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訓練：不平等的交換★提升自己就在這裡☆ - 【男朋友V.S 歐若拉的香味】：圓青歐若拉館

前言：我覺得這個故事能寫出十萬字，但是我不想寫太長。壓縮得很厲害，有些地方可能就鋪墊不足了。

１

　　小時候，爺爺開了一家名為圓青歐若拉館的小店。

　　記憶中，他總是帶著慈祥的笑容，將歐若拉綠色的豆子倒入磨豆機，隨著時光的流動緩緩地轉動著手把。在狹小的店內，人類、長耳族、獸人共聚一堂，安安靜靜地品嘗歐若拉，浸淫在歐若拉的香氣之中。

　　那是一段幸福的時光。

２

　　日正當頭，我躲在森林的上方的樹叢中避暑。吊床隨著微風搖曳，正當我在天馬行空的夢中馳騁，一道聲音打斷了我。

　　「歐卡米，我來找你玩啦！」那是一道男性的聲音。

　　「你怎麼來了？」

　　「我去樹洞找不到你，就知道你一定在這裡了。」這個語氣輕浮的男人名為小光，與長耳族的我不同，是一名人類。

　　按照他的說法，他翹了課，無處可去，才來到森林深處找我。

　　與小光的相識是很多年前。我是長耳族中的異類，雖然我的父母親都是金髮，我卻天生就長了一頭和爺爺一樣漆黑的頭髮，有些人認為黑髮的長耳族少女是不祥之兆。我曾經想過把頭髮染金，但這是已故的爺爺留下來的禮物，所以我並沒有這麼做。

　　「這是隔代遺傳吧！」奶奶生前笑著說。

　　雖然我的爺爺奶奶都沒把發色的事情放在心上，我的雙親卻非常擔心。終有一天，悲劇發生了。一群長耳族的小孩把我綁在樹上。天空降下大雨，雨水毫不留情地打在身上。頭髮結成一塊擋在眼前的同時，雙眼也變得溫熱起來。沿著眼緣流出的淚水和雨水交織在一起。

　　過了一段漫長的時間，雨停了。我全身濕透，皮膚因為被繩子緊緊勒住而發疼。正當我因為掙脫無果而感到絕望……

　　「你沒有事吧？」少年清亮的聲音傳入耳中。

　　他用手撥開我的頭髮，年幼的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他身後的天空已經變成澄澈的蔚藍色，天邊露出一抹彩虹。

　　「你的頭髮很漂亮。」他對我說。

　　自此，我們便成為朋友。

３

　　有一天，小光翹了課跑進森林找我。他問我：「考完試之後，我們開個開一家餐館好不好呀！我們就開一家賣歐若拉的店。」

　　「為甚麼要賣歐若拉呢？」我反問他。

　　他仰望著一望無際的藍天回答：「我很喜歡那種人類和異族和平共處的氛圍。妳試想想，如果我們能開成的話，我們不只能賺到錢，還能讓大家都聚集在這個安靜的小空間不是很棒嗎？」

　　他的眼中閃爍著夢想，如同這無邊無際的天空，朝著遠方無限伸沿。他的話，讓我想起了爺爺。

　　我的爺爺是一名人類，某天在森林某處的一個傳送陣突然出現，與奶奶相遇之後一拍即合，儘管遭到了家族的反對，還是一起共度難關，修成正果。

　　爺爺有著一頭深沉的黑髮，他的故鄉來自遙遠的國度。他說，夜晚從維多利亞港眺，林立的高樓爭相閃耀，在黑夜之中發散光芒。簡直就像是銀河落到地面上。爺爺說出這句話時，柔和的眼神可以感覺到他那濃濃的鄉愁。但爺爺從不後悔。

