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裂THE RIFT - 最後六小時… 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凌晨兩時三十分。

泰祥很清楚，自己的舉動，也許已經令到身邊人對自己起疑。

但即使這一刻大家走在一起，互相猜度的情況也隨之而來，但大家仍是盡力遮掩自身的秘密。

楊炳龍從口袋拿出小型電筒，在他的帶領下，來到另一條走廊，走廊完全一片漆黑。來到第一道門，輕輕敲了敲。「強哥，是我呀，小龍呀!」

「還有其他人嗎?」泰祥問道。

「我同事仍在裡面。」炳龍說道。

劉柏強打開門後，一眾人等隨即走進一家廚具電器維修中心。

這家維修中心佔地過千呎，隨著活屍的出現，本來放置中央的座椅早已被打翻，液晶電視被打碎，玻璃櫃亦被推倒破裂，陳列的產品四散，櫃檯上的文件和桌椅四散，窗簾也全部破損。

智廉和泰祥翻起座椅並坐下，而穎君和炳龍則將頌橋帶到櫃檯後方的辦公室裡坐下。

辦公室裡正中央放著一張黑色實木的辦公桌，桌上放上了他們一眾人剛剛用來廝殺的工具。

「是不是那個鬍子殺掉那個男的?」頌橋坐下後向炳龍發問道。

炳龍掃視了穎君一下。「是。」

泰祥將永年殺掉，唯一的合理解釋，就是要將他找尋妻子下落的依靠都要殺掉。

頌橋強忍自己的憤怒。「叫你面前的女孩子，把手鎗給我。」隨即向炳龍提出了一個要求。

炳龍看在眼裡，感覺到事有不妥，但也照他的意思去做。他在旁邊的櫃子，找出紙和筆，將頌橋的要求寫下，然後放在穎君面前。

穎君看見他的字條後，猜想他是否想將泰祥殺掉。

當了警察超過二十年，面對多次危急的關頭，頌橋深明手鎗對自己如像一道護身符，尤其，和泰祥一同身處現在的環境，更顯出當中的重要性。然而穎君也不是傻子，她知道這樣的要求後，明顯是想對泰祥作出一個復仇。

但是泰祥不顧大局的做法，再加上他們兩人間之恩怨，交還手鎗，如同將自己的性命交到別人的手上。

「我明白你在想甚麼。」頌橋正嘗試說服穎君。「你當是我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可以嗎?」炳龍再將頌橋的話寫下。

穎君頓時記起在走火通道遇上永年和頌橋時，將他們從活屍手上救出後，並帶回咖啡室裡，其時永年已經受了傷，頌橋身上的衣服亦沾滿血跡。

相對起泰祥不顧大局的做法，頌橋也許是一個不是最好選擇的選擇。

穎君走到頌橋旁邊，捉起他的右手，在其手心用手指劃寫出兩個英文字母。「NO。」

炳龍不知就裡的，只管看著事情的發展;而隨著穎君將頌橋的手放下，頌橋亦已經很清晰地接收一個訊息—穎君選擇保護自己。她隨即轉身，並用手語著炳龍一同往門口方向離去。

但是，頌橋腳下仍有一柄手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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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祥的長身背包放在地上，內裡除了鎗枝外，亦有不少彈匣在內。

