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屆《假如DSE作文不限時》短篇小說比賽 - (禁區)<<停在禁區>>

在一個平靜的海上, 點點閃耀的碎日鋪在上面, 但忽隱忽現, 點聚著絲絲回憶, 雲彩不白又不灰, 不像城市的雨, 又不像森林的雪, 陽光燦爛又不炎熱, 照耀出無邊無際的浪淘... 藏滿了很多故事…很多說不完的故事…1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KhqUDVNjG

忽然, 一陣陣鳥鳴聲響起,一群候鳥出現在海的上方,彷彿在細說牠們的故事, 向大海傾訴, 但換來的卻是幾聲無情的回應…

鳥似仍不甘心, 把自己的倒影融入海中, 而此時海才蘇醒, 配合微風, 為那些候鳥指引道路--那條遷徙的必經之路…

海時而像明鏡, 從中可以看出那些候鳥組成V字形,這裏, 候鳥並沒有禁區, 彷彿能奧翔天際, 又能把倒影伸入深海, 呼風喚雨, 呼叫風與海, 為牠們完成目標…

也許, 禁區在牠們眼中並不存在…

一隻黃喙長有黑白羽毛的候鳥, 正飛在鳥群最前方, 牠知道, 自己領頭的職責十分重要, 憑著微風在羽毛間輕擦, 來聆聽八方聲音, 辨別方向, 不時還要回首確定鳥群安全, 帶領牠們到達那完美的地方…

那個最合適過冬的地方。

三年前, 牠便在那裏渡過寒冬, 現在便輪到牠付責此職責, 引領同伴飛過大海, 到達那完美的地方…

回想起那地方…黃喙候鳥還是會會心一笑…晴朗和暖的藍天, 高入浮雲的大廈, 繁忙

的街道, 平坦的馬路, 寧靜的公園…

黃喙候鳥真的太想念那裏!

不知是天意還是回應, 候鳥群聲還未過, 黑雲便來臨…景象全變了!

黑雲從四方集來, 把藍海瞬染成黑, 墨水也似回應黑雲, 捲曲成巨浪, 一下又一下翻折, 狂風聯同海正玩弄着鳥群!

鳥群彷彿瞬間失去了骨格, 頓時散開了, 鳥們只能極力拍打翅膀, 試圖穩定身體, 可已無力呼喚照顧同伴…

狂風如一隻無情的巨手, 把黃喙候鳥捉起, 縱使牠拍動那軟弱的翅膀, 也被無情地掉進海中, 被海硬生生地吞下…

這天是星期一。

牠奮力睜開眼睛, 醒來了…

牠搖了搖頭, 眨了眨眼…

牠努力辨別四方, 看清環境…

羽毛沾滿泥土, 爪掐著沙子…

一個孤島…

四周滿滿是枯老垂死的樹, 枯藤再無依靠, 忽然, 陣陣鳥鳴聲響, 牠立即回頭, 仰望天際…尋找牠的同伴--不!

只是一隻烏鴉…

又一聲鴉鳴, 彷彿為牠悲鳴…

牠默默低下頭, 看著自己孤獨的影子…

看來牠被風浪打落到此…一無所有的孤島…

牠又往天凝視, 天際盡黑, 風浪未停…

「看來風暴還未散, 一時半刻也難以再飛…飛向那個充滿幻想的國度…」--牠默想。

風暴彷彿形成一個無形的屏障, 把孤島與世隔絕, 大海轉眼變成禁區, 不允許牠再走, 走到那個樂土…牠的夢想…

牠把腦袋拉回現實, 這不是嘆息的時後…牠拖著沉重的步伐, 在孤島上尋覓…

孤島還真是孤島…

幻想還真是幻想…

禁區還真是禁區…

牠找到唯一一棵未枯萎的樹…幻想著這是一座高樓, 牠跳上樹技, 俯看荒島…那片沙灘正如那平坦的馬路, 牠倚著樹幹休息…

不知為何牠又想起牠兒子…

那死去的兒子…

一年前, 牠本想帶著兒子飛到那幻想的國度…讓兒子認識世界，感受這美好的世界…

可惜盼望一跌在跌…

一次意外…

最後牠只可帶著牠的同伴…飛向那裏…

而今, 牠連到達那地方也難了!

