他害死了他的師父、他的叔父、我的丈夫!」白臻的舉動令李騎看的傻眼,一直重複的喊著『他害死我的丈夫!』,越喊越大聲,甚至因此驚動了整個香門。最終,只有讓其他門徒出面,將白臻帶離此地,讓她的女兒柳梅芳來照顧,才能讓李騎與柳四時的對話能夠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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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等李騎開口,柳四時先說話了:「叔母說的沒錯,我的輕率,害死了叔父。如此輕率之人,又能如何扛起香門掌門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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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應該這樣想,師弟。」李騎皺眉,望著柳四時說:「若非你來管理,我又怎麼能夠安心的調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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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能違背師母的意願。」柳四時說:「所以,我們的位置交換一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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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這樣我就能放心嗎?」李騎不樂意的說:「讓我來管香門,你來調查疾風劍客的身分?這或許是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但...我又怎麼能讓你一人,隻身踏入武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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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但這時,柳四時的神情異常認真:「你也是十八歲離開香門的,我兩差了四歲,如今,我也十八了。論槍法造詣,我比你更精通香門三槍,若師兄能闖出名號,我又為何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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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弟,你說這些我都懂。」李騎一臉擔心的,走向柳四時說:「但武林中並非武藝高強,就能保全性命的;那是險惡的人心密林,若非經過歷練,是很難辨明當中真偽的。我初入武林,也受了不少罪,能活到今日純屬好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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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說是這樣說,隨著走到柳四時面前,看著他眉宇之間的堅定之意,李騎也心軟了。確實,若非放手,怎得成長?自己若是能靠武藝熬過當初的風風雨雨,比自己武藝更強的師弟又為何不行?再者,李騎自己也在武林之中,結識不少英雄好漢,有他們幫助,想必柳四時能夠更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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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李騎也只能搖搖頭說:「...好吧,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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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深夜,眾人熟睡之際,柳四時整理了行囊,帶了些銀兩後,在師兄李騎的掩護下,離開了香門,展開他的遊俠生活。離去前,在李騎的堅持下,柳四時帶走了掌門所使用之墨桿槍,讓他記著──香門永遠等候著他的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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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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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疾風劍客在殺害了柳檜香之後,頓時聲名大噪,但那位覆面藏首之人,卻在華明潭一戰之後,如人間蒸發了一般,消失在武林之中。為此,有許多人開始猜測疾風劍客的真實身分,幾乎只要是使大劍之人,都成了嫌疑人;也開始有人為了證明自身武藝,而去找尋那些使大劍之人挑戰,讓原先風波不斷的北方武林,更增添幾分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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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香門內仍在進行對柳檜香的祭祀。這時在猛爪派內,也收到了如當初約戰柳檜香一般的飛箭傳書,指名挑戰掌門張豹,而屬名之人,同樣是『疾風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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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這時在猛爪派大廳內,張豹看完挑戰書,大手往桌上一拍:「香門的掌門被他殺了之後,接下來就想要殺我了?好,老子就順便替柳掌門,討這份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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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還是小心為上。」然而,他的兒子張幼爪,卻是一臉不安:「那疾風劍客不知何姓名,出身何處,所學何派何門,根本就像是憑空捏出來的一個泥偶子。但他卻能殺了與父親同為三派之一的柳掌門,證明其武學造詣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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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用得著你說!」這時,張豹站起身,騰空一躍,把懸在大廳主座之前,梁上的那把虎吞大刀,給取了下來。當雙腳落地之時,張豹走向自己的兒子,打算把刀交給他:「這便是我猛爪門代代相傳的虎吞大刀,從今日起,這把刀便屬於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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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聽聞父親如此說,張幼爪更是不敢接:「父親,我尚未習全猛爪三刀,又怎有資格接下這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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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你接下便接下!何須像個婦人一般!」張豹一聲喝斥,令張幼爪膽顫心驚,只能接下虎吞大刀。而在他接過刀之後,張豹才拍了拍自己兒子的肩膀,說:「我兒啊,你也明白,老爸平時對你嚴厲,要你多讀書,也是要你別像老爸一樣,成了個俗人。