穎君看著手錶，心裡一直計算著時間。

洗過臉和重新包紮手臂傷口後，看見泰祥正整理他的槍枝，便想起他在電梯裡所做的事，對於他的身份亦都生疑。

「剛才的事真的不好意思。」

滿以為穎君會跟自己說一句「謝謝」，看著她的臉容時，才記起她是啞子。

「啊...忘了你是啞子來的。」泰祥恍然大悟的說道。

揚一揚右手，示意穎君走到自己身旁，而她亦保持著一定的戒心，在鎗械旁邊慢慢坐下。

她坐下時，從褲袋裡拿出便條簿和原子筆，泰祥才知道她會將這些文具隨身帶著。

「你...你能聽到我的話嗎?」泰祥配合簡單的手語疑問道。

穎君搖了搖頭。她隨即在便條紙上寫著:「你叫甚麼名字?」寫畢，她將紙條和筆遞給泰祥。

「祥。」簡單地寫下自己的名字，隨即再把紙條和筆交到穎君手上。

「你和阿橋是甚麼關係?」

泰祥放下手上的鎗枝，看著她的疑問，顯然是方才的事引起了她的懷疑。「一兵，一賊。」再次簡單地寫下四個字。

紙條回到穎君手上，他的答案一如她自己的預料，但似乎並不是這麼簡單。「你似是想他死，是嗎?」

接過紙條，猜測著穎君的用意—想套資料嗎?

「兵賊對立，很正常。」

「那為什麼你要用鎗指著其他人，他們是無辜的。」

泰祥想了一會後，不打算作出回應。

穎君明白，泰祥是想借活屍來殺死頌橋，但他的衝動和私心，卻置他們於死亡邊緣。

她帶點激動的情緒，透過筆跡流露出來。「你剛才這樣做，會累死我們的。」說道，然後把紙和筆丟在泰祥身上，以作發洩。

面對穎君激動的反應，泰祥顯得非常淡然。拿起地上的紙和筆寫著:「我幫你殺死活屍，是救你。」泰祥為自己的舉動辯護，然後再寫道:「你可是連感謝也沒有。」

泰祥再於紙上寫著:「把剛才那個證件套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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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真的謝謝你了，該怎麼稱呼你?」頌橋說道。

「阿強。」柏強吸了口煙。「你跟那個女的，發生甚麼事了?」柏強坐在辦公椅上，一邊吞雲吐霧一邊問道

「我本來是想找一個人，不過碰巧遇上那些活屍，是她救了我的。」頌橋說時顯得避重就輕。

「但為什麼你會有鎗的?」

「我以前是一個警察。」

「警察?」柏強詫異說道。「但為什麼會弄成這樣的?」柏強所指的，是頌橋的雙眼。

「我在一次行動中，給一個疑犯使用腐蝕性液體潑向我的眼睛，之後我就申請提早退休。」

這時，智廉拿著香煙來到辦公室，坐在頌橋對面位置，點起了香煙，使得室內煙霧迷漫。

「但為什麼她會有鎗的?」柏強追問。

「她在咖啡室見到外面那兩人，想出去救他們，我給她防身而已。」頌橋所指的兩人，是智廉和泰祥。

聽在耳裡，柏強顯得甚有保留。

「那麼你們呢，為什麼會在這裡的?」

「我和我同事小龍，本來巡查大廈的，之後我發現二十五樓有個男人，滿臉都是血跡，發狂似的，四處咬人，於是我叫小龍上去幫忙，但他當時也被活屍襲擊，被困在這裡，上不到來。」柏強又再吸了口煙。「他亦跟我說，說地下大堂已經全都是活屍。」

頌橋聽罷，心裡不禁顫抖一下。「之後呢?」

「之後，他下樓的時候，就見到你們了。」柏強吸了口煙。「你們都大膽了，這樣的環境都去坐電梯。」

「我們想離開這裡嘛，沒有想過會這樣的。」智廉的腦海裡，又再浮現電梯裡的恐怖經歷。「唉…不要再說了，我不想再記起剛才的事。」智廉說來，既是驚懼，又是不滿。「這麼大個人，還是頭一次給人家用槍指著我的頭。」