牠失去了牠的兒子, 又失去了牠的同伴…

牠舉目看著遠方的烏雲暴雨, 不知為甚麼, 那些烏雲暴雨只不斷徘徊在海岸外…並無進入本島…

那禁區依舊…

「風雨應快停了…我…也要活下去…等待那禁區消失…」牠不假思索地吃了一口樹上的果實…

牠找了一個石洞躲晚寒, 在平地上捨起數枝樹枝在樹上築巢…

牠嘗試用工作來麻醉自己的悲傷, 盡管牠不斷否定, 但也不得不承認海上的風雨不是一時半刻說停便停…起碼幾星期…甚至幾個月…

若錯過了最佳飛行時間…便要等多一年!

牠知道任憑牠如何飛翔…卻也飛不出這個禁區…這個風雨形成的禁區。

這可惡的禁區!

「今天是星期一, 我要記住這一天, 只要我一離開, 星期一才會過去…」

不知過了多少個星期一了…

牠的希望就如日月轉動減弱成為盼望, 暴風還在荒島外, 天仍舊灰矇, 牠還在這…

禁區依舊…

這星期可能沒希望了--牠嘆了口氣…

牠看看天空, 灰暗--如自己心情…浪拍打石礁, 無情--如自己眼簾…

牠咬起一枝樹枝, 準備回巢時…

「吱! 」一聲微弱的鳥嗚…

在陣陣雷雨間, 鳥嗚竟然蓋過一切傳入黃喙候鳥耳中, 引起牠的注意…

那是?

聲音在枯草叢間傳出…

灰暗, 還帶著傷痕的鳥翅讓草紛紛讓開…在草叢間, 牠發現…

一隻初鳥…

一隻羽翼未成的初鳥…

「吱! 」初鳥又是一聲…

牠看著牠, 就如看到自己的影子…無助…

但不同的是在初鳥那黑色的眼球中, 可看出好奇、天真、純潔與迷惘…

對世界的好奇…對世事的無知…對森林的迷惘…

真像…!

真像可憐的牠…

那個已不在世界的牠…

…牠把牠當作自己的兒子…1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7qMsl2DNH
陽光穿過烏雲, 穿過迷霧的枯樹林, 偷偷打量這對被世人遣忘的影子…

牠從牠無知的眼神中看到希望…

而牠,從牠的翅膀中找到溫暖…

牠歪了歪頭, 又「吱! 」了一聲…

牠的心被打動了

島上有一條小溪河, 在「沙…沙…」陣響的河邊, 水花牽起漣漪, 彷彿看到那嚮往的城市…

牠拍動翅膀, 在溪流上飛過, 而爪上已捉住一條魚…

禁區何時消失?

牠不禁想起那嚮往的城市…也許同伴已到了, 而我卻仍在這…

被禁區死死困住！

在森林, 枯葉還未落, 沒有絲毫鳥鳴, 還是一片宿靜…

牠細心地採集地上大小不一的樹枝, 找了一遍又一遍…但牠沒有因而疲倦, 為了…

牠已不知為了甚麼了…

牠飛回草叢, 草叢有東西在抖動…

「吱! 」

是那隻小鳥…

牠看著牠, 緩緩走了上前, 放下那條魚…1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RKJSDbtDk
初鳥歪了歪頭, 然後興奮地吃下那在沙土掙扎的魚…

