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筆記 - 王位爭奪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靜靜地躺在床上，雙眼空洞無神的望著黑黑漆漆的夜空，強迫自己在腦中不地背誦在儀式上該說的話，今天我或許還是一個正在探索世界的十八歲男孩，但只要太陽一升起，我就是一個坐在白獅坐上的伊利斯之王。

「艾斯本！醒醒！艾斯本！」我睜開雙眼，一張滿是皺紋的面孔映入我的眼簾

「艾斯本你還好嗎？」母親的綠眼裡流露出擔憂的神情，

「我很好！」

一頂金冠被母親金絲般的髮辮盤繞在腦上，金冠上刻畫著一隻紅眼白獅，那是伊利斯之后的象徵，

不過只要太陽一升起，那頂金冠就會被取下來，換成一頂鑲著紅寶石的水晶皇冠

「艾斯本,我知道這個王位對你來說太沉重了」母親在我身邊的床上坐下來

「但你必須繼承它，你天生就是一個很好的領導者，我知道雖然有很多人在暗中說你只是個坐在白獅坐上的魁儡，但你要堅強，絕對不可以讓你弟弟坐上白獅坐，他會毀了伊利斯的。」

母親拍拍我的肩膀，試著給我一些安慰。

東方的天空出現第一抹魚白肚，曙光從窗子外照進來，梁柱的陰影落在母親擔憂的臉孔上，讓她看起來比平常更加蒼老，

「快去吧！艾斯本，把睡衣給換掉，等會就是你登上王位的儀式，你還記得該怎麼做吧！」

我微微點了點頭。

匆匆的換了衣服、胡亂了吃了幾口女僕送來的早餐後，我便飛快地奔向大廳。

「哥哥來這邊！」

一踏進大廳，克萊莉便拉著我往台階後方鑽，

找了個視野最佳的位子後，我們安靜地等待儀式的開始，

大廳裡擠滿了人，有富商有乞丐、有老人有小孩、有男人有婦女，

好多人！我感覺到胃裡的早餐現在正不斷的翻攪，

我試著想像父王登上王位的時候，

是不是也那麼多人？他是不是也對此感到緊張？

母親穿著一襲水藍色的魚尾裙站在台階上，一隻象徵伊利斯之后的紅眼白獅就繡在她泛白的裙襬上，隨著母親的走動，那隻紅眼白獅好像真的活了過來似的，

母親深吸了一口氣，用手碰了碰雙乳間的月長石項鍊，才說道：「伊利斯王國的子民們！」

母親宏亮的聲音讓竊竊私語的人們安靜下來「伊利斯之王維爾‧傳坎已經回到白獅之神的庇護下，現在我的丈夫把白獅坐讓出來了。」

母親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我懇請他在白獅之神的庇護下回來觀看王位繼承的儀式，讓傳坎家族的艾斯本˙傳坎坐上白獅坐！」

