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晶卡勒爾 (首也瑪) - 飛馬與犄馬 (二)

「哎！痛死了。」里奧的呻吟聲，從駱蒂的上方傳來。

「里奧！」駱蒂焦急的掙脫兩條壯實手臂。她發現三人已落在小溪裡，幸而水不深致沒有被水流沖走。於是她搖晃著躺在水裡的里奧，「你怎麼了？哪痛呀？」

「別！別搖~」里奧抓住了駱蒂的手，咬牙說。

「你別嚇我呀！」

里奧朝駱蒂擺手，之後猛力拍打自己脖子上的一對手，「你…放手！」

那是同樣死命抱住里奧的安托尼特。

受驚的他一直未肯張開眼睛，嘴裡則唸唸有詞的不停重覆著，「不！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駱蒂跪在水裡幫忙扯開安托尼特橫在里奧脖子上的手，嘴裡說著：「你未死，但里奧快被你掐死了，給我放手！」

折騰一輪，好不容易回復理智的安托尼特才鬆開手，他抬頭一看，又嚇得魂不附體躲在里奧背後直發抖，眼睛是死盯著駱蒂的背後。

里奧則沉著的護住駱蒂，眼內充滿戒備。

駱蒂不明為何兩人突然神色凝重，於是偷偷向後望，駭見後方正站著一匹渾身殺氣的白色飛馬。

她誠惶誠恐的往里奧懷裡縮。

「沒事！你們都冷靜點兒。」里奧說。

里奧正與白色飛馬直勾勾的對視著。

他知道飛馬是維特利裡其中一種擁有智慧戰力的晶系，牠們自我意識很高，甚至有些能與人晶系溝通對話，可不是單靠捕獵技巧便能對付的晶系。

突然，一個要求心力連結的氣息傳至里奧這邊。

里奧很是意外，但還是接通了。跟著他便聽到一把女性的聲音在說：「你們是誰？首也瑪人嗎？」

從未試過與非人晶系進行心力連結，抱著新鮮感的里奧著實有點緊張的說：「是的，我叫里奧，來自首也瑪瑪涅山群。」

此時，另一邊也傳來陣馬聲叫囂。

里奧循聲望去，發現是岸上那匹雄性白飛馬在叫嚷，而他身旁的犄馬母女正恐慌的緊貼在一起。

所以說他此刻是被兩匹飛馬圍剿嗎？里奧為這個結論而心塞，本是想協助犄馬母女的自己，怎麼搞得好像變成壞人了呢？

「他們呢？」眼前的母飛馬絕情地打斷里奧的自怨自憐。

「嗯，他們是安托尼特與駱蒂，跟我一起來的。」

白色母飛馬移動目光至駱蒂身上，以肯定的語氣問：「這女的…是安亞特人？」

頓然明白母飛馬應早就用心力感應檢查過他們，何況沒有心晶的駱蒂也無法瞞得過所有維特利的晶系，於是里奧坦然地回答：「是的。」　

「喔？安亞特人都跑到首也瑪來了？」那匹母飛馬以調侃的語調說。

里奧因而不悅，故挺起胸膛，堅定的說：「這不關妳的事。」

「呵呵~有趣。」

「妳跟那飛馬又是哪來的？是來自晶哈娜的連結飛馬嗎？」里奧反問。

「來偷看的人卻敢來審問我？」白色飛馬說。

里奧已經想通了，要不是對方沒有真心想要傷害他們也就不會要求連結來展開對話，還說這般久都沒再動手，於是也壯著膽子說：「晶哈娜的飛馬不也無緣無故的在這裡出現嗎？」

母飛馬生起興致的側著頭，眨著湛藍的眼睛，「呵~好樣的嘛！首也瑪人。」

「雖然我的確是來自首也瑪，但我的名字是叫里奧。」里奧嚴肅地糾正。

母飛馬沒有回應，只轉了話題問：「你們是來捕獵犄馬嗎？」

里奧瞄了瞄小犄馬，說：「不，我們只是好奇來看看那帶翅膀的小犄馬。」

「可真巧。」

「妳也是？」里奧挑起懷疑的眉毛，問：「難道妳是來抓她的？」

「喀~」白飛馬嗤笑了一聲：「我抓她幹麼？」