黃喙候鳥呆了呆…彷彿看到牠的兒子…

究意是禁區帶來的希望, 還是回憶內的失望…

風起了, 但不覺寒冷…

初島在侯鳥的影子下得到暖風, 而牠從未嘗過暖風…

初鳥被帶到候鳥入巢中。

不知是天意還是回應, 正當侯鳥決定全心照顧初鳥, 讓牠健康成長時, 風雨漸緩…禁區消失了…

牠看著已漸恢復的翅膀,又一看無雨之天--牠大可以獨自飛過大海, 回到那日夜思念的國度…

再等一會吧…

現在還是「星期一」…

禁區…也許並未全然消失…

讓我多照顧那初鳥一會…

牠需要照顧…

日暮初醒, 春葉來天…

黑夜已過, 綠神已來…

還是星期一…

初鳥搖了搖新長出的羽毛, 感覺自己已長大了!

每天牠喜歡聽故事, 聽牠故有之事…

一隻英勇的黃喙候鳥飛過萬重山, 帶領隊伍,越過萬里大洋, 只為尋找一片適合過冬之地…

黃喙候鳥曾經到過一個陌生的大陸, 但很快喜歡上那裏…

晴朗和暖的藍天, 高入浮雲的大廈, 繁忙的街道, 平坦的馬路, 寧靜的公園…

牠稱那是樂土…

初鳥不解地思索…城市看來和這裏不同, 但看來很美好!

牠說那裏很美好…牠不會騙牠的!-- 初鳥又心想。

「有朝一日, 我會帶你到那樂土…」黃喙候鳥站在初鳥旁, 望著晚霞…那波光粼粼的大海, 好像乘載著很多很夢想…1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djFfQ7cVF
「我們便能離開這星期一…」

牠看著牠望向昏陽的目光, 讓初鳥不解的是牠眼中的淚光…

牠想起很多很多回憶…

「為甚麼, 你要對我這麼好? 」初鳥歪着頭，幼稚地問。

一陣靜默, 也許只有浪花回答…

「是…為了…」

初鳥歪了歪頭, 等待回答…彷彿世事也有答案…

「為了甚麼？」初鳥追問。

「不要再說了…」黃喙候鳥無情地嘆了一口氣。

「為甚麼? 」初鳥追問。

「為了…彌補…」牠低下頭…不敢再看著那波光粼粼的大海…差點脫口而出:彌補牠的親兒, 那死去的親兒…

--彌補? 初鳥不解。

「不要再說了…以後不要再提起這話題! 」牠轉過頭, 定眼看著牠…

這段對話為這世上最親近的兩人編織出一個禁區…

初鳥可以感受到一個無形的禁區隔著二鳥的心, 不允許牠進入…

黃喙候鳥也默默為自己畫出一個禁區, 也許是出於疚意, 也許是出於夢想…總之, 牠不允許所有人進入, 那怕是自己!

禁區是殘酷無情的, 不允許任何人進入, 那怕是最親近的人!

浪花淹蓋礁石--讓它淹蓋吧!

盡管禁區在漸漸伸延, 但也無阻初鳥這段最歡樂的時光!

牠每天早上, 會帶牠去小溪玩水、看魚、看樹、聽沙、聽自然…

但初鳥還是不明白--為甚麼牠會對牠如此好?

很多事牠也不明白…

也許知識也是禁區…

每天中午, 黃喙候鳥除了忙碌準備食物, 也會抽空陪牠…

每天黃昏, 牠們一起看海, 看夕陽, 看夢想, 看回憶…

但絕不會看禁區!

「有些事太遙遠了…我們是觸不到的…」黃喙候鳥感嘆地道。

初鳥心想:甚麼意思? 難道夕陽真的很遙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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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過了不知多少, 春天又回到大地…禁區還未消失, 樹木草河彷似疑固了,還是星期一…

初鳥走到溪流邊, 牠強迫自己在寒冷的早晨走出鳥巢…

牠看著溪流中的小魚, 鼓起勇氣上前一步…

「噗通!」一聲牠往前一撲--是一個落空…

冰冷的水刺寒了牠, 使牠驚惶…

牠拍了拍翅膀, 搖了搖頭, 退了一步。

牠又一次鼓起勇氣…

「噗通!」

當黃喙候鳥才剛打開眼睛, 便看見一條小魚在眼前, 跳了跳, 掙扎著…

旁邊是帶點自豪的初鳥...