老爸知道你面前對我恭敬,但到了外頭,老愛與人逞兇鬥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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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要你接下這把刀,就是要你知道,總有一天,你得扛下猛爪派的招牌,不能老是愛幹啥就幹啥。稍微改改脾氣,多讀讀書,我就聽說柳掌門他門下徒兒,個個都有禮,也因此少節仇怨。雖不知道是為什麼,但肯定是因為讀了很多書。當然,我猛爪門不是好欺負的,人來犯我我便砍人!但也要記得,人若有禮,我們也該以禮相待,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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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的,父親。」聽完張豹的訓斥,張幼爪看著手中那把金光閃閃的虎吞大刀,似乎也開始明白自己肩上的重責大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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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張豹把虎吞大刀交給了自己的兒子之後,可以說心願以了。數天後,張豹在眾徒與自己的兒子目送之下,帶著九環刀,獨自往挑戰書上所寫之地走去。他下定了決心,要斬殺那名狂妄的劍客,替柳檜香報仇,不殺他,誓死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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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或許是上一次的經驗吧?當所訂的時辰到了以後,疾風劍客見到張豹與其肩上所扛之九環刀,反而顯得有點驚訝──他自然明白,張豹不像柳檜香,為了避戰甚至掛上息兵藏武四字。只是,他本來也認為,張豹會先派他門下幾位門徒來接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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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沒想到一封信就能請出張掌門,這可是難得啊。」自然的,疾風劍客便這樣說,但言語之間顯得輕挑,反而激怒了張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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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這天殺的覆面之人,今日我必然把你劈成兩半,看看你是哪家的野雜種!」說完,不等疾風拔劍,張豹隨即雙手緊握刀柄,直往前方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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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張豹一刀劈下,疾風只是抬起左手,用劍鞘檔下了這一刀。隨即,右手握柄,腳步隨之退了數步,將劍身帶出劍鞘之外;這正是攻擊的好時機,疾風壓低身軀,右手往張豹腹部一刺。但張豹反應得當,一刀被檔之際,隨即逆旋刀轉,檔下了往腹部襲來的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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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兩人接以兵刃出鞘,皆以雙手握柄,連鬥數十回合──張豹先使猛爪門血獸刀式,以四肢與頭頸為攻擊目標,雖是務求一刀斃命,但張豹卻顯得拘束;他正順著刀式,觀察疾風的應對與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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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的劍法之中,飄散出獨特的氣味──那不屬於武林任何一派,也並非我所見之大劍劍式的變化。』攻守之間,張豹心裡如此想著:『如此說來,這傢伙來自西方...既是如此,我記得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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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此處,張豹虛晃一招,逼的疾風將劍刃擺向左側應對。就在張豹的虛招被檔下之既,他右手脫出,使出迅疾之爪式,直朝疾風臉部攻去!瞬間,張豹抓住了疾風的面具,疾風心一慌,也收回左手,將張豹的右手壓在自己臉上,同時右手舉刃,想一劍刺穿張豹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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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遲啦!哈哈哈哈哈!」張豹大笑數聲,右手猛力一捏,竟是將疾風的面具捏的粉碎。這一瞬間,疾風便明白,若是執意猛攻,尚不知是否能刺中,但再不逃,自己的頭可就有被張豹捏碎的危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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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疾風一轉劍刃,以劍柄與吞口朝張豹胸口擊去,同時也順勢往後一退,將彼此的距離給拉開來。所幸反應即時,張豹只有毀了他的面具,但這時,失去了面具遮掩的疾風,只能低著頭,以左手掀起劈風掩蓋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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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需遮掩了!我知道你是誰!」而面前的張豹一見疾風遮掩,甩了甩右手,便說:「我們也並非頭一次見面了!我記得你!你是夏侯日青身邊的那個西方人!你與他妹妹成親之日,我亦帶了我兒到你真武堂赴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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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張豹如此說,他也漸漸退下左手──雖然仍戴著連帽的斗篷,但碧藍的眼珠,立體的五官,都讓他與張豹的面貌成了對比;那殺了柳檜香而揚名的神祕劍客,就是夏侯日青的姻親,同時也被其視為兄弟之人。席德,是他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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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是你這天殺的兔仔子!」而發現自己的判斷並未失誤,張豹心中因替柳檜香報仇而生的怒火,更顯得旺盛:「這樣,事情便明白了!既然是你殺的柳掌門,那就表示,這一切都是那夏侯日青所指示!當日說什麼不願爭盟主之位,沒想到,竟是想讓你殺了我與柳掌門,來讓他安穩上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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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與日青無關,我只是想試試我的劍法有多強而以。」席德平靜的做出解釋,但是否為真?張豹也不做多想。張豹大罵:「無需多言!