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島 - 嗜睡症

「嗶嗶！嗶嗶！嗶嗶！⋯⋯」

上午五時半，我的鬧鐘就已響起。

還未醒過來的我，打算繼續蓋頭再睡。

由凌晨三時上床，大概只睡了兩小時。感覺上跟沒有睡沒兩樣，但我還是需要躺在床上。畢竟，有睡過總比熬夜好，至少讓身體知道新一天已經來臨。

只是，我的每一天也是沒什麼分別就是了。

上午六時，我後備的鬧鐘響起。

果然，我還是一副未醒過來的樣子。

我慢慢從床上坐起來，由桌上的雜物拿起手機看一下。

「啪！」裝着水的杯一下子被我撞到地上。

⋯還好，倒的水不多，杯子也沒摔破。

我把水清潔好後，試著把手機打開。

我長按著開關鍵，但已經看了好一段時間還沒有反應。昨晚我有把它接電源充電的，而且昨晚還有電可以正常運作。

我看看插頭的位置，電源明明是開着的，不應該沒有充到電。

「該不會是壞了吧？」壞了拿去維修又要花幾百元，我現在真的沒有那麼多閒錢了⋯⋯

「嗶嗶！嗶嗶！嗶嗶！」我的後後備鬧鐘再次響起。

我看看時間，原來我已經擾攘了二十分鐘。

我把那被廢掉武功的手機放下，去洗手間上個廁所洗洗臉。

「錢包、手機、鑰匙、面紙⋯⋯」

我一個個物品仔細地檢查，慎防因忘了帶某些物品而闖禍。

「算吧，如果手機真的壞了只好有空拿去修理。」

我打開家門——但打不開。

我把自己的鑰匙插進去，扭一扭。但還是打不開。

難道是被反鎖了嗎？但是我知道家門明明是不能反鎖的。

還是這門鎖壞掉了？不過昨晚還好好的，不會突然壞掉吧。

還是真的有人惡作劇——但我想也沒人這麼有空去做吧。

「有沒有人可以幫我開門？」我試着向鄰居求救。

我叫了幾聲，外邊還是一片肅靜。不過即使有人回應幫手，他也大概做不了什麼。3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IrhE5WBtD

我拿起地氈，試著從門底下窺看外面。

但在我拿起地氈時，發現原來有幾件信夾在門底。

有些是銀行寄過來的，有些則是政府寄過來。我倒是沒什麼印象看過這些信。

既然也開不到門，我打算把信件一件件的打開。

「由於閣下戶口結餘不足，依據合約，閣下之銀行存款戶口已被凍結。」

我是忘記了存錢嗎？我記得我沒有怎麼花錢的，怎麼會結餘不足？

「經過審查後，由於閣下不符合本生活援助基金之申請資格，閣下之申請被退回。」

⋯生活援助？我不是有工作的嗎，為什麼還要申請？

而且，我不記得自己有申請過生活援助。

我每開一件信件，就越覺不對勁。

很多信件內容都是說我沒有錢繳交費用，又什麼什麼暫停服務。又或者是什麼基金不合資格，不能夠申請。難道我就真的窮得沒人理？

我仔細看看佈滿整個房間的雜物，找找有沒有一些被我丟在一旁的信件。

結果，真的有很多我沒有印象看過的信件就被丟在雜物𥚃。

但我每找到一件，自己的心都會沉一沉。

我大概是失憶了，連一些最重要的事也忘記。

公司信說他們因為資金短缺，決定向我裁員。

醫院信説我確診患有冠心病，需要拿三萬八千大元做手術。

但我又卻沒至於連自己是誰也忘記掉，至少我還知道這些信是給誰的。

我穿著已不需要穿的西裝，在百尺沒窗戶的家苦思著。

就是為什麼，我會突然失憶？

為什麼我不能打電話，打不開家門？

我不知道。

雜物𥚃除了有信件外，還夾雜着很多不同頁的報紙。

不是「馬經」、不是財經，很多都是時事新聞。

我看著重重疊疊的報紙，試試找不找到些甚麼。3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ljcSm1EUB

我的目光突然被其中一篇報導停著，說的是一宗自殺案。

看着這篇報道的細節，越是覺得文中的自殺者，正是我。

「難道我真的自殺了嗎？」但我卻沒有記憶想過。

在我說完這句話後，家門的門鎖如解鎖般「啪」了一聲。

我拿起手機，同時它也跟着門鎖一般回復正常。

我看着別人給我的信息，都是寫着”rip”、願安息等字句。

有些我有交流過的群組，二話不說就把我踢除。

雖然我是很感謝關心我的人，但我卻連回覆的意欲也沒有。

看着看着，漸漸就連看的意欲也失去。39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XiNQvlIcZ

最後，我放下了手機。

我用水杯倒些水，放在桌上雜物旁。

從雜物堆𥚃拿了些安眠藥，然後舉杯吞下肚。

拿着那久久不用的打火機，點起一份報紙，把它放在炭堆之下。

看着它慢慢燒得火紅，心裏感到無名安慰。

我脫下西裝，然後重回那熟悉的床上。

我只覺得很疲累，現在只想一覺睡去。

只希望一切煩惱落空，做回那開心又簡單的自己。

只要睡着，我就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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