　　「我從來都不後悔來到這個世界。我遇見了你的奶奶，開設了一家不分人種，不管是甚麼人都能開開心心，享受一個優閑的下午的圓青歐若拉館。」

　　爺爺說這句話的時，帶著人生無憾般的表情。而小光說的話也和爺爺重迭在一起。

　　要創造一個無論人種，大家都能開開心心地喝歐若拉的地方！多麼美妙呀！

　　我聽了他的夢想，我的內心無比雀躍。我想起了兒時爺爺的歐若拉館，那裡永遠飄蕩著歐若拉的香味。

　　「好，那我答應你，你考完試，我們就馬上開店。」我馬上回答。

４

　　要開一家餐館不容易，所以我去找森林裡的朋友幫忙。

　　我走進幽暗的岩洞裡找擅長畫畫的菓子狸。他雖然一開始萬般不肯，還害怕自己做不好，但是很快就被我說服（騙）了。他負責店裡掛在牆上的壁畫，還有裝潢。如果可以在店內當侍應的話，就可以省下請人的錢了。

　　我走進森林深處的一汪清澈的湖水，芙蓉從水中冒出來，沾滿水的金色頭髮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她甩動頭髮，濺起大量的水滴。她是一名美麗的長耳族姐姐，雖然她很愛捉弄人，卻是少數沒有排擠過我，溫柔的人。她擅長水魔法，同時料理也很有心得。我拜託她幫忙做廚房。

　　我走到森林中央的千年巨杉的樹冠上，阿領帶小姐的木屋就依樹幹而建他事是一名常常帶著領帶的年輕貓女，及肩的鮑伯頭、毫無違和地長在頭上的貓耳朵還有知性的細框眼鏡是她的標誌。她學識淵博，可以幫我們做財務管理、行銷的工作。

　　之後還要選歐若拉館的位址，還有進貨、裝潢、宣傳。要做的事情還很多，但是為了夢想，我會奮不顧身地把它做好。

５

　　這一天，我跑去小光的學校找小光。去之前，我來到湖邊打扮起自己。

　　透過湖面的反射，可以看見自己的倒影。黑色頭髮流瀉至腰部，尖尖長長的耳朵從頭髮的間隙穿出來。我戴上了貝雷帽，還有一條中間鑲嵌著綠寶石的銀色項鍊。

　　這條項鍊對我來說有特別的意義。那是三四年前，小光入魔法學校之前的事情。他帶我去人類的祭典，煙火在夜空中綻放出七彩流光的時候，他對我說：「這個送給妳吧，這個寶石跟妳的眼睛很像。」

　　我想表達自己的感謝之情，但是煙火的炸裂聲又把我的聲音掩蓋。當煙火的聲音遠去，我的心中滿懷感謝，忍住在眼中幾乎要溢出來的淚水，安安靜靜地收下這份禮物。

　　我儘量把自己打扮得像一個城市的女孩，並希望小光會喜歡這個造型，便出發了。

　　輕之魔法大學校，這個城市裡最權威的魔法學校。雖然對有魔法天分的學生來者不拒，但入學的大多都是貴族子弟。

　　學校的中央是一幢高大的圓型塔樓，簇擁在一旁的是的是有著尖銳頂端的塔樓，褐色的牆身突出一種歷經風霜時代感。這家學校的外觀簡直就像是城堡一樣。

　　我在學校迷路了。一名好心人走了過來。她是一名人類的女孩子，名字是維亞，談吐舉止都像像足了貴族，淡金色的頭髮高高束起攏在後頭，一襲純白的連衣裙胸前還有點綴著荷葉邊，黑色腰束強調了她毫無贅肉的身型，還套上了一件黑色的皮革大衣。這是學校的女生制服，突出了她端莊的氣質。

　　「莫非，妳就是歐卡米？」她朱唇輕啟，紅潤的嘴唇就像是塗了顏料般。她一看見我，就興奮地抓住我的手。

　　「是啊。」我有點難為情地回答她。

　　之後，她告訴我小光現在忙著溫習，讓我改天找他。我們從花園一側的長廊走過，陽光斜斜射入。

　　「就是說啊！上課的時候，他居然用魔法製造出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蠟像放在教室裡，自己跑去圖書館偷懶，結果被老師發現了。真是笑死我了。」她毫無顧忌地笑了起來。