這一戰,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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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張豹不願再出招,面對著席德後退兩步:「我會將我今日所見,昭告天下,讓武林各門各派做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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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被揭穿身分的席德仍不願就這樣放張豹離開,依舊踏出步伐奮力猛攻。張豹早已說過,此戰毫無意義,因此他只躲而不攻,打算趁著空檔,逃離此處。席德的劍法與劍過於厚重遲緩,雖不致破綻連連,但若連環猛攻而對手不應,便只是徒耗體力而已。最終,趁著一劍揮空之際,張豹猛踹席德一腳,讓他退了數步,隨即,張豹運行輕功,轉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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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席德再次站穩之時,其距離張豹以有十五步之遙。但席德並未追上,而是雙手舉劍於胸前,兩腳平踏與肩同寬。順著席德手中大劍上,所鑿空之兩槽,可以看見他正直視遠去的張豹,條息運勁,似乎在做什麼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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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張豹在這一瞬間,已經將兩人之距離拉至二十步之遙──他一邊逃,一邊注意身後席德的動靜,當其條息之時,張豹便察覺他將使出致命一劍,因此不敢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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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西方人所用之劍相當寬厚,且只有劍尖開鋒,那致命一劍,定是一記前刺。』張豹心裡想著:『前刺之劍,出招一瞬,重其勁、迅、快,深知箇中奧妙之人,甚至能隔紙斷樹,一劍封喉──就只是招前刺而已,只要左右閃開,便是毫無用處!』一想到這裡,張豹已經將兩人的距離拉至三十步;這時的他,戰意已歇,因為他明白,在這種距離下,縱使發招,也難以擊中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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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心一鬆懈,就是敗亡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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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張豹踏出第三十一步時,忽然,一道黑影從樹叢之中竄出,在張豹毫無防備之下,來到了他的面前。當張豹反應過來時,已經太晚,那道黑影往他的胸口擊出猛烈一掌!只聽『嘔』一聲,那掌將他打離黑影約十步距離,威力相當強勁,張豹毫無防備被擊中,被擊退時,口中嘔出一大攤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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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張豹雙膝癱軟,跪倒在地,只能以手中的九環刀撐起身軀。竟有人躲著此地等候?張豹不敢相信,他並未察覺除了席德之外的人之氣息。猛爪派所傳之武學,皆仿猛獸之姿,而其最上乘心法──金獅息──甚至連野獸狩獵之心態,都加以揣摩,周遭若有任何人,他應當是可以察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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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那是無息之息,一想到此處,『他』的臉,就浮現在張豹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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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流無聲、風行無息;我為天地、天地從我,這便是『天真歸一』。」而那人的話語,就迴盪在自己的耳邊,這令張豹瞪大了眼,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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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張豹拖著傷,大吼一聲,順代又嘔出一口鮮血。但他以衣袖擦去,繼續大罵:「你什麼時候,習了天真堂的『天真歸一』心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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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忘了?天真堂主,乃我祖父之師兄,所謂『天真歸一』『真武歸元』兩套心決,本是出自同門──我會,又有什麼奇特?」面前回話之人,身著藍袍,頭綁髮髻,面如白玉,竟是真武堂主,夏侯日青親自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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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而張豹用盡一切力氣,硬是要站直身,只因面前的那人,不值得他雙膝跪地。夏侯日青看著張豹緩緩起身,心裡也是生了幾分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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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出手,便是八成功力的破風掌,應當是將他的五臟六腑都給打碎了。但他仍然撐著,拼著這一口氣。』一想到此處,夏侯日青拔出腰間長劍:『如此一來,定是不能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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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夏侯日青左右踏步,身影一分為二,一劍取喉頭,一劍取心窩,兩劍攻勢難測。這便是真武堂之一劍斷仇劍法,隨著飄忽的身影,多劍連環放出,但只有一劍是真的,乃是無可奈何之際,才以一劍了斷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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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張豹使出最後的一份力,雙手緊握著刀柄,融入其無盡之野性,一刀出手,盡化千萬。猛爪派之血獸刀式,出招兇狠,式式致命,但仍是以人仿獸之招。而當刀法、心法合一之際,一式無刀而處處皆刀,刀中無獸而人化為獸,以成就至極之獸刀──猛爪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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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刀各為無刀、無招、無式,唯有領會而生。而三刀合一,乃張豹至極之式,也可以說是生死存亡之際,所領略出之『化獸之刀』。此刀之兇猛,前所未見,連率先出招的夏侯日青見狀,都為之驚愕,只能劍鋒一轉,身影由二再化四,這化獸之刀雖是至兇至猛,但仍是猛獸撲獵,難以全然顧及,四道恍惚的身影被砍透三道之際,夏侯日青的真身已經來到。