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車廂。
衝下梯階以後快步走著,腳步聲叩叩作響,我跳上第一個車廂,車廂裡的座位是滿的,人擠人,肩膀貼肩膀,擠得密不透風,根本沒有任何隙縫存在,強烈的香水味襲來,這股味道讓我有些暈眩。
我通過走道趕到下一列車廂,窗戶外面也有人沿著火車快步行走。
我拉開厚重拉門走進車廂通道口,回頭的時候看見一對情侶身上掛滿東西,下大雨的時候還帶這麼多東西真有閒情逸致,男的看著我似乎想ㄇ說什麼。
我轉過頭關上門,打開第二扇門再關上。
還好有趕上這班火車,不然上班要遲到了,早上起床時發現睡過頭,鬧鐘設錯,整個人瞬間精神抖擻,跳下床盥洗後拿了準備好的早餐就衝出門。
一旦開始出錯接下來就好像第一個骨牌倒下一樣,所有事情盡不如意,彷彿有誰在刻意作亂,害得我火氣很大。
真他媽不如意。
2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gpWJiFvlu
▼第二節車廂
第二節車廂走道中間有一群大學生擋著,看著他們一群人湊在一起的樣子就讓人生氣,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梗著,耐性消磨殆盡,我默默從這群高聲談笑的大學生中間擠過去。
有些人看見我硬是不讓路,真覺得他們眼睛瞎了,仗著有些體型優勢我用力頂開他們走出人群之中。
反正他們能高聲談笑的時間沒剩多少了。我的心情好了一些,這節車廂依舊沒位置,也是,否則剛才那群大學生就不會擋道了,擠過這群小鬼真是費盡九牛二虎之力。
果然是一步錯,步步錯。
我把他們拋諸腦後,繼續走向下一節車廂,對,他們高興的日子沒多久了,四年……或者三年,兩年,隨便,反正時間過很快的,他們會發現盡力填塞的那些日子裡做的事情都是徒勞無功,白費力氣,只是追逐著自己的影子。像是我的大學一樣,抽菸、喝酒、失眠,雖然勉強拿到畢業證書,不過也就這樣子過了,好像什麼也沒拿到,過程即便不一樣,結果還是沒變,在光跟暗之間擺盪徘迴。
螢火蟲帶領人進入森林,卻在半途將人丟棄,跟垃圾沒兩樣。
2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jrkD5XnvL
▼第三節車廂
不過換個想法:至少我大學畢業以後還找到薪資可以的工作,但是早出晚歸,經常草草料理完晚餐以後洗個澡就睡覺了,沒什麼休閒活動,也不知道這樣能撐多久。
家人跟親戚一直在催促著要找到一個好對象,傳宗接代,只是現在的生活已成規律,何必又讓人來破壞這一切?
我有著乾脆一直單身到死的打算。
下一節車廂一片昏暗,燈管泰半沒亮,我想是線路出了問題吧?2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zahriQDpE
2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5TUgo8rx7
車廂依然坐滿。我眨眨眼,然而因為光線的關係,誰的面孔都看不清楚,只是這節車廂居然特別安靜?是很詭異的那種安靜,只有從遠方傳來的極其細微的風聲,像是囈語那樣,壓迫感格外沉重。
我小心翼翼的走著,免得不小心踩到誰。
如果要對我的生活給出一個評價,我會想說:雖然還過得去,但是我總覺得自己的生活像是毛線球一樣解不開。
在莫名的堅持下,卻有另一股力量跟堅持牴觸著,兩方不相上下的情況便是一團混亂。真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支撐不過去,只要我稍微放鬆肩膀,停下來,瞬間所有的力量就會壓下來。我猜想著,這是否是生活的答案?
