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之道 - 第四百一十三章──那個女孩如碧玉

第四百一十三章──那個女孩如碧玉

阮碧兒是一名中醫師。

在現今科技發達，中醫師已經是極少數，但這並不代表中醫沒有作用。

中醫講究的是固本培元，從內到外。但這種醫療的速度較慢，所以相較於中醫，人類更偏向西醫，快捷方便的解決身體任何疼痛。

對此，阮碧兒沒有任何抱怨，因為懂得中醫的好的人還是有的，所以她也不至於無法渡日。

她的醫術是家傳下來，而且還有那從小被父親指點著的不明輕功──【淩波微步】。

雖然她不認為自己會有甚麼需要用到，但身為女兒家，多學習一門自保的技能還是不錯的。只是母親在很多年前已經死去，而父親也在兩年前因為一場交通意外死去。

那時的她很傷心，但日子仍然要過。因為這樣，她說的話越來越少，整個人的氣質越來越冷，就像一台精確的機器。

直到那一天，真實世界上線。

一名長期光顧她的老人看她這樣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小娃娃如此孤獨的過日子，便動用了自己的退休金購買了一個腦電波頭盔讓她玩玩遊戲輕鬆一下。

對於遊戲，阮碧兒是反感的，精準而冰冷的她認為這根本就是浪費時間的事。但是看著老人家滿是希冀的目光，她還是收下了。

但是當她一進入遊戲，卻發現無法離開了。

此時的她還不知道自己是所謂的異常者，她強逼著自己冷靜下來，開始漸漸去理解遊戲中的一切，等待機會離開遊戲。

她把自己的名字中的「碧」字拆開，王白石？

最後還是把白字抹去，取字──王石。

…………

阮碧兒的家傳醫術很精妙而且廣泛。

自把脈斷症、配藥斷藥，到針炙各種都有涉獵。

在遊戲中判定給她的職業是藥師，在經過不到三天時間，她已經完全理解了藥師的操作方式。

出乎意料的簡單，令她感到應該在這裡生存並不困難。

但卻是出現了魔物圍城。

在如此大量的魔物進城，本來就不是戰鬥職業的她根本無計可施，在那批被派出去的牧師輔助職業梯隊中，她沒有退縮，盡了自己的一分責任，但一人的力量如城戰中卻是如此蒼白。

然後她就看到了那個男人。

那個戴著面具、一往無前的男人。

那時候，是被魔物攻進城了，一名男子在大路中狼狽的逃竄著，卻是看到了一個紫色的掌印緊追著。掌印擊中了他，本性善良的阮碧兒出手比她自己想的還要快，幾乎心念一動已經出手。

正是這一出手，保住了那男人的性命。

紫魅看了人群中的阮碧兒以及倒在地上的游龍一眼，興奮的道：「這次真是太有趣了……好吧……我要快點跑了……不然我會按捺不住……」

他離開了。

因為兩個異常者在這裡，主宰必然會花費大心機去留意著這裡的一舉一動，過不了多久就會發現他。

…………

阮碧兒是一名很漂亮的女孩子。

也許因為長久接觸中藥以及躲在小鋪子裡不見天日，她臉龐總是露出一抹蒼白，給人一種楚楚可憐的感覺。縱是如此，她的表情卻是如此的冰冷如雪。因為她的容貌，受到的玩家滋擾不計其數，若不是她有家傳的步法自保，她早就被一些壞心的玩家非禮了。

在城戰中，她因為無數次救援玩家，所以功勛同樣很高。

所以她在後勤官的換領中，利用所有功勛換取了一件特殊道具──【洛基的神秘項鍊】。

洛基的神秘項鍊，傳說為欺詐之神洛基的力量精華所在，平常貼身而戴卻不為人知。

裝備此項鍊後，可以決定一個模樣然後長期進行轉換。

若受到無可抵擋的打擊，項鍊會自行破裂。

這對阮碧兒而言非常有用，為了不再受到那無止境的打擾，她把自己造成一個壯漢，而且五官臉龐都是如此冷冰凶惡。阮碧兒滿意地照了照鏡子，這樣就誰也不會找自己的麻煩了吧？

…………

「你好。」

一道聲音自身後響起，把阮碧兒嚇了一大跳，連忙摸了摸自己的臉龐，確認是那粗糙的臉龐而不是平時的細嫩皮膚才冷靜下來，一臉警剔地看向眼前這個人。

「呃……抱歉打擾了。請問，當時在西門救我的，是你吧？」

阮碧兒皺起了眉頭，她在那次魔物圍城救過的人無數，怎麼會記得所有人？他是怎麼認得我？片刻，她恍然。是自己的ID！但現在看來，這人是沒有看到自己先前的樣貌。這個發現令她有點安心。