此時,再為剛猛的刀法,也只能轉攻為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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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豹對上夏侯日青,宛若重傷的雄獅獵捕靈活的兔子,越是想攻,越是被愚弄,只能被逼的步步撤退,尋求再起。然而,隨著一刀斬空,夏侯日青突然拉開與張豹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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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他退開了。』先有內傷在身,被逼的難以喘息的張豹,在夏侯日青退開之記,準備再起攻勢。但他想進,卻只見一雙穿著黑褲的腳往前跑。張豹楞了一下,低頭一瞧,只見一個巨大的鐵劍,在他的胸部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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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從夏侯日青的角度看去,張豹整個人卻像是被托在那巨劍之上。他的身軀被完全的貫穿刺斷,而腳承接了心中的攻擊意念,獨自往前跑了幾步,然後無力的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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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豹傻愣,轉身一瞧,竟發現方才才離席德有三十步之遠,但被夏侯日青一逼,竟又回到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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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一刺,只能取七步前的性命,所以他幫我取了個『碎風七步』的名字。」而席德壓低身軀,緩緩的抬起頭,看著驚訝不已的張豹說:「你只有六步半,歡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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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夏侯日青上前,手中長劍一揮,張豹的首級落地。隨後,席德大劍一抬,張豹的胸身就這樣被拋到後方。胸身、腹足,首級,各處三地,可謂最慘烈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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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張豹之後,約戰的小徑之內,異常安靜,連一點風聲都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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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事情就成了。」席德轉身走向自己遺落在地上的劍鞘,說:「如此一來,你的計畫就完成了──殺了香門跟猛爪派的掌門,這個武林盟主,就只有你能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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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還差一步。」當夏侯日青將長劍收回劍鞘後,他這樣說著:「柳檜香死後,他的妻子白臻暫管香門,在柳檜香百日之後,她會讓香門首徒李騎與她的女兒結婚,使李騎繼承香門掌門之位。而張豹有個兒子張幼爪,也會在之後繼承猛爪派掌門之位。同時,你挑戰了三派的兩位掌門,並且都殺了他們,而我沒受挑戰,肯定是會讓人懷疑的。」說到這裡時,席德已經拿起了落在地上的劍鞘,並且將劍收入鞘內,用左手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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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接下來的計畫,就是在正月十五之後,我再來挑戰你,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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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得趕在正月十五之前挑戰我。」面對席德的問題,夏侯日青回答:「當你挑戰我之後,我會找來白臻跟張幼爪,給他們一個報仇的機會。那時,我再要求他們在聯盟成立之後,推舉我當盟主,此事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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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好嘛?我很有可能會死在他們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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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不是真的要戰,你只是讓他們打,裝做弱勢,然後再趁機逃跑。」夏侯日青走向席德,說:「接著,你逃過白水河,往西北方向去,我在那裡會派人接應你。當他們殺你不成之後,便會回來要求我下令追捕──如此一來,一切都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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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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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要達成這一切,得讓你苦一段時間。」夏侯日青拍了拍席德的肩膀,說:「你可能到明年三月以後,才能見到月昧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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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兄弟,只要這樣能幫你,就夠了。」而席德也拍了夏侯日青的肩膀:「只不過事成之後,你得給我放一年的假──或者說養我跟月昧、小照一年,讓我好好陪陪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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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日青笑了笑,點了頭後,搭著席德的肩膀一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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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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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桓五年,十二月十五號──當數天前,猛爪派的門徒們發現掌門張豹的屍首被如此殘忍的分成三段,並且拋棄荒野後,他們都憤怒了。