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我』 - #2 快樂面具的背後

『哇！』

陳仁見到一個穿著睡衣卻擁有跟自己一樣臉孔的人。他嚇得立刻往後退了幾步，沒有站穩就摔倒了，坐在了地上。

『嚇死人咩，點解有個生到個樣同我一模一樣的人訓左係到噶，唔通……其實我發梗夢？！』

在陳仁大叫的時候，另一個自己開始睡醒。

我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昏黑的天空，被昏黃色的光照亮着。

『阿～～～』倦意使我打了一個哈欠。

我撐起了上半身，坐在了灰霧上，看了看四周。

『我發梗夢呀？！點解呢個夢咁奇怪，咩都冇……』

我看著看著，看到了正前面一臉吃驚、坐在地上、穿著校服的『自己』。

『哇！嚇死人咩！』我愕然地看著他，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唔通呢個係噩夢？！』我拍打和捏了幾下自己的臉，但這也沒有讓我從噩夢中甦醒過來。

就這樣『我』和『我』對視了大約幾分鐘，一直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沒有交流，直到其中一方開口。

『你……額……係唔係你……帶我來呢度？』

另一個『我』向自己搭話，感覺非常奇怪和害怕，而且如果這是噩夢，他會不會突然變成一些奇怪的異體，或昆蟲來咬我吃我。但我感覺我不回答他，又會惹到他，所以我小心翼翼地回答了。

『唔係……』

『喔……』

就這樣空間又恢復了平靜……

『明明係一個夢，但感覺好真實，真係奇怪。』

我還是第一次在夢裡面，看到夢裡產生的自己對自己說自己在做夢，感覺超詭異。我沒有第一時間回應他，但慢慢地感覺到他不會去傷害自己，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所以開始了跟他聊天。

『係囖，見到自己坐係自己面前，真係超級奇怪。』

我都有同感，還要自己跟自己聊天，真的只有做夢才能發生這種事情。

『咁……你平時會做啲咩野？做運動？』當我見到不熟悉的人，就會習慣性地從興趣下手，拉開話題，儘管坐在眼前的是『自己』。

『打機，睇動漫。』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坐在眼前的是自己，隱隱約約中散發着『現充』的味道，感覺就像是披著自己臉孔的另一個人。

『咁……你呢？』

『嗯……打籃球，踩單車，同同學試下新餐廳，類似咁樣。』

『……原來真係現充。』

『現充？！我有聽過，但唔知呢個係咩意思，你可唔可以解釋一下比我聽。』

要我解釋『現充』一詞給現充的自己，這莫名的給我一種不爽的感覺。

『你自己上網查啦。』

原本準備打開的話閘子一下子就關上了。

看來坐在對面的自己是與自己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人。

『你平時會玩啲咩遊戲？有冇玩啲咩槍game?我雖然平時好少話留意啲咩遊戲，但近排有同朋友玩梗一種手游叫……』

他一下子就獨自興高采烈地跟我說了一堆話，應該是想打開話題，但我還是不熟悉他，而且感覺他是那種跟我完全不同的另一類人，所以我只是靜靜地聽他說話。

他沒有回應我，看來他沒有想跟我聊天的意思，不過我也沒有想要勉強他，或許我只是在勉強着自己而已，勉強着自己找話聊，或許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陳仁面對着沉默不語的自己，彷彿找到一個傾述的對象，開始講起自己對生活的感受。

『我呢，雖然有好多朋友，但我好少同佢地講自己的煩惱。我地一起到處玩，到處瘋癲，到處狂，係真係幾開心，但唔知點解我唔會想講自己的煩惱比佢地聽。有時候……我會覺得玩完之後……心裡面只剩低空虛的感覺，感覺都唔知自己做左啲咩野咁，好似浪費梗啲時間，即使過程玩得開心。』

『我有時候甚至都疑惑梗自己其實係唔係真係開心，朋友笑，我跟住笑，朋友冇話題的時候，我就求其講啲話題，即使朋友講啲話題我唔感興趣，我都求其講小小野，或者……我只係想融入佢地……』

『我有時都幾羨慕你啲生活，雖然宅係屋企，但係自己的興趣同快樂隨手可得，亦唔使在意其他人的睇法，每時每刻都做梗自己開心的事情……』

『過得開心又充實……』

『唔似我咁……』

『好似好開心，其實只係虛度梗時間……』

『虛度梗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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