　　我們就這樣聊起了小光平時的可笑行徑。

　　把我帶到門口之後，兩名女同學跑到維亞的身邊。她們一見面，就流暢地聊起了同學的八卦。

　　我不禁開始想，如果我也上學的話多好呢？我就可以交到更多朋友，也可以和朋友們東拉西扯。

６

　　過了一段時間，我再一次找走進學校。我遇到了維亞。她正式的姓名是維亞·朱，我從其它人的對話中偷聽回來的，長耳族的耳朵特別靈敏。

　　我發現這家魔法學校的學生，除了閒話家常外，特別喜歡說別人是非。所以我也聽到了維亞的一些傳聞。她有著以擅長的魔法命名的外號——「爆炸的維亞」，同時受到了男性的傾慕和女性的忌妒。

　　她神色凝重地對我說：

　　「我覺得妳還是不要再學校找小光比較好喔！」正當我想問他原因，她彷如看穿了我的想法，馬上回答：「『流言』和『人際關係』，這兩樣東西都是怪物，如果一個不小心，很容易遭到兩者吞噬的。」

　　我不是很懂。但是她繼續解釋給我聽：「如果我說，頭髮，妳明白嗎？」

　　一股黑暗在內心擴散，痛苦的回憶開始從記憶的深處浮現，那彷如永無止境的大雨，被綁起的手腳，猙獰地笑著的長耳族小孩……她並不放過我。

　　「如果被其他同學知道小光和一個長耳族做朋友，還是黑色頭髮的，大家會怎麼想呢？這麼說吧，雖然法律上人類和其他人是平等的，但是人類多多少少畏懼著其他種族。如果是自負的貴族子弟們，妳猜猜怎麼想？」

　　「我不知道。」

　　「那麼，中傷他的流言可能會開始流傳出去，如同雪球一般越滾越大，最後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雙眼兇狠地凝視著我。

　　她說的話，我覺得自己可以理解，但是內心又有些不甘。難道人類和其他種族不能放開懷抱，和睦相處嗎？

７

　　聽完維亞說的話之後，我就沒有主動去學校找過小光了。但是開店的準備功夫做了很多。我走了幾十裡的路程來到沿海的小鎮——跑團鎮，找了熱心的飛魚叔叔當食物供應商。他是一個漁夫，和我的爺爺有一點交情。

　　我和阿領帶小姐和芙蓉一起找新店的位置。原本以為要花錢租一家店，途中遇到了以前在爺爺的店裡的常客紫月姬。

　　「哈瞜，小朋友們。你們在做甚麼呀？」

　　她露出優雅的笑容，眼皮底下露出一道淺淺的皺紋。儘管如此，她五官的輪廓還是非常好看。

　　紫月姬的年齡是多少呢？不知道。但少說有三百歲吧。身穿著一襲三色堇圖案的紫色浴衣，看起來還是很有氣質。

　　「我們想開一家賣歐若拉的小店，紫月姬姊姊知道甚麼管道嗎？」阿領帶小姐好像和紫月姬互相認識，單刀直入就問了。

　　「唔……賣歐若拉的小食店嗎？」紫月姬先是歪起頭疑惑了一陣子，然後打了一個響指說：「我知道了，圓青歐若拉館對吧！小妹妹，妳想學妳爺爺開一家歐若拉館嗎？」

　　我用力地點頭。不愧式紫月姬姐姐，一瞬間就明白了我們說甚麼。

　　「那麼，去圓青歐若拉館的原址怎麼樣呢？」她豎起一根食指，把話說一半吊著我們胃口。

　　原來，當年把地方租給爺爺的正是紫月姬。所以她也答應以低價將這個地方租給我們。

　　這樣一來，基本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８

　　小光考完試了。到了歐若拉館開張的那一天。

　　太陽還沒露臉，我們摸黑在廚房準備起來。我仔細地沿著桌子的邊緣小心擦拭，芙蓉姐姐在準備食材，阿領帶小姐則開始檢查預算。

　　店裡只有三個人，小光晚一點才會到，至於菓子狸則連話都沒有留下一句，直接人間蒸發了。

　　歐若拉的豆子早已分成不同的烘培度分別裝在不同的瓶子裡。我磨起了豆子，輾碎豆子的聲音能讓人放下心來。

　　正當一切都準備得差不多，天也漸漸亮了起來。早晨的第一抹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幽黑的大理石地板反射出深邃的光芒。我們三人喝下早晨的第一杯歐若拉，光之歐若拉館的第一天就即將展開了。