「不知道，我只知道犄馬群把她倆母女趕出來，她們已經無容身之所。」里奧帶著求情的語氣說：「如果妳是代表飛馬來懲治牠們…」

母飛馬一嘴厭煩的說：「我才不想管，好不好？我也是逼不得已才過來。」

里奧氣憤難張的從水裡站了起來，說：「那妳是誰？為什麼要出現在這裡？」

母飛馬以笑意的眼神瞅著里奧，淡淡的說：「我是來自晶哈娜的維安娜，而岸上的是我那淨愛找麻煩的弟弟，他叫佳。」

聽完的里奧旋即抱著寄望問：「所以妳是來接她們走嗎？」

「我能說不嗎？」

這番話就像一盤冷水，把前一秒還以為自己錯怪維安娜的里奧給澆醒了，「那是妳弟的親女兒！」

「老實說，我寧願她不是。」

里奧冷著聲音道：「妳怎麼可以這樣？」

「犄馬群不也沒接受她嗎？」維安娜振振有詞的說：「為何他們可以不接受？相反我們就得接受？哪門子的道理？」

「這個…」里奧刹那詞窮。他心裡面縱然認為維安娜的自有其道理，但能夠進行對話的連結飛馬，始終是個更容易說服的對象，於是他不願就此放棄的接續說：「但她畢竟…」

「我弟弟的女兒？」維安娜接下了話，「所以我已經很負責任的站在這裡呀！」

「可妳卻不是來救她們。」里奧的眼神裡，充滿了責怪。

維安娜受不了的反了個白眼，「喂，你不要一副我已經害死她們似的模樣，行嗎？」

「如果連妳都不是來救她們，那害她們幾時死又有何區別？」

維安娜發出幾個類似笑聲的聲音，「有意思，沒想到以狩獵為生的首也瑪，會有你這種人。」

「什麼意思？」

「我以為首也瑪人都不會在乎非人晶系的生命。」

「才不是。」里奧很認真的反駁說：「晶哈娜人又不是不吃肉，吃肉的並不代表不尊重生命。」

「行，你都是對的，不用這麼認真，逗你而已。」維安娜無奈的搖頭，再輕拍著翅膀躍到岸上去，並說：「你們都過來吧！」

「這維安娜，絕非普通的連結飛馬。」里奧在看著維安娜輕盈的背影時，喃說。

「佳，跟這兩個首也瑪人接通心力連結。」里奧聽到維安娜如此對弟弟說。

只見佳在聽到維安娜的話後，仍抵死不從的直搖頭，且更將犄馬母女努力的護在身後，而那母犄馬更是望著里奧已嚇得全身發抖。

「我是不知道首也瑪人有多愛吃犄馬肉，不過…」維安娜興味的瞟了里奧一眼，才對弟弟說：「他們可心疼你的小茉莉得要死呢！」

佳露出驚愕又懷疑的神情。

維安娜說：「反正都站在這裡了，給他們聽也沒差。」

佳考慮了一陣才向里奧傳來連結要求，誰知劈頭就先發制人的罵說：「首也瑪人，你要是敢對我女兒動歪念頭，我會讓你痛苦地死上千回不止！」

「我就說沒有。」里奧無奈地嘆氣。

里奧相信僅憑聲音來判斷年齡的話，即便以人晶系的標準聽來，飛馬佳都應該並沒有比安托尼特大上多少歲。

「那你來這裡是想幹什麼？」佳問。

「我解釋過了，不過是好奇來看看這小犄馬而已。」

「真的嗎？」佳緩步走向里奧，瞪大起甚具警告意味的藍色眼睛。

「信不信由你。」里奧不想再為同一個事情爭辯了。

維安娜悠然的走過來，問弟弟佳說：「好了，你大老遠的要我過來，想怎樣？」

佳沒好氣的說：「明知故問。」

「我有說過一定會幫你嗎？」維安娜冷漠的說。

「妳不是要我把她們扔在這裡吧？我像這麼不負責任嗎？」

「責任？讓你當個轉點維飛管事，你倒給我去招惹犄馬，還敢來跟我說責任？」

「我可沒有把管事的工作搞砸過呀！」佳反駁說：「何況愛情要來的時候，誰擋得住呀？」

「愛情？」維安娜噗哧一笑，隨即說：「這是你用來胡鬧的擋箭牌？」

「我沒有胡鬧。」