大廳裡起了一陣騷動，我在不少人的談話裡聽到魁儡兩個字，也對上不少人輕蔑的目光，

「不要理他們！」克萊利緊緊地握著我的手，在我耳旁輕聲地說，

「但在艾斯本王子坐上白獅做之前」母親提高音量，試圖蓋過議論紛紛的人們「我要先退下伊利斯之后的王位。」

語畢，她旋身背對著人們在台上跪下，站在一旁的祭師立刻大步的走上台，站在母親前方

「我們將在維爾˙傳坎的見視下完成這場隆重的儀式！」那祭師說道，我想他粗啞的嗓音足以震撼整個伊利斯「願白獅之神庇護我們！」

祭師低下頭來看著跪在面前的母親，

「后之位高如白獅,後之位的如平民，伊利斯之后白沙˙奔浪，即使退下聳高的皇位，妳是否願意繼續將忠心獻給伊利斯！」

「我願意，不論我贫，我富，不論我尊，我卑，我的忠心永遠都在伊利斯！」

「不論受到任何威脅，任何迫害，妳是否願意守護伊利斯，並輔佐新的伊利斯之王！」

「我願意，伊利斯是我的家，守護我的家並輔佐新的伊利斯之王，是我的權利，也是我的義務，若不如此，我將永不得超生！」

「不論生死，妳是否願意行在白獅之道上！」

「我願意，我將我自己奉獻給白獅之神！」

祭師將母親頭上的金煌冠取下來，交與一旁的女僕，並從那女僕手中接過一頂豪無任何雕紋、樣式簡單水晶皇冠，

母親起身坐在白獅座旁，一張水晶制成的座椅。

我在眾人輕蔑的目光下走上講台，跪在祭師前方，

「是誰來到白獅之坐前？」祭師用他粗啞的嗓音說道，

馬的！又要唸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的，而且很像在辦婚禮，

「一個白獅之神的忠誠子民！」

「是誰來到白獅之坐前？」

「一個行在白獅之道上的人！」

「是誰來到白獅之坐前？」

「一個心善不惡、誠實不謊之人！」

「登上王位後,你是否願意用盡你的一生來守護伊利斯！」

我將雙手放於左胸道「我願意,我以我的心像白獅之神發誓！」

祭師將一頂科著隻白獅的金冠放在我頭上，並將傳坎家族的代傳寶物─白瑕劍繫於我腰間，

別看那鼎金冠小小的，視乎很輕的樣子，

但帶我頭上卻有千斤重，

欲帶其冠，必受其重，

我試著學父親擺出威嚴的樣子，但我根本辦不到，

一部分或許是因為群眾的壓力，另一部份大概是因為賈伯斯……

我將手放在白瑕劍滿是尖刺的劍柄上，尖刺刺破我的手掌，血順著尖刺流入劍柄上的血槽，這麼做是為了確保傳砍家族血統的純正，從劍鞘裡抽出，並將尖端指向天頂，

「向白獅之神致敬！」祭師道，

台下一片歡呼，所有的伊利斯子民們伏拜在我面前，

歡迎著白獅之子的化身來統治這個國家，

或許，因該說是快被篡位的小孩子。

儀式結束後母親帶我到國王的書房裡去，

看著亡父的書房，腦中突然浮現父親在這書房內看公文處理公務的樣子，

他那疲憊卻又堅定的眼神深深的刺進我的心裡，

那一瞬間我突然覺得好惶恐，我是不是沒法勝認這個王位呢？

一整個下午母親和我都一直待在書房內，練習一些國王該具備的禮儀，

忙了這麼久，

我的感想只有一句話當國王超累的！

隔天早上太陽一升起，我就立刻進到書房內去翻閱從伊利斯各地送來的公文，

並且下達一些命令讓臣子們去執行，

下午我招集了伊利斯各地的眼線來開會，他們向我一一報告伊利斯各地的情況，

大致上都沒什麼問題各地都在我父親哀弔就是了，

父親身前常說「令人感到奇怪的報告不一定會出事，但會出事的一定都會令人感到奇怪的報告。」

最後一位眼線站起來向我報告，他是我的總角之交賀瑞斯，

「在達爾鎮有非常多的人在替維爾國王哀弔，在這些哀弔的人們中我發現了一個要推翻您的組織，為了調查我已經加入那個組織，那個組織叫王者，領導者是……」賀瑞斯環顧了整個會議廳，當他再度開口時賞因變得比以往更加低沉會議廳裡的人們無不聚精會、神仔細聆聽，

「賈伯斯‧傳坎！」

這句話引來了一陣騷動，

「安靜！安靜！大家安靜下來等賀瑞斯報告完！」我大聲喊道，

「在王者裡的人數致少有一支軍隊，再過不久邦交戰秦國的人都可能會加入，所以速戰速決，該死的就趕快死，擒賊先擒王，第一個要殺的人就是賈伯斯‧傳坎！」

會議廳裡又起了一陣騷動，讓我不得不再放大音量好讓他們安靜下來，

等會議廳裡再度安靜下來，我宣布道「我決定目前先按兵不動，如果有任何的消息請立刻發電報給我！」

「你是想讓你的頭被塗漆，插在木樁上嗎！？」一個眼線推翻了他的椅子站起來，他叫亞藍，是眼線中唯一的靜海人「速戰速決懂嗎？」亞藍激動的說「我知道是你弟弟，但你是誰！伊利斯之王你的心腸試被海水泡爛了嗎！」

「我…」

我試著替自己說些什麼，但我吐出了一個字後便不知道後面該接些什麼。

賀瑞斯開口說道：「俗話說『在眼線前面不用裝，就算裝了也是多餘的！』所以艾斯本不用再裝了，我們都知道他是你弟弟，但為了伊利斯你非殺他不可！」

我雙手一攤無奈的喊道「我真的不能殺他，就算我要殺他，母親一定也會極力反對的！難道殺了他就有辦法解決事情嘛！？」

我的話凝結在半空中，沒有人接話，

會議廳裡一片寂靜……

「嗯…艾密特也許你可以不用插手這件事，交給我們來處理就好了。」

傑森開口打破沉默，

「而皇太后並不知道國王的眼線到底有誰,所以也無法追究。」

傑森，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可說是眼線中的長老，別看他一副虛落的樣子，

跑起步來，他的數度可以超越馬匹了！

「你就快批准吧！你要伊利斯,還是賈伯斯！」

白獅之神啊！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如果我拒絕了，那我可能會被推翻變成逃亡者，或是永不得超生的亡魂，