牠看了看牠…眼神先是驚訝, 再是溫暖…

黃喙候鳥張開翅膀, 感激地包裹著牠, 初鳥收起爪上的傷痕, 也許溫暖可以作藥引…

「兒啊! 你試試張開翅旁, 飛很容易…一跳便可以! 」

初鳥照着做, 但比想象中難…

「你可以的…只要你懂飛, 我們便可一起飛到那裏…」

這句話, 使初鳥又勾起那禁區…

初鳥心想: 牠說是樂土那必定是樂土, 但…為甚麼必定要我們一起去樂土?

而且, 牠為甚麼要對我這麼好?

但牠不敢再細想…因為…這是禁區…是牠畫下的禁區…

初鳥再次跳起, 換來的卻是一次跌倒…

「你可以的! 」黃喙候鳥看著無助的牠…

這句話又鼓勵了牠…

到了黃昏, 黃喙候鳥看著夕陽的無限, 自己的希望卻有限…

正當牠準備低頭回巢時…一個展翅的黑影在地上掠過…

牠立即仰首看那高空飛翔的初鳥…

牠成功了!

而在空中的初鳥看著地上那最親的家人…

看著牠的面容…

剛剛的失敗也是值得的!

為了牠, 牠甚麼也可以做!

不知甚麼時後開始，黃喙候鳥覺得捕魚的速度慢了, 距離時間越遠, 使牠的渴望越大…

暴風的禁區消失了…

牠大可以獨個飛到那樂土…

但換來的卻是另一個禁區阻隔了牠與夢想之間的去路…

初鳥還不太會飛…

為了彌補…牠必須…

「快點! 今天,我們要嘗試飛一公里! 」黃喙候鳥大聲呼喝初鳥。

初鳥凝視著牠, 有點迷惘, 但牠還是照做…

為了牠, 牠甚麼也可以做!

…

牠又失敗了…牠飛了五百米便氣喘吁吁…

一次又一次失敗…

「為甚麼會這樣? 我知道你可以的! 用心點! 」黃喙候鳥由希望轉為呼喝。

已試了過百次的初鳥又一次展翅…

黃喙候鳥望著牠潔白的羽毛, 眨眨眼, 看到自己漸枯黃的羽毛…

「用心點! 時間不等人! 」牠高呼…

這句話好像在對自己說…

初鳥試了又試, 終於不耐煩, 牠不解…為甚麼要迫牠?

為甚麼「牠」要迫牠?

他又想起那禁區, 那不能觸犯的禁區!

羽毛的汗水、內心的不解、身體的辛苦--交織著…

牠有點不滿, 但也努力嘗試…不竟是牠說的!

最後牠成功飛八百米…

但黃喙候鳥還是搖搖頭…道: 「算了, 你已做得很好…」

黃喙候鳥覺得禁區還在! 無論牠如何迫牠, 禁區也還在, 夢想還是無法實現--今天還是星期一…

就是因為愛牠, 才有這種想法--一起飛到那!