「我沒有惡意，只是想向我的救命恩人道個謝。以後有甚麼需要幫忙的可以找我。」

「你收到來自『槍如龍』的好友邀請，是否接受？」

阮碧兒盯著他，卻不想跟任何人有接觸。她拒絕了好友邀請後，平靜的道：「只是小事，不需要報答。」

…………

但是命運向來沒有那麼容易放過一個人。

一天，她再次收到了來自槍如龍的密語：「有空嗎？」

「……你是誰。」

回答充滿警剔，令游龍苦笑不已：「是我，那天被你救的那個面具人。」

「……」

良久，她才回復道：「甚麼事？」

「魔城副本地獄難度，有興趣嗎？我們缺少一名牧師。」

「為甚麼找我？」

「因為你救得了我。」

阮碧兒皺起了好看的眉頭。

雖然她真正開始遊戲沒有多少日子，但經過一段時間的不斷惡補，她對遊戲也是有了一定的認識。自己的職業屬於輔助類，若是單靠自己提昇等級，速度卻是相當慢。

只有變強，才有機會逃出去──這一點，她跟游龍想法一樣

「等我，五分鐘。」

「嗯。」

…………

接下來的日子，她的等級都提昇得相當快，這令她更加明白自己的決定是對的。但是真要說一直都跟這支隊伍練級，她沒有這個想法。雖然自己已經變了模樣，但警戒心相當高的阮碧兒，認為長期與一支團隊一起相當危險，說不定會暴露自己異常者的身份。

直至那次，狹路相逢。

與書香世代的狹路相逢任務，她被白面書生奇遇而來的道具──奪魄針擊殺。

那時候她便獲得了系統發出專屬於她的公告──異常者陷入彌留狀態，若隊伍成功勝出副本，將不計算死亡。若隊伍失敗，異常者正式死亡。

因為導致阮碧兒死亡的是遊戲的道具，所以才有可能進入這種彌留狀態，若是被真正的玩家擊殺，那就算在狹路相逢也救不了她。此刻，她只能無助地暗自祈禱那個面具的男人能夠戰勝這個副本。只是她這副無助的模樣，卻是被包裹著那如同岩石一樣堅毅而冰冷的外殼之中。

游龍勝出了副本，也就是救了她。

因為這一次的副本，她改變了主意。既然能夠在這種情況下都能夠把自己救出，那麼這支隊伍有著足夠的實力保護自己，比起自己孤家寡人的流浪更好──但其實阮碧兒知道自己內心有著更深的目標，報恩。