「我可以做的，只有把她們安置在首也瑪的維飛轉點…」

維安娜還未說完，佳便歪聲尖叫，「這怎麼行？她是我的妻子又不是情婦。」

「妻子？誰批准你結婚了？」

「我們連女兒都有了。」佳以哀求的語氣說。

「她有犄角的。」維安娜說得不留情面。

「小茉莉有羽翼，眼珠子也像我們一樣如同天空的藍色。」提起女兒，佳的臉容也變得柔和。

維安娜瞟了小茉莉一眼，全身只緊繃著卻沒作聲。

「姐，拜託妳。」佳繼續哀求說。

「你不曉得我正煩著嗎？還給我搞這些麻煩。」

「我曉得，我曉得妳在煩尋找拉莉的事。」佳又望了妻女一眼，說：「但我這件事也很急呀！我總不能一直讓她倆露宿樹林吧？妳瞧，小苿莉才多大？妳真能忍心要小小的她在這遍林地裡受著風吹雨打嗎？」

「你…」維安娜被親弟的任性，氣得嘴唇抖動。

但在下一秒，她就被附近那殺氣騰騰的心力氣息中止了發言。

兩個首也瑪人亦同樣感覺到了。

里奧趕緊拉住不知狀況的駱蒂，並說：「犄馬群正殺過來。」

飛馬佳突然對里奧說：「首也瑪人，幫我顧一下康妮與小苿莉。」

「下？」里奧被這個臨危受命嚇怔了。

「快走！別讓犄馬群看見她們。」佳繼續喊說。

里奧茫然地看著犄馬康妮與小苿莉，他哪曾想到捕獵過犄馬的自己會有一天被要求保護牠們？

他盡力地表現出善意，也不管犄馬康妮有沒有聽懂，「呃…那個…佳說…」

果然，康妮一聲驚叫後，便領著女兒擰頭就跑。

「喂！」不知所措的里奧慌忙招來駱蒂與安托尼特，拼命追上。

即使如康妮般沒有太強的戰力，始終長年在這片地域生活，她在林中穿梭起來依然讓三名人晶系追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忽然覺得…捕獵過犄馬是我這生中做過最錯的事。」里奧喘著氣說。

「不如用你捕獵的招數把她們抓住。」安托尼特提議。

「你真想把她倆給嚇死？」

「有其他方法嗎？唯有先捉住她們再解釋呀！」

駱蒂趕到兩個男人身邊時發現了狀況，便輕聲說：「咻！看。」

里奧與安托尼特回頭一看，竟看見小苿莉正站在離他們大約十步以外，巴著好奇的小臉兒盯著三人瞧，也未顧其母親康妮在後方焦急的喚著她。

安托尼特用壓低至只有另外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量說：「啥情況？」

里奧心裡生起個大膽的假設，所以未有理會安托尼特，只試著輕步踏前，柔聲喚道：「小茉莉？」

小犄馬點頭，尾巴在後面興奮的轉圈圈。

「妳…聽得懂我們的話嗎？」

小犄馬再點頭，接著就熱情地撲進里奧的懷裡磨蹭。

里奧喜出望外的輕揉著小茉莉的頭頂，想她身上果然是擁有連結飛馬的晶脈才聽得懂。

護女心切的康妮，這時已走過來拼死的叫著。

里奧看著康妮那兩雙發光的犄角，正不知如何是好，卻見小苿莉一臉恍惚義正嚴詞般的與母親理論起來。

三個人，目瞪口呆的聽著兩母女像在吵架般，嘶嘶咧咧的互相叫上一陣子後，才見康妮帶著姑且相信的態度走近他們。

「妳有跟妳媽說我們不會傷害她嗎？」里奧問。

小苿莉點頭。

里奧忍不住露出寵溺的笑容，「那好，乖乖的跟我們待在一起。」

小苿莉再點頭，她昂首發出開心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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