從張豹手中繼承了虎吞大刀的張幼爪,一方面在猛爪門內舉辦張豹的喪禮,另一方面,張幼爪聯合了武派的支持者,與部分門徒展開了『獵劍』計畫,開始在北方之中找尋使用大劍的人,並且加以殺害屆此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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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天,所有的門徒都負傷累累的回到猛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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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回事!」張幼爪見到門徒皆傷,不禁破口大罵:「你們已經殺了三四個使用大劍的混帳了,怎麼這次竟然還給我爬著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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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我們在街上遇到的那傢伙...不一樣...」其中一個門徒爬起身,對著張幼爪說:「那個人...他身後揹著一個劍袋,裡頭有把與人一般高的劍,但他連劍都沒出,光是甩著劍袋,就把我們打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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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揹著劍袋?」張幼爪聽到門徒的形容,思考了一下,然後問:「你所說的那傢伙,是否以一件批風遮蓋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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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沒錯!」門徒大聲的說:「那人就是如此,他還穿著一件青衫,左胸上配著塊護心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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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門徒如此形容,張幼爪人都傻了。「混帳!」他踹了那門徒一腳,大罵說:「你不知道那人是誰嘛?那人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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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支十二衛之『辰龍』。」張幼爪話還沒說完,突然一陣如幽谷清鈴一般悅耳的女子聲音,傳入了猛爪派大門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大門之外時,只見有一男一女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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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的裝扮與門徒所形容的完全一致,身材十分高壯,比在場所有門徒與張幼爪高出了一顆頭之多,且相貌不凡,不怒而威,一頭黝黑長髮後梳於腦後繫成馬尾,只有兩條髮鬢垂於胸前。而女子身形清麗,樣貌和藹,一頭藏著金絲的白髮微卷,著的是西方人的長裙洋裝,連長像都有幾分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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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見到兩人到來,張幼爪嚇軟了腿,一屁股坐倒在底。其於門徒見狀,急忙上前攙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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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不是...」張幼爪的雙手顫抖著,臉上冒著冷汗:「...這不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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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什麼?」男子似乎被張幼爪說話的方式給激怒了,瞪了他一眼。這不瞪還好,一瞪,反倒是讓張幼爪濕了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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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龍濤。」也似乎是注意到這點,女子拉了拉身旁男子的衣袖說:「如今,他已經是掌門了,別讓他這樣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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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但叫做龍濤的男子甩開了女子的手,取下劍袋,拔出裡頭裝著的劍──這把劍相當的長,也是大劍的一種,卻是東方改良之後的樣式。其劍柄約四掌長,劍身約兩掌寬,整把劍立起來,就有張幼爪一個人那麼高。也因為劍身不寬,因此鑿空的溝槽只有一道,兩側皆有開鋒,重量也是相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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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看好了,這是把大劍!」龍濤拔出劍後,將劍立於地面,說:「聽聞你猛爪派為報父仇,便放話在外,說是見著使大劍之人,便格殺勿論。如今,這朝廷工匠所鑄龍鱗大劍在此,地支十二衛之辰龍──龍濤也在,怎不來取我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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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到這話,張幼爪又嚇到跪下了:「小人不敢!小人不敢!」這樣的朝龍濤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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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女子雖是想要制止龍濤,卻又被他所散發出來的氣勢所吸引,久久不能自我。而似乎也發現了女子正傻傻望著龍濤,張幼爪隨即轉過頭,朝女子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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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羊大人,求求您,救救小的吧!」他一邊對著女子說,一邊跪拜,這才讓她稍稍的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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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等未羊開口,龍濤隨即把劍收回劍袋,揹回背上。看到龍濤這樣的舉動,未羊似乎有點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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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要那麼早收劍呢?」