在她的眼中，救過游龍只是舉手之勞，但游龍救回自己的命卻有不同的意義。因為自己是甚麼古怪的異常者，命只有一條，所以雙方的救命定義不一樣。

…………

就這樣，阮碧兒化身為王石，一直默默跟隨著游龍到處東征西討。

也因為游龍夥伴一行人，只有阮碧兒一人是輔助職業，所以基本上所有游龍經歷過重要的戰役都有她的影子，所以阮碧兒漸漸的開始懷疑了起來。

懷疑這個男人跟自己一樣，是異常者。

最初開始懷疑，是因為這個男人對戰鬥的態度。

這是很顯然而見的。

像秋風狼，看到一些自認沒有希望的戰鬥，都會下意識的放慢態度，因為對他們而言，死了也只是復活。但游龍從來不會，因為他也是異常者，所以他對所有戰鬥都是拚、拚、拚！

沒有他途。

而漸漸，她則發現了游龍跟他一樣，從來不會下線。也許沒有人知道，阮碧兒每一天有大部份的時間都在留意著好友列表中那個「槍如龍」，留意著他的上下線時間。

因為游龍對她絕對信任，所以那曾經因為在城主安排的與宙斯之戰所謂的下線，也告知過她其實並沒有下線。

大概除了她之外，沒有人會那麼閒，每天幾乎日日夜夜都在留意著那個男人，就算那個明顯喜歡著游龍的書情畫意也沒有。

她一直以為，她與游龍之間只是互相利用的關係。

游龍需要她的輔助，而她則需要游龍的力量保護著她。

直至那一天。

那次蕭瑟山外，游龍集結眾人進入副本之前，哈帝斯對著游龍脖子上的欺詐項鍊驚訝地道：「史詩級時裝飾品？好東西啊。哪裡弄來的？」

「呵呵，是我們之間的定情信物。」

然而一道軟綿綿的聲音傳來，聽得令人酥進骨子裡一樣。

妲己風姿綽綽的走來，玉手輕輕一搭游龍的肩膀：「你說是不是？」

那一刻，阮碧兒只感到自己很討厭那個女人，她竟然發現自己不喜歡眼前這個畫面，所以她說話了。

「把你的手放開。」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阮碧兒走到妲己與游龍之間，把二人阻隔住，看著妲己的目光似是看著毒蛇猛獸般，令游龍哭笑不得。

「你應該慶幸小情跟木頭不在。」阮碧兒一本正經地看向游龍，似是對游龍這種態度很不滿意。對於王石，游龍也是無計可施。這是一個比自己還要不懂「幽默」是甚麼的存在。

游龍以為「王石」是不懂何為幽默。

但他卻不知道那個「他」其實是「她」，那冰冷而強壯的外表下，是一顆情竇初開的少女心。

…………

那次游龍把白玉手與蚊須針製作書送給了阮碧兒，著實令她錯愕了片刻。經過這段時間，她已經對遊戲有很高的認知，所以她知道手中的兩本書是多大的財富。

於是她把自己藥師的職業告訴了游龍。

游龍問道：「為甚麼要告訴我？」

「投桃報李。」阮碧兒只是低聲道，但經過偽裝卻是那麼平淡漠然。

游龍再次走上前兩步，拍了拍阮碧兒的肩膀：「我們相識也快半年了。雖然秋風狼是一夥人中我認識最久的。但如果說我最信任的人，就非你莫屬。」

「這半年來，你救過我的次數……我都忘了有多少次了。次數多了，只要在戰鬥的時候我知道有你在，我就放心的在人群中沖殺。因為你是我最強大的後盾。」

對於普通玩家已言回復血量這些只是基本的，但對於游龍這個異常者，不可以復活的異常者而言。每一次把他血量扯回不異於救他一命。更不用說當時遇見紫色怪人紫魅、魔城狹路相逢時，把自己從走火入魔中利用鬼焰把兩種力量分隔、年獸……

「我們不單止是朋友、隊友。我們還是兄弟。」

阮碧兒與游龍四目交投，然後緩緩退後了一步，鬆開了游龍搭在自己肩膀的手：「我知道。我先去研究蚊須針，成功製作的話對我實力有很大的提昇。」

說完，便再次轉身大踏步的離開了。

回到房間後的她，暗自看著自己的香肩默然無語。

我該如何面對你呢？

…………

阮碧兒一掌拍出，把重傷剛癒的游龍拍飛。

那是因為在「報仇雪恨」任務過後，游龍與鷹激戰過後重傷。

她很憤怒，每一次看到這個男人在生死邊緣跳舞，她的心都一直在懸著。這種感覺令她很困擾，她不懂這種感情是代表著甚麼，她只是很討厭這種感覺。

「你知道你這次有多危險？」

「若是我手中沒了鬼焰針，又若是我沒有在場，你現在已經死了。」阮碧兒的聲音罕見有著重重的憤怒，縱是暴怒出聲，只是那張經過項鍊改變的石臉仍然那麼漠然。

游龍倒在地上，揉在被打得火熱的胸前，心中卻是一暖：「那不是因為有你在嗎？」

阮碧兒心中猛地一跳，聽到游龍這種如同情話令她臉頰如同火燒，只是在項鍊的力量下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是重哼一聲：「我不可能永遠在你身邊的。你自己好自為之。」