乾脆說聲「再見!」,然後跳進井裡去。
再度走進車廂連接口的時候一切又更安靜了,彷彿與世界隔絕,我躲在車廂的縫隙裡,腳步稍微停了停,透過窗口可以看見一大堆人塞在明亮的車廂,隱隱約約聽見嘈雜聲,回過頭則是一片靜寂的黑暗空間。
真想走回去,不過還是看看吧!有沒有座位。2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neYqbfwLG
2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sdXWQ9w3I
▼第四節車廂
火車開始運轉,車廂一陣晃動,我立刻伸手拉住扶手維持住平衡。
車廂很吵,真的很吵,小孩子的哭聲,聊天和大笑的聲音,好像來到菜市場了,這不是火車嗎?怎麼一大堆人都在吵鬧?我還以為火車裡是要保持安靜的。
跨過一個個行李箱跟一雙雙腳,我看見一隻白狗被關在籠子裡,牠盯著我,朝我吠叫。另一邊是一個嬰兒在哭鬧,我看了看嬰兒,家長正用尷尬的笑容看著我。
幹!真的吵得要死。噪音從四面八方襲來,又開始頭痛了,昨天是不是沒睡好?2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V8ddsrjsi
2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vg5aoN7gM
2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FfyyzXPkJ
▼第五節車廂
火車離開了月台隧道,窗外亮起來,挾雜在綠林山間的紅頂房子跟暴雨映入眼簾,火車的屋頂被打得劈啪作響,直要被打穿的那種力度,這樣的大雨真能上班嗎?
太陽穴隱隱作痛著,我懷疑是不是感冒了。
在車廂的角落我終於找到了位置,當我坐下來時旁邊的女生往另一邊挪了挪屁股。
我把三明治拿起來吃。
想到昨天的夢了,我夢到一座半廢棄的城鎮,荒涼到像是垂掛在世界邊陲隨時會脫落那樣,雖然如此,呆在那裡的感覺卻十分舒服。我沒能明白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觸。
火車到站,停了下來,電動門打開,狂風挾著雨水滾進車廂,坐在門旁邊的人可辛苦了,我想,真希望門趕快關上。
沒過多久門就關上了。然而在關上的一瞬間,一個女人及時跳上車廂,她的白色雨傘上面肯定都是水,婦人逕直走過來的時候雨傘抖了抖,雨水甩在我的身上,我瞪著婦人,婦人看著我,絲毫沒有要道歉的意思。
我抓了抓頭,偷偷在後腦比中指,一點快感升起,一下子又消逝,像是棉絮被風吹走那樣。
我敢說隔壁的女生一定也有被潑到,而且她現在正很不爽。
這世界的白癡太多了。我仔細打量那個女人的臉,滿臉皺紋一臉烏黑,難看得很,她的身上一定都是臭味。
火車搖晃著,婦人的雨傘不停捅到我,她忙著用手機,連扶手也不抓,她一定會衰,果然,火車晃得大力一點,婦人一臉驚容地失去平衡倒下來,只是衰的人是我,她抓著椅背,用力踩在我的腳上。
「各位旅客,因為颱風過於強烈,公司決定臨時停班,請各位旅客見諒。」
「各位旅客,因為颱風過於強烈,公司決定臨時停班,請各位旅客見諒。」
我踢開她的腳,準備罵她的時候廣播響起,電動門滑開,婦人嘀咕著罵了些什麼難聽的話,跑出車廂,我愣了愣,列車長開門走出來。
「現在火車會回到起點站,請大家坐好!兩分鐘後開車!如果要退票的請向公司客服詢問!」
車廂保持沉默,有些人站起來走向列車長,外頭風雨大得很,我想公司大概也會停班吧!既然天氣這麼惡劣。
2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qQMEc7oDT
▼月台
我走出車廂,環顧四周,這是哪一站呢?感覺很荒涼,什麼也沒有,我坐在月台長椅上,看著火車,火車沉寂在一片暴雨之中,一切都氤氤氳氳,身影在光線之中晃動,看不清楚,只剩模糊的霧水壟罩,四周左右看不見人。
下雨和狂風的聲音莫名如潮水遠去,我忽然有種來到詭異世界的感覺
不要去上班了,我想,有些問題,我還在猶豫著。
ns 172.69.6.180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