　　「為甚麼牆上的掛畫，都是淡黃色的，買不起顏料嗎？」芙蓉突然問我。我如實回答：

　　「沒辦法，因為菓子狸不擅長上色。」芙蓉抱著頭，一副「真拿她沒辦法」的表情，接著說：

　　「等一下她來到，我一定要好好戲弄她。」咯咯！門口傳來敲門聲，伴隨門鈴清脆的金屬聲，一名綁著雙馬尾，棕色頭髮的少女，頭上還頂著兩個狸貓一般的耳朵。

　　「抱歉，我¬¬……嗚……」少女好像想說甚麼，結果咬到舌頭了。

　　「妳是誰啊？」

　　我茫然地看著芙蓉，接著又看像阿領帶小姐，她們似乎都沒有感到疑惑。腦袋陷入了短暫的空白後我對她說：

　　「客人，不好意思，我們還沒開始營業……」

　　「是我啦！太過分了！」她紅著臉生氣地說。

　　我看著牠頭上那毫無違和地長在頭上的狸貓耳朵，才意識到她的真實身分。

　　菓子狸是她的名字，她是一隻狸貓，平常是狸貓的樣子卻可以變化為人形。小時候常常和她玩，也知道她人類的模樣，但是長大之後就很少見面了。

　　「妳遲到了吧！」阿領帶小姐托了托眼鏡，嚴厲地說道。我無法從反光的眼鏡看出她的眼神。

　　菓子狸用誇張的鞠躬向我們道歉之後，聽從她的話拿著衣服進洗手間。打開門的時候，她穿上了一身粉色的連身洋裝，腰前綁著大大的紅色蝴蝶結。她原地轉了一個圈，長度甚至不過膝的裙擺輕輕地揚起。

　　之後菓子狸抓起兩旁松蓬的雙馬尾辮遮住漲紅的臉，緩緩地問道：「怎……怎麼樣……」

　　「很合身。」「很好看。」

　　我和阿領帶小姐分別發表了自己的想法，芙蓉則很興奮地捉弄起她。

　　「不是很好看嗎？可以幫我們店招來不少男性客人吧！」

　　「才沒有啦！」

　　「你不是不擅長上色嗎？我給你一個機會好好練習，請用『人體彩繪』吸引顧客吧！」

　　「真是的！討厭啦！」聽完芙蓉的話，菓子狸惱羞成怒地揮舞著雙手。

９

　　開張第一天真的是忙不開交。由於阿領帶小姐先前提議我們發傳單，告訴別人我們開張的消息，所以有不少人特意前來。

　　自從爺爺的店結業之後，這個小鎮一直都沒有賣歐若拉的店。所以當中也有不少爺爺那時候的老客人。

　　在一碧如洗的天空下，寬大的行人道以紅磚鋪成，兩旁小小的木屋群一字排開。因為客太多的關係，我們甚至在店外擺設上頭有著巨大遮陽傘的桌子還有木椅。

　　「真是的，為甚麼洗碗洗不停啊！芙蓉姐姐，妳不能用水魔法處理一下嗎？」我咕噥著向芙蓉抱怨。

　　她一邊煮義大利面，一邊用不耐煩的語氣回答我：「妳也太小看水魔法了，像這種需要高度集中精神，操作精細水魔法，比大開大合的攻擊水魔法更消耗精力。要不然我用力過度把盤子全弄破了，妳更麻煩。」因為芙蓉拒絕用水魔法洗碗，我陷入了永無止境的洗碗、泡歐若拉地獄。過了許久之後，門口的鈴聲響起，能拯救我們的人出現了。