牠不知道初鳥早已低下頭--牠明白黃喙候鳥, 那個最親的人眼神中已出賣了牠…牠的安慰只是在責怪！

一年寒冬正深, 星期一, 初鳥很早被叫醒, 牠打開眼睛, 迎來一聲怒罵: 「起來了! 起來了! 我想春天前讓你飛三公里!」

牠動了動重傷的爪子, 搖搖曳曳地站起來…

「起來吧! 我是為你好! 你想想那樂土! 」但聲音毫不溫和。

這半年來, 牠一真被這種叫罵聲叫醒…

這半年來, 那段兒時溫暖好像已被寒冬吹散…

沒辦法…這是牠叫的…我不得不服從…

…

「今天要飛三公里! 」

牠僅僅飛了兩公里, 便支持不住…

「你今天做得太差了! 今天不可吃晚餐! 」黃喙候鳥帶著怨氣地道。

初鳥低下頭, 拖著疲累的身子走到黃喙候鳥旁, 初鳥還存一絲留戀--牠會張開翅膀, 包裹著牠…

但換來的卻是幾聲怨罵…

「明天一定要飛到六公里! 現在, 跟我回家! 」

「夠了! 」牠第一次打破禁區--那個牠說過, 不可違背黃喙候鳥的禁區!1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TpAj87Ysf
夕陽與水平面連成一線, 散發出耀眼的溫暖…

但寧靜之下, 所有東西也染成沉默、冷清…

浪花拍打礁石, 沉默不再, 但兩鳥沉默依舊…

「你! 」黃喙候鳥大叫，眼中滿是憤怒。

初鳥別過頭, 不敢直視…

「我是你父! 」

初鳥一聽, 立即展翅飛走…

那怕翅膀多痛苦, 牠也想脫離這內心的煎熬…

在島沿海處, 牠自由地飛翔--沒有束搏…

在海上, 牠看到自己的倒映--牠根本並非候鳥…牠不是「牠」！

牠又離家出走了…

每天黃喙候鳥一早起來, 卻每每覺得眼前缺少了甚麼…

天空灰濛濛, 一片迷惘, 牠搖了搖頭, 試圖清醒起來…

牠也要生活! 牠拍打已不再健壯的翅膀, 慢慢飛到溪流邊, 冒著寒冷的溪水, 捉了一陣子才咬得兩條小魚…

最近魚很像小了--牠暗自感嘆…

但牠心裏明白, 心知肚明, 年華不多了…

過多幾個星期一, 可能真的飛不到那裏…

牠明明知道第一個禁區已消失, 但內心不知不覺間已生出另一個禁區, 也許這令初鳥亦生出一個禁區…

牠好像開始不了解--兩鳥之間有一條禁區, 是兩鳥不知不覺間編織而成。

牠開始想不出自己渡洋的樣子, 不管牠怎樣努力…不管牠怎樣回憶…

他把魚放在巢中, 一個影子在牠背後經過…不! 只是腦海中的束縛。

牠搖了搖頭, 想清醒一下自己…但回憶卻湧現…

牠飛回草叢, 草叢有東西在抖動…

「吱! 」

是那隻小鳥…

那是第一次餵牠…

牠仰看天際--牠沒有錯! 牠一點也沒做錯! 牠做的是為牠好…為牠們好…

沒錯! 這是對牠好的!

他似乎在尋找牠的身影…

「你到底去那了? 現在還好嗎?回來好嗎？」

又來到黃昏…眼見蒼穹被黃昏染紅, 彷彿又看到兩個糢糊的影子在望海看日…

--早上又到了, 牠回到巢, 看到一條更新鮮的魚, 跳了跳, 撥動牠的心…

在這個晚上, 初鳥不願回家…

牠從樹枝上一跳, 輕而易舉地飛起來, 牠多麼想飛到雲彩, 採集那七彩雲漢…

在霧夜間, 牠俯看地上森林, 海岸的沙灘, 海浪沖刷沙子, 又收回海裏, 如此規律…

「城市多麼繁華! 」黃喙候鳥曾經說過。

繁星也十分美啊!

樹茂茂盛盛, 隨著海浪起舞, 一團團綿綿有密有疏地點綴白色幼沙, 雖然抵不過墨而亮的布幕, 但卻暗而微…

「城市沒有夜晚晚上有路燈作伴, 早上有汽車作友, 根本沒有值得不開心的…」

晚上其實並不寂寞!

頓時, 牠回憶起黃喙候鳥每一句話, 每個動作…以前, 牠也曾當牠是爸爸啊!