未羊噘著嘴走向龍濤:「你也等著人家向你撒嬌幾次以後,再收手不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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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歐陽蓮,別靠我那麼近。」龍濤倒是有點不耐煩;事實上,龍濤個性就這樣,對於女性的示好相當不知所措。而未羊──歐陽蓮的母親是西方人,東西混血的她又愛著西方的女性服飾,那玲瓏的身體曲線都隨著衣服給襯托出來,可令不少男性瘋狂。雖然追求者亦不少,但歐陽蓮早就鍾情於身邊的那個人。也正因為這樣,龍濤才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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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看著龍濤撇過頭,似乎是害羞了,這倒讓歐陽蓮的心裡喜孜孜的──當然事情並不是這樣,龍濤只覺得她很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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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見到龍濤收了劍,張幼爪才又轉過頭,向龍濤磕頭說:「謝龍衛士不殺之恩,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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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住口!你這個混帳!」而聽到他這樣說,龍濤又火大了:「給我聽著,再讓我知道你猛爪派這樣以仇濫殺的話,我跟你保證,張豹百日祭禮結束之後,你猛爪派得幫你再辦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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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張幼爪仍磕頭賠罪,龍濤見了,心中怒火仍是難息,但又想到張豹靈堂就在面前,便繞過仍跪於地的張幼爪,雙手合十,對著靈堂一拜──當然龍濤也注意到了,張幼爪見他有動作,仍舊轉過身,朝著他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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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完之後,龍濤披肩一甩,直往大門外走去,一旁的歐陽蓮見狀,也跟了上去,只留下仍跪地不起的張幼爪;而經由龍濤這麼一怒之後,猛爪門再也不敢狹著私怨濫殺無辜,這幾天的『獵劍』也因此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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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離去的龍濤與歐陽蓮仍是對此事有些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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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濤。」離開猛爪門後不久,歐陽蓮開口問:「你不覺得事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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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龍濤說:「先是香門的柳掌門,再來是猛爪派的張掌──先不說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傢伙挑戰三派之首接連得勝,還取了他二人性命,光是趕在今年一連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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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一月,至此,剩下的就是真武堂的夏侯日青...簡單來說,他就是始作俑者吧?」歐陽蓮說:「怎麼辦?該告訴尚書大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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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你我告知,尚書大人肯定已經知道了,但尚書大人並沒有任何作為,想必是暗中應允了。」龍濤雙手抱胸,說著:「看來,只要這『尚武同盟』能成,尚書大人什麼都可以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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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聽起來,有點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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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或許真的如歐陽蓮所言,殘忍,但既然夏侯日青早已在正月十五之前安排好了這一切,且已經除去柳檜香與張豹,對俠部尚書葛崇禮而言,他就已經是既定的武林盟主了──只要在正月十五之前,不再生變就好。俠部不介入武林事,他要的,就只有尚武同盟的成立而已。因此葛崇禮便這麼打算,只要能夠助夏侯日青,他不介意出借幾個人給他──縱使這對他的本意而言,是有落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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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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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龍濤與歐陽蓮解決了猛爪派的獵劍之時,夏侯日青也真的來到天元京,求見葛崇禮;該說是先知嘛?又或者只是對現況的推測而已。由於不用上朝,當聽聞夏侯日青親自來訪,葛崇禮便該以便服見客的,但他卻命下人沏茶,準備茶點招待。而葛崇禮則換上了上朝的官服,戴著頂戴,以一身官樣出來見夏侯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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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夏侯日青,叩見葛大人。」而見著身穿官服,頭戴頂戴的葛崇禮,夏侯日青便有了底。『這便是要用官的身分與民談,葛大人啊,你令小民好是沈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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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夏侯盟...不,是堂主。」說到這裡,葛崇裡嘆了口氣:「這聯盟未成,雖是讓我心煩,但見夏侯堂主,氣宇軒昂,想必這件事情,定是辦的好的。就是不知,夏侯堂主今日來見,是有何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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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葛崇禮語氣聽來,便是想要我儘速完成聯盟之事,看來,這人可是借的到了。』夏侯日青心中一盤算,也不願拐彎抹角了,開口便說:「是這樣的,葛大人,近日有聞一狂妄劍客,挑戰三派之首,香門柳掌門、猛爪派張掌門,皆亡於此人手中。