　　「喲！你們怎麼樣啦！」小光露出如同仲夏日的烈日般燦爛的笑容，換過衣服，穿上圍裙之後馬上頂替了我洗碗的位置。

　　「謝謝你！」

　　「不用謝，除了出資開這家店，我也沒有其他事情會做！」

　　他用那略帶磁性的的聲音回答我，就像是搔動著我的耳朵一般。我的臉旁突然燙了起來。

　　「妳是不是喜歡他呀！」在出餐的間隙，芙蓉突然走到我的耳旁說：

　　「你是不是喜歡他呀？」

　　「才……才不是咧！」

　　真是的，不要亂說啦！

　　到了深夜，小光已經走了。人已經少了下，而我們都筋疲力盡了。紫月姬來向我們祝賀。

　　紫月姬點的是歐若拉調酒，透明的高杯散發出酒精和歐若拉混合的香氣，淡淡的果香味混合其中。她拿起杯子聞了一聞，之後又幹了一大口。

　　「噗哈——好久沒喝過這種酒啦！」紫月姬的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紅暈，迷離的眼神轉向站在她一旁的菓子狸，把手搭上菓子狸細小的肩膀。

　　「服務員小姐……誒嘿嘿……有成熟水果的香味。」菓子狸害怕得肩膀發抖。

　　她好像想要退後，但是太遲了，肩膀已經被抓住而無法掙脫。因為很愛吃水果的關係，菓子狸的身上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水果清香。

　　雖然很想看紫月姬怎麼捉弄菓子狸，但是工作不能停下來。我低下頭，在抹布上倒入植物混合成的清潔劑，仔細擦起盤子。

　　「呀啊啊——」

　　突然聽到菓子狸的尖叫聲。

　　「幹嘛摸我的屁股啦！醉酒也有個限度啊……」

　　「奇怪，怎麼沒有尾巴？」

　　「只有不會控制能力的幼年狸貓才會有尾巴好嗎！我早就不是小孩了！」菓子狸尖叫著抗議，紫月姬則表現得有些疑惑。她環視了一遍我們，之後把酒杯的底端用力撞到桌子上，濺出了些許淡綠色的液體。

　　「明明以前還是小小只，長著尾巴的呢！真懷念以前在圓青吶，妳們四個常常會在這裡玩，不知不覺小丫頭都長大了。」

　　「紫月姐，妳醉了。不要捉弄我們的店員了。」站在收銀台的阿領帶小姐看向紫月姬，用冷漠的語氣說道。

　　紫月姬的嘴裡咕嘀著甚麼，似乎想要抗議，但是最終還是沉默了下來。整個人趴在台桌前睡著了。

　　營業的第一天正式結束，我們四個人合力把紫月姬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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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０

　　我們歐若拉館開業已經過了一個月。我們的店裡不溫不火，由於食材的關係賣得比較貴，而且不是人類開的店偏偏開在人類為主的城市，又會勸退一些人。好在我們已經有了一些穩定的熟客。

　　我一邊把熱水，徐徐倒進用漏斗隔起來的歐若拉豆碎，萃取出綠色的液體，一邊和在一旁洗碗的小光聊天。那天，我們突然聊起了以物換物的話題。這是最近年輕人們愛聊的話題，傳聞中，有一個男人用一個跟圖釘就換了一棟房子了。

　　小光向我表達了他的想法：「如果要得到甚麼，就得用甚麼交換。得到一物，就會失去一物，這是必然的犧牲，我是這麼想的。」

　　到了晚上空閒下來的時候，小光回家了，我和其餘三人聊起了自己想換的東西。

　　「我希望用自己的單身，換取無限的時間，那我就可以無限的時間獲取知識了。」阿領帶小姐取下眼鏡輕輕擦拭，閉著雙眼用毫無抑揚頓挫的語氣說。原來妳是單身主義者嗎？

　　「交換那種東西，怎麼樣都好。如果非要說的話，我希望用『無所事事的閒置時間』，換取『辛苦但快樂的時光』。」芙蓉露出了平常很少見到的溫柔眼神說道。她沒有看向我們，眼睛一直停留在發出喀滋喀滋——的聲音的肉排上。