而賈伯斯則會坐上白獅坐，

不用多久伊利斯便內戰四起；

那如果我答應了呢！

母親一定會對我感到很失望，而和靜海國的貿易關係，也很有可能因此中斷，

王者的勢力可能會不斷壯大，伊利斯將興起一陣風暴……

「好！我同意散會！」一聲散會，所有的眼線都站起來用斗篷蓋住自己的面孔，依序走出會議廳。

夜晚我躺在國王專屬臥室的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滿腦子都是今天早上的會議，

白獅之神啊！我天殺的答應了！

賈伯斯死後，所有支持他的人民一定會團結起來推翻我，伊利斯的內戰就會開打，而我就得用盡我的一生、我兒子的一生、我孫子的一生,甚至是我曾孫的一身，來平息這件事情……

「艾斯本。」誰在叫我啊？

我從床上坐起來向四處尋找聲音的來源，

「艾斯本。」這個聲音又重複了一次，

可能是我換聽吧！翻過身來，我不去理會那個聲音，

「啊！」我大叫一聲，從床上跳起來，

「嘻嘻！晚安，艾斯本！」賀瑞斯躺在床上對我扮了個鬼臉，他的神情給人一種狡詰靈動的感覺，

「麻煩進來的時候出個聲音好嗎！」我好氣又好笑的說，

在深更半夜身邊突然出現一個人，可是會人嚇人，嚇死人的！

「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出去夜遊了，自從維爾國王病之後，你就沒有出皇宮過了。」「你發燒了呀！」

我開玩笑的將手按在賀瑞斯的額頭上，

「我沒生病啦！」他甩掉我的手嘻皮笑臉的說，

「賀瑞斯，我真的沒有辦法和你一起去夜遊，自從座上白獅坐之後，每天就是工作、工作，根本沒有時間享樂……」

「我知道你很忙，但我也很忙啊，咱們何不苦中作樂一下呢？拜託，今晚就好！」

不管我的反對，賀瑞斯將一套眼線制服塞進我手裡後，便把我往更衣室裡推去，身後的門碰一聲的被關上，我嘆了口氣，將手上的捲在一起的斗篷和深色衣褲抖開、換上。

「你應該還記得眼線是如何悄悄的行動吧？」

賀瑞斯吹熄蠟燭，躍出窗外，我也躡手躡腳的跟著他躍出窗外，

「我還記得，而且我也記得某人笑我爬樹爬太慢，笑到整個人從樹上栽進水池裡！」

「吼！記那麼清楚幹嘛！」他開玩笑地在我手臂上捶了一拳，

我們在皇宮外的樹林裡漫步、互相嘲笑對方、聊一些生活中的瑣碎事，

那一刻我們彷彿又回到了小時候，不用擔心要怎麼當個國王、要怎麼當個眼線，只要每天無憂無慮的玩耍就好了。

霎時間，賀瑞斯一把將我推進一旁的草叢裡，而他也跟著鑽了進來，

「怎麼......」

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對我耳語道：

「是王者的人！」

答、答、答，遠處傳來腳步聲

「組織裡的人數目前已經有一支軍隊了……」

兩名平民打扮的人出現在我的視線內，

「賈伯斯‧傳坎！」我低聲道

「大部分的貴族都加入了，只剩薩坦和提特斯的貴族還沒加入……」

當他倆越走越近，我便能清晰地看見賈伯斯那狡猾的笑容在他臉上表露無遺，

「我相信過不了多久，組織裡的人數就會超過一支軍隊了……」

「雷托，他是賈伯斯的忠誠部下。」賀瑞斯耳語「在組織裡被稱為賈伯斯之手。」

「很好！切記在招人的時，小心千萬不可以讓那些礙事的眼線加入。」

「是的！我的國王陛下！」雷托在賈伯斯面前誇張的行了個禮，

賈伯斯臉上的笑容更加的深了，該死的小人！我在心裡暗罵道，

待他們一走遠，賀瑞斯旋即跳出草叢外把斗篷扯下來摔在地上，跳上去拼命的亂踩一通，像個小孩子似的，

「幹！什麼礙事的眼線啊！」賀瑞斯對著他們離去的方向大聲的咒罵著：

「有病呀你！我是為了伊利斯的和平你在幹嘛啊！只有自私嘛！」

有一句俗話說：「使眼線發怒，就等於遇上千萬隻狂奔的大象。」

眼線們通常很容易生氣，那是跟他們的學習過程有關，所以在眼線群中，要找到一個可以跟你心平氣和的講話的，機率為零。

「好了！賀瑞斯別再開火了，我們回去吧！」硬是拉著他走向我的房間，

「天殺的！一支軍隊！看來我等等可有得忙了！」賀瑞斯終於恢復理性了，

「再見，願白獅之神庇護你！」他躍出窗外，

「也願白獅之神庇護你！」我換下眼線的制服躺在床上，一陣突然襲來的睡意讓我很快就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發現我站在一條長廊上，無盡的長廊，像是沒有盡頭，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在長廊遙遠的另一端，夢裡永遠是這樣，不用那個身影走進，我早就知道，他，是我父親，

一如往常他向我走來，與我噓寒問暖，就像他生前對其他家人一般，然後他從我身邊走過，看著他那雙眼，疲倦、痛苦卻又是如此的堅強，這個國家給他的擔子太沉重了，

而如今這個單子落到我的肩上，即使有白獅之神的守護，我對它還是如此的恐懼，如果一不小心我做錯了決定，那麼整個伊利斯便會跟著招央，我好想拋掉、拋掉這如泥淖般的身心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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