牠嘆了口氣…慢慢飛回陸地…1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Vytng63WE

「有朝一日, 我會帶你到那樂土…」

我寧願有一天還會和你看一次夕陽!1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5Y7Cfb3Yq

「快! 明天我們出發吧! 趁還是星期一! 」黃喙候鳥一見到剛飛回巢的牠，便說。

「我…不想走…」

「為…為甚麼? 城市多好啊! 」黃喙候鳥道: 「我們可以一起…」

「我想在這裏, 我不想失去晚上! 我不要繁華! 我要一個星夜! 一個可以飛去的雲漢! 我要和你一起在這裏! 一起在溪流間捕魚, 在黃昏下欣賞夕陽…一起…就像以前…我要以前的你!」牠的眼淚如雨直流，彷彿在為牠每言每句作陪襯。

「不! 這那裏好? 我們一起到城市, 才是真正的快樂! 」

「為甚麼? 」

「因我是你父! 」

「不! 」牠又流下眼淚: 「我不是你兒! 我只是個代替品--來彌補你失去的兒子! 」

初鳥走入那禁區--那個兩鳥一同定下的底線…但進入禁區…看到的卻全是悲傷…

一個兒子代替品…

一理想的代替品…

一個幻想出來理想的代替品…

牠終於明白為何黃喙候鳥不許牠走入禁區…

走入了禁區,換來卻是空虛...

不知多少個冬夏過去…

星期一的天氣開始轉涼…又是冬天…

大地依舊…

在那枯葉的樹上，葉子脱落，把那懸掛的空巢顯露出來…

參差不齊的樹枝笱延殘存在地上，快將被人遺忘，寒風吹過，試圖把條枝掃走，如同回憶抹去，偶然零星雪花把破巢塗上層層白晶，如同黃昏蓋去…

溪上小魚好像在祈禱別被捉到--捉住那捉不到的關係…

牠慢慢地與雪伴行，努力拍動翅膀，但刺痛阻止牠的欲望…

「我不能再飛了…禁區已越來越大，夢想已無法實現…」牠努力咬着一條魚放在巢中，那些昨天捕捉早已死去的魚旁，至少魚還有伴…

「看來再也沒有星期二…」牠看着那已參差不堪又年老的翅膀，嘆了口氣…

一陣寒風微吹，但在牠心中，卻像那場狂風…

那是個星期一的狂風…

一隻鳥「呀！」的一聲飛過，為這個寒風歡呼，但在牠心，這陣聲音迴盪着--就是那場風暴，使牠蹉跎這麼久，現在風已去，自己卻…

為何寒冷不可收藏黃昏？

寒風為何助長翅展天空卻把羽毛銜在雲霄之下…

初鳥飛在空中思考着…不知為何…眼淚如毛雨落下，在迷惘的大雪下化作更晶瑩的一分子…

牠只想留在這…

留在這個與牠相處的虛假回憶…

牠看到海岸上有一塊孤獨的石頭…

也許…

我要和它作伴…

--是你迫我的！

牠俯衝向那大石，彷彿想忘記一切…把回憶永遠留在兒時…

牠正想大叫，聲音卻卡在口中，牠親眼看見那唯一，那曾經温暖過的唯一…撞向一塊大石，失去那長成的…也許會為牠達成願望的翅膀…

風不再叫，一陣暖陽照遍大地，把積雪融化…但是，又顯出孤獨的影子…

挽來浪花拍打回憶…

初鳥身體已撞向大石，重重落在海中…

牠呆看着這一幕…

盼望幻滅，寄托凍结…

從此，黃喙候鳥再也找不到初鳥…

牠願望已不是那遙遠的國度…

而是那無知的眼神、那在小溪的一起玩樂的時光…

因為互不想觸犯別人的禁區, 做成越來越深的代溝, 使牠們不了解對方, 漸變得陌生, 越拉越遠, 終目標不同, 走向絕路, 形成悲劇…

原本的禁區…一場風暴…

後來的禁區…一份彌補, 兩份不理解…

最後的禁區…是目標相異, 但又怕對方不接受…

大家停在禁區, 無法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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