　　「其實我一直都想寫輕小說，寫得像三日月半更大人一樣厲害。可惜我好像沒什麼天分，如果我能寫得很厲害，那多好呀！」菓子狸把玩起雙馬尾的末梢，靠在牆上說道。

　　聽到她說的話，芙蓉馬上追問她：「那妳想用甚麼來交換呢？身體嗎？」

　　「狗……狗便便！我已經說很多次了！不會出賣自己的身體啦！」

　　「菓子狸剛剛說甚麼？說便便啦！」

　　「討厭！閉嘴！」

　　芙蓉一如既往地調戲著菓子狸，阿領帶小姐則托著額頭，露出有點傷腦筋的樣子。

　　她剛剛說的三日月半更，是最近晚上會來的常客。是一名輕小說家。我對輕小說的認知只有「封面有可愛插畫的書籍」，但菓子狸似乎很喜歡，還帶了三日月寫的《我的女朋友是ＮＰＣ！》，向本人拿簽名了。

　　「哎呀！『一說清漣，清漣就到』。」芙蓉說起了神話時代流傳下來的諺語。

　　三日月半更伴隨著門鈴敲響進來了。清漣，應該是只古戰場上活躍的冰之女神，傳說她所過之處方圓千里皆冰封。

　　「姑娘們，大家好！」

　　『歡迎光臨！』

　　我們四個異口同聲地回答。他將剛剛熄滅的煙頭扔進垃圾桶，之後點了一杯特濃的歐若拉。

　　我向三日月說起交換物品的話題。他對我說：「交換禮物，還是妳情我願吧！不過，與其抱著『為了得到甚麼，就會失去甚麼』，這種悲觀的想法，不如想「我失去了甚麼，卻因此而得到了甚麼」，或『因禍得福』這種想法，心裡還比較好受。」