說完，重重的拂了一下白袍的長袖，轉身就走。

只是在轉過彎消失在游龍視野後，阮碧兒狼狽地逃回到房間，關閉了項鍊。

她照著鏡子中那一直潔白如玉的臉龐，此刻卻是雙頰泛紅似火，她低聲輕罵一聲：「笨蛋！」

…………

二人經歷過的極多，就算是最詭秘的與希格相遇，她也沒有錯過。

「他在這裡，你們說話也是有點不方便吧？這點事情，我不需要查看你們記憶也能猜出來。現在，也是該給我看看真面目吧？」希格看著二人開口道。

游龍點了點頭，把臉上的臥龍面具脫下，露出本來的面目：「我叫游龍。這位是王石。」

「我知道，不過聽到你們親自介紹自己還是比較高興。」希格似笑非笑的看了二人一眼：「有趣的兩個小傢伙。」希格看著自己的那刻目光，令阮碧兒心裡漏了一拍，她知道這個高深莫測的男人已經在瞬間看穿了自己的偽裝。

…………

阮碧兒走進了室間，面上表情仍然是古井無波。

而在雅室中央，坐著一名老人。

老人張君寶轉頭看向王石，露出一抹盡是蒼涼的微笑：「久經多年，沒想到我還要再收弟子了。而且還是你這樣的一個小娃娃。」阮碧兒身形一僵，卻是沒有說話。

在這個充滿智慧的老人清澈的目光下，她感覺自己無所遁形。

…………

日子過得越久，阮碧兒則發現自己已經無法自拔。

雖然她沒有任何的戀愛經驗，但還是知道自己非常在乎這個男人。

所以她決定，在經過這次九幽城任務後，她就把自己的本來面目示人。

在游龍擊敗了宙斯後，她也確實放鬆了一口氣。

但是隨後神王的邀請，卻令她不知為何感到一絲不安。她從來不會忽視自己身為女性的直覺，所以她神推鬼使的要求跟著游龍進去。

光柱當中非常狹窄，二人幾乎面貼面的站在一起。

這種幾乎零距離的接觸令她雙頰火紅。

片刻間，游龍脫下了臥龍面具，露出了他疲憊的臉龐。

阮碧兒看到心下一軟，玉手一拍，一道回復落在游龍的身上。

「甚麼味道這樣香？」游龍那木訥的五官罕有的露出一抹笑容：「看來藥師的技能還帶有香味，我還以為都是那種濃得想吐的藥味。」

阮碧兒連忙鬆開手，心亂如麻。

只是同樣沒有跟女人有接觸過的游龍，哪裡知道這種香味是出自女兒家清純的體香？

…………

與游龍越是靠近那個男子，阮碧兒心中的警剔越是變得強烈。彷彿內心有著一道聲音在聲嘶力竭的吶喊著，要離開這個男人遠一點！所以在游龍平淡走向那男子時，她沒有放鬆過警戒。

然後那個男子轉身，帶來仿如最強盛的陽光。

但是因為她微微落後於游龍，所以第一波的強光被游龍的身體擋住，她卻來得及做反應。

幾乎如自然反應般把游龍拉在身後，擋了在游龍與那男子之間。

那一掌，直接把她的項鍊直接打碎。

她是藥師，也是醫師。

雖然在劇痛之下，她瞬間對自己的身體做出了判斷。

心脈盡碎，能夠彌留的時間不到一分鐘。

她躺在地上，感受到自己生機如潮水般退去，卻是心下苦笑。

終究到了最後還是無法對他說啊！

…………

她看著那個站在自己身邊手足無措的男人，很多時候，這個男人做出來的許多許多震驚遊戲界的事的男人，其實只不過是一名青年而已。想到這裡，她笑了笑。

她為自己愛上這樣的一個男人而自豪，也為自己的生命是為了保護這個男人死去而自豪。

一股力量不知從何而生，但她內心如同鏡面般雪亮。那是混元一氣功殘存的力量保住她的心魄及最後回光反照的力量。

她那蒼白如雪的臉龐上泛過一抹不健康的紅暈，顫抖著舉起如春蔥般的玉手，如隔著斬斷空間般、隔空撫摸著那個呆站在原地像當機了的青年的臉龐，輕聲道：

「勿忘我……我是阮碧兒。」

手落下。

白晢如玉的手，卻如樹上的枯葉隨風飄落。

這個女孩到了最後，還是無法對那個男孩表達她的心意。

她的故事，我有想過。

但最後決定並不歸納為外傳，因為她是故事的女主角，所以她的劇情並不是可有可無，所以我特地開了一個大章，一個五千字的大章把部份關於她的伏線都寫了出來。

其實我沒有盡數寫出，因為那有些重複。若真有興趣的話，可以在從頭看過的時候仔細捕捉一下王石，會發現有很多不太尋常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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