如今,這狂妄之人竟將戰書射於我真武堂牌匾之上,挑釁意味極為濃厚。小民本想親身出戰,無奈要成葛大人之盟,難以少了小民,無奈之餘,香門、猛爪派亦聽聞了小民之事,便想替小民應戰,手刃仇人以報大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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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這聽來很好,不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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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夏侯日青語氣卑微,但聽在葛崇禮耳裡,卻是相當刺耳。此乃天桓皇帝皇榜御令,為了建立一個武林的規矩而成就的聯盟,何來為了成就『葛大人』之盟?夏侯日青如此說,就是想要把葛崇禮也拉入這件事情之中,讓葛崇禮替他未來的盟主之位背書;若是突如其來的說出此事,葛崇禮恐怕也難以判斷是否該助,但也由於葛崇禮事先有了定數,夏侯日青這些話,是難以迷惑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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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好雖好,但柳掌門遺孀白臻白夫人,乃暗器名門白家之後,其一手白家飛刀自是不在話下,但那猛爪門張幼爪,雖繼承父業,卻不如其父一般。小民耳聞,那張幼爪仗著身懷猛爪門武藝,在鄉里間恣意橫行,被人稱作『山虎』,若非其父管束,只怕是當了街市之山虎了。」說到這裡,夏侯日青嘆了口氣說:「一想到此,小民只怕是那張幼爪壞了大事,讓那狂妄劍客逃了,令白、張二人無法報仇,因此而無法凝聚北方各門各派結盟之意。無可奈何之下,只能來向葛大人借人,以保萬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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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想借何人?」一聽葛崇禮如此回應,夏侯日青便開口說:「小民當日一觀葛大人之隨從,各各身手不凡。因此,小民斗膽向葛大人借這十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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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被我料中了,這夏侯日青想借皇上御賜地支十二衛,來幫他殺那疾風劍客,好在三派之中樹立威信,名正言順的當上那武林盟主。看來所報果然沒錯,這疾風劍客便是他所派出,先殺了柳掌門,再殺張掌門,現在,他想借刀殺人,除那疾風劍客,死無對證;如此詭計多謀之人,何以成就武林聯盟?就算成了,也難保不成禍害!』葛崇禮想到這裡,心中又是一陣惡火,但又只能吞忍:『但,眼見北方聯盟在即,若此時不靠這夏侯日青,聯盟之日只怕遙遙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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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此,葛崇禮心中定調,便說:「這十二人,萬不可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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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葛大人,若非這十二人,只怕難以凝聚人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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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崇禮如此果斷的推絕了夏侯日青的要求,這著實是讓他傻眼的──夏侯日青本來認為,在這樣的說明之下,為了成就聯盟的葛崇禮,會直接借出地支十二衛供他驅策,畢竟,雖然降雲坡之會並未生亂,但南方之亂仍歷歷在目,葛崇禮應該是比任何人都想要這北方聯盟成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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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夏侯堂主的話意,但先祖承天皇帝有令──勿以法治之,只當武林了。」葛崇禮說:「這十二衛士,乃當今天桓皇帝所賜,所代表的是朝廷、是俠部、是我尚書葛崇禮,這都是『朝廷』。若我借這十二衛士,難保有心人云朝廷介入,反倒使聯盟更不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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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崇禮所言,確實是夏侯日青有料想到,最好的反對之詞。不過,他也有所對策:『這葛大人早已有了定數,但無訪,只要我繼續強調聯盟,葛大人必然會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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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但就在夏侯日青仍在盤算時,葛崇禮突然加重語氣,打斷了他的思緒:「雖然這十二衛不可借,但我也明白夏侯堂主的難處。既是為了成就聯盟之事,我可推薦一人;只需報我名號,定當出手襄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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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下可好,葛崇禮並非不借,而是借其他人。如此,夏侯日青就無法把原本打算強調聯盟的說詞,用來說動葛崇禮了。但,夏侯日青也不能在此拒絕,只能拱手說:「如此,小民就替諸位武林同道,謝過葛大人了。只是不知...葛大人欲借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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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名氣不算小,與我也有血緣關係。」這時,葛崇禮走向夏侯日青,搭著他的肩說:「我有一個姑姑,叫飄香,十六歲時曾經被山賊給擄了去,差點成為壓寨夫人,所幸是當年人稱指星劍的賈斐所救。賈斐救了我姑姑飄香之後,我姑姑便鍾情於他,兩人數年後完婚,生下一子,如今已有二十出頭。如今的他,繼承了當年指星劍的武學,善使一柄長柄短劍,以劍封穴。說到這,以夏侯堂主的智慧,不難猜出是何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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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大人說的是...擊雷者──賈巡?」說到這,夏侯日青才想起那天,降雲坡之會時,賈巡是隨葛崇禮的轎子一同登坡的。但他當時並沒有多注意,只是認為賈巡可能是替葛崇禮的十二衛士中一人做事的,但沒想到,賈巡竟與葛崇禮是表兄弟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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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堂主,你應該也知道這賈巡常常逗留在何處吧?記得報上我的名號,他絕對會替你出一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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