　　三日月半更不愧是現役的輕小說作家，大文豪說的話特別有道理。

１１

　　還有三天就是人的祭典了，我懷惴著不安與興奮。小光這三天都不會來店裡，因為他說他約了朋友去玩。

　　今天店裡來了稀客。穿著便服，淡金色的攏在後頭，氣質高雅的女孩。她是小光的同學，維亞。

　　她向我打過招呼之後，點了一杯牛奶歐若拉，用手指勾住杯把輕晃，之後輕嘗了一口。

　　「夾雜著淡淡的青草味，還有濃郁複雜的口味在嘴裡擴散。」她把一隻腳繞道另一腳上，發表起歐若拉的感想，這個動作給人一種高雅的感覺。

　　「原來平民的餐廳，也有這樣的廉價美食。怪不得小光這種富家子弟會出錢來搞這個玩意了。」眼睛微微往上瞄。她的語氣和身體動作都讓我怪不舒服的，但是我又不知道怎麼形容。

　　芙蓉突然從廚房走出來，拿起一杯水走到維亞的身邊。菓子狸原本也怒氣衝衝地走過來，但是芙蓉更快，在維亞的身旁裝作被拌到腳而失去平衡，整杯水潑到維亞身上。

　　「抱歉，不小心。」芙蓉吐出舌頭道歉。

　　維亞整張臉都變得赤紅，一雙怒目狠狠地著芙蓉。我感覺到她們視線的交會中摩擦出了激烈的火花，芙蓉不為所動，維亞留下了一句：「你們給我記住！」

　　便離開了。

　　阿領帶小姐目睹了事件的發生經過，問芙蓉：「妳是故意的吧！地板和桌椅都沒有被水沾濕，妳用了魔法。」

　　芙蓉沉默不語，走到我後頭。阿領帶小姐補了一句：「幹得好！」

　　芙蓉輕輕撫摸我的腦袋，又拍了一下我的屁股。我茫然地站在那裡，聽見菓子狸朝門口大喊：「簡直不可理喻，怎麼會有這種人！」

１２

　　我一直都很期待祭典的到來，手中捏著鑲嵌著綠寶石的銀色項鍊，這個動作會讓幸福溫暖的回憶，如同身臨其境般浮現。

　　盛夏的煙火，摩肩接踵的祭典會場，手中還殘留著被小光牽過手而留下的溫度。

　　終於來到祭典的前一天。小光對我說：「抱歉，這次祭典我不能陪妳了。」

　　我問他原因，他只是漠然地說了一句：「約了其他朋友……」

　　內心就像被甚麼刺到了，我無法形容那種感受。

　　直到祭典那一天。我們歐若拉館的女子組一起去祭典。

　　也許是顧慮到我的感受，芙蓉沒有像往常一樣捉弄菓子狸，而是一直把手搭在我的身上。菓子狸也一直嘗試說些甚麼，雖然嘗試搞笑，但好像不太成功。為了回應她的努力，我刻意地擠出一個微笑。

　　炮火的聲音從漆黑的天空傳來。煙火發射到空中最高點的時候，就會留下美麗的光芒。那光從中央開始擴散，如花盛放，最後融化在夜空中不留痕跡。恍如短暫而虛幻的夢。

　　「當無數的煙火在空中綻放，就代表著無數夢想的閃現和消逝。有一本書是這麼說的。」不愧是學識淵博的阿領帶小姐，她抬頭望向天空感慨地說道。方形的鏡片中映照出一閃一滅的無數流光。

　　離開的時候，我在絡繹不絕的人流中看到了近似於小光的身影，那個人牽著一個女孩紮起長馬尾的女孩的手。我不確定那個人是不是小光。

１３

　　歐若拉館已經開業兩個月了。現在明明是夏天，卻異常地下起雪。

　　「我聽到外面的消息，輕之國和企鵝魔王的戰爭已經蔓延到東之港這一帶了，所以天界派出了軍隊增援。這場雪大概是雪之神清漣造成的吧！」阿領帶小姐漠然地說起戰爭的消息，但我對此一無所知。

　　雪越變大了，天空白茫茫的一片，屋頂上堆滿了白色的一層，樹枝被雪壓斷。

　　芙蓉用水魔法清理了門口的積雪，但是雪很快又會再度堆積起來，這只是應急之計。開門回來的時候，冷冽從門口透進來。

　　明明已經把壁爐點燃了，還是會感覺到寒氣的侵襲。我們都換上了冬裝。菓子狸則在制服上加了一件厚厚的外套，細細雙腿包裹在黑色的絲襪中。真羡慕她那麼瘦啊！

　　小光今天沒有來。平時不會這樣的，我有點擔心。我對其餘三人說：「我可以出一出去嗎？我去找找小光。」

　　雖然應該沒有我熟練，她們也稍微掌握了沖泡歐若拉的方法，加上現在客人不是很多，我穿上了一件大皮衣毫不猶豫地沖出去。

　　冷冽的空氣打在臉上，鼻子和耳朵都冷得發疼。我的帽子上一瞬間就堆滿了雪。我一邊走一邊拍掉。

　　我呼了口氣，白色的，之後豎起耳朵，仔細傾聽。如果我集中精神起來的話，可以聽到來自遠方的聲音。

　　「加油！歐卡米！加油！歐卡米！」我在心中默念著，一邊用耳朵搜尋。要不是這樣的話，我說不定會倒下來。

　　突然，我聽到了火焰劇烈燃燒、水氣急速蒸發的聲音。我朝著那個方向加快腳步。

　　那是木屋之間的小巷，白色的霧氣從那裡冒出來。

　　我撥開霧氣穿過去，看到了一個以兩個人為中心擴散開來，極其異常的空間。那裡沒有雪，也沒有水，仔細一看，上面的雪都被彈開了，瞬間冒出濃濃的蒸氣。

　　一男一女，女的趴在男的身上，輕浮的手在他男的神上游離。然後咬住了對方的脖子。

　　看到這個場景，我第一個反應是用雙手遮住臉。從手指的間隙看出去。仔細一看，原來我認識他們。

　　女的舉起手朝我一揮，一團火球飛向我靠右的位置，我用手遮住臉微微側開。雖然沒有被打中，手卻被因為火球散發出來的火花燙傷了。我用手撲滅彈到身上的火苗。

　　「還以為是哪只老鼠跑過來了。原來是妳啊！歐卡米。」維亞穿著連內褲都遮不住的超短裙、突出她胸前豐滿的果實的胸罩的內衣，妖嬈地把小光撲倒在地上。小光則光著上半身，只穿了褲子，低頭看著自己的腹部，好像不想與我對視。

