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只有6歲,哥哥8歲。
爸爸和媽媽都是工作十分忙碌的人。那時候,或許他們都好忙碌,我知道他們的生活肯定很累很累,因此他們偶爾會吵架,也會甩甩碟子盤子,我和哥哥是可以完全理解的。只是,當他們吵架的時候,我都會靜靜地呆在哥哥的房間裡,哥哥會握著我的手,沒有任何言語,但手與手之間傳遞的暖意,讓我減少了對房門外尖聲爭吵和摔東西聲音的恐懼。
「哥哥,我最喜歡你了!」我緊握著哥哥的手,打破了沉默。
「恩,當然,我也最喜歡花兒啦,會一直一直守護著你。」這是我聽過最讓我開心的話語,這話來自於哥哥那把世界上最溫暖最好聽的聲音,仿若冬日降服了砭骨寒風的陽光,驅散所有冷空氣將暖意散播至我全身。
可是,一個星期後的星期日,哥哥說過的這句話便徹底成了謊言。那一天,媽媽和爸爸坐在客廳裡宣布他們要離婚的消息,正襟危坐的姿勢我看著又是好笑又是寒心,爸爸接著說他要帶著哥哥在兩星期後離開這裡直奔外國去。
我哭了......我知道離婚是什麼,也知道一旦他們一去到外國我便再也再也見不到哥哥了。就算我存夠錢偷偷去買火車票,也沒有火車可以把我載到哥哥即將去往的美國。可是我的傷心終究徒勞,大人一旦宣布的事不是小孩們傷心一兩下就能改變的事。
可我和哥哥還真的嘗試去反抗了一下,雖說反抗還是以傷心的分割兩地為結果。那晚,今個兒冬天第一次下雪,雪下得紛紛揚揚,雪片輕盈透亮,落到手上轉瞬間又消融,我們的心如沉落海洋的鐵球,越往下墜越感沉悶窒息。哥哥牽著我的手靜悄悄地逃出了家。聽說只要在冬天第一場雪裡向劃過星空的流星許願,願望便會實現。我們必須去找到流星,我們真的不願意讓家破碎,讓親人分離。
「哥哥,好冷,我的雙頰好痛......」我哆哆嗦嗦地開口,臉頰被風吹得生痛的。
「別怕,花兒,只要去到那片草地,我們便能看到星空了,也能找到流星了!」
「恩......我會忍耐的。」我抽出手,雙手護著臉頰,「哥哥,讓我們衝啊!」我一溜煙跑到草地上去,期望跑步會讓身子暖和點,也像是想要跑到最接近星空的地方捕捉星光。
仰頭一看,原來是真的,冬天的星空真的好美......呼出的空氣轉瞬間凝成白霧,緩慢消散,穿過朦朧的霧氣一窺,仿佛有人把碎銀隨手一撒,肉眼數不清的星星便在無垠的墨藍色幕布中一閃一閃,永恆不息。
「花兒,你看,流星!」哥哥指向深邃寬廣的星空說,那一刻,流星拖著它那長長的尾巴從天的這一頭劃落到那一頭,到某一時刻身影又逐漸變得透明,似乎快要消失在天幕中了,我趕緊閉上眼睛許願:天神請保佑我,讓我和哥哥永遠永遠在一起吧......
「花兒,我答應你,我要永遠地守護著你。」許願完,哥哥轉頭對著我說,他綻開了他的笑容,雖渺小,那稚嫩的容貌卻成了此刻全世界最溫暖的來源。
然而,最終結果還是爸爸媽媽發現我們不見了便匆忙出來抓我們回去。
但我們不再感到傷心,流星大人肯定會幫助我們的。
直到兩個星期後,哥哥被爸爸硬拽著拉上了飛機,飛機呼——咻地一個瀟灑起飛,逐漸消失在我肉眼可觸及的範圍,我才發現,我們貌似......真的被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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