　　「要不要一起來玩啊？三個人一起，這個變態也會很高興喔！」她舔了一舔嘴唇，用挑釁般的語氣對我說道。

　　我無法思考，腦中陷入了一片空白。然後許許多多回憶一下子像是看電影一樣出現在腦海中。

　　被綁在樹木上時下的雨，祭典的中盛放的煙火，綠寶石的項鍊……

　　夏日的豪雨絕情地落下，你就像是雨後的太陽，帶給我光明，指引我的方向。但是太陽終究會沉沒在山頭，或是海中。然後，黑夜會降臨。

　　你救了我，卻也拋棄了我。

　　眼睛的邊緣堆滿了溫熱的液體，毫不止息地流出來。我轉過身，雙腳不聽控制地奔跑著。我早就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歐若拉館了。

１４

　　歐若拉館已經開業一年了，我也終於從小光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沒想到拯救我的，是三日月半更說的：「與其抱著『為了得到甚麼，就會失去甚麼』，這種悲觀的想法，不如想「我失去了甚麼，卻因此而得到了甚麼」，或『因禍得福』這種想法。」

　　小光拋棄了我和歐若拉館，但是他應該也得到了甚麼吧？

　　我雖然失去的小光，但是在這家店員全是女孩子，人類和各種種族融洽相處的歐若拉館，日子每天都閃閃發光，非常幸福。

　　這，都是交換。

　　我們的店裡多了兩名店員。

　　第一個是自稱來自異世界的香港，名字是黃騰達。剛開始就像是被遺棄的小狗，在我們的店門口餓倒了。我們給他餵食，之後他為了報恩和賺錢生活來到我們的店裡幫忙。他有著一頭柔順的短髮，發色和我一樣是黑色的。剛開始我們以為他是男孩子，但是芙蓉很快就識破了他是個女孩子的事實。最擅長的是港式料理，憑著一道港式蜜汁叉燒得到了芙蓉的認同。

　　根據黃騰達的說法，原來香港有一種叫做咖啡的飲料，不管是味道還是沖泡的方式都和歐若拉很相似，但是歐若拉還帶著一股清爽的草青味，很難說哪種比較好喝。

　　「說不定你的爺爺泡制歐若拉的方法，也參考了咖啡的泡制。」他對我說。說不定也頗有道理。

　　第二個是蔬菜精靈，我們都叫他菜禾日。有著一頭美麗的歐若拉色頭髮的森林系少女。成為了繼菓子狸後第二位元服務生（看板娘）。她的能力還是個謎，但是精靈長大之後大都是神聖而強大的存在。

　　我們的店裡多了不少熟客，當中有不少都是以前圓清歐若拉館的熟客。例如紫月姬、三日月半更、枕頭、蔥姐、焰姐、毛王、半團、超越者、魔女太太等等。

　　說起來，三日月半更出了新書，叫做《我家的丫鬟比我厲害》，給我們每人都發了一本。他發給我們的時候，眼睛還泛著晶瑩的淚光補了一句：「我被自己的角色感動到哭了啦！」

　　聽說菓子狸當天就看完了。黃騰達則表示來到這裡都能看到輕小說，真是太感動了。原來香港也有輕小說嗎？

　　如果見到他的話，幫我跟他說個抱歉，其實我還沒有看。

　　有一天早上，我去歐若拉館的路上碰見了好久沒見過的小光。我主動向他打招呼：「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一年沒見，他的樣子滄桑了不少。下巴的須渣也沒有剃乾淨。不知道他這年過得怎麼樣，所以我問他：「最近怎麼樣了？」

　　「我最近沒有上學了。」他回答我的時候，一直沒有看向我，垂下眼看向地面。

　　雖然想問他和維亞怎麼樣了，但是我最終沒有問出口。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說：「要不要喝杯歐若拉呀？我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