頌橋理解智廉的方才的驚慌，全都是源於自己和泰祥的恩怨。

「我都不明白你兩個的事為什麼要牽涉我們在內。」

柏強好奇想知道甚麼事卻又不從何問起，而難得有追問的機會，智廉又豈會放過。「你和他之間究竟發生甚麼事?」

「就算你知道了，那如又何?」

「那個男的，已經因為你們而死，我可不想步他的後塵。」

但頌橋並不打算告知智廉他們倆的關係。「你放心，他針對的是我，他不會殺死你的。」

頌橋心裡清楚，在這樣的環境下，保守秘密對自己始終是最安全的做法。

「他剛剛用鎗指著我的頭呀!」智廉突然提高聲量喝罵道。

只是頌橋未有被他嚇倒。「你們沒事就行了。」頌橋又再避重就輕的說道。

智廉只好沉著氣，深深的吸一口煙。

炳龍則在這時來到房間，把那部細小銀灰色的數碼收音機和自己的手機一併放在桌上，然後將收音機的訊號不斷微調。

「沙沙」聲響不斷的出現，令頌橋想起當年在叢林的一夜;而這些聲響，亦將泰祥和穎君帶來辦公室。

柏強看見炳龍正掃視著手機，又開啟收音機，猜想他是否想將兩人原定的計劃也告知他們。

「你搞甚麼啊?」智廉問道。

「其實你們就這樣出去，和送死沒有分別的。」炳龍繼續微調訊號。「你們先來看一條短片吧。」

炳龍將手機的螢光幕轉向眾人，炳龍按下影片的播放鍵，並將音量調較至最高;彩色的畫面隨即顯示出一個空無一人的房間，背景也沒有任何聲音，只有微弱的白燈亮起，然而畫面顏色偏暗，顯得有點陰森可怖。

柏強以質疑的眼神看著炳龍，完全不明白為何要將實驗室的事告知其他人;然炳龍固然明白柏強的意思，但他心內絕對不想見死不救—即使那些人是素未謀面。

這時，畫面搖晃，似是有人在移動手機，隨後一名穿著淺綠色恤衫及卡其色休閒褲的男子隨即出現在鏡頭前，直視著畫面;男子的神情顯得頗為焦慮，而且滿臉倦容和汗水—他的名字，叫程國華。他正把鏡頭面向自己。

「啊…嗯…龍仔…」國華聲線低沉。「我希望你仍然有命看得見這視頻吧…」

「他是誰?」泰祥問道。

「連總裁都沒想過會這樣的，不知算不算是好心做壞事呢…哈…」國華半開玩笑，卻又顯得不安。「如果你和強哥仍然在大廈裡的話，你們一定要快些上來實驗室取抗體。」國華深呼吸了一口氣。「他們知道我成功研製了解藥，已經捉走了我。」他隨後拿出一個疫苗瓶。「趁他們仍未將實驗室封鎖，你們一定要快些上來…」

穎君聽不到國華的話，只好向泰祥詢問，著他在紙條上寫下重點，而他的說話，也令所有人既感到疑惑，又很焦慮不安;

「我聽他們說，大廈已經被視為事件的源頭……最壞的打算，可能會於明天早上將天朗大廈炸毀。」

甚麼?夷為平地?國華的話，震懾了一眾人的腦袋。

「你們得到了抗體之後一定要盡快走…...」畫面裡突然傳來開門的聲音，國華迅捷的把攝機關掉，而短片亦隨之結束。

「他是誰人?他說甚麼抗體呀?」智廉隨即站起來追問。「甚麼夷為平地?那是甚麼意思呀?」

泰祥繼續把他們的對話寫下，再給穎君細看。

「他是我的朋友。」炳龍坐下來後，開始把事情娓娓道來。「其實他是一名藥物研發人員…但我甚麼事情都不知道的，我只知道他曾經跟我說病毒有極高的傳染性，如果有人感染了之後傳播的速度會非常快。」這時，他點起香煙。

「你甚麼時候收到這片段的?」頌橋問道。

「晚上九時多的時候。」

頌橋對國華和炳龍的話，感到疑惑。「你怎麼認識他的?」

「我們當物業管理的，認識幾個人有甚麼特別?」

「但他所指的他們，是指誰人?」泰祥追問。

「政府的人吧。」炳龍也不知道國華所指的人是誰，是故隨便猜測。

「但為什麼要將這裡炸毀呀?」智廉焦急的問道。

「你沒有聽到嗎?」柏強反問道。「這裡已經被視作源頭，所以他們才想將大廈夷平。」

穎君急忙的在另一張紙條上寫著一些字句。

「那是甚麼源頭呀?」智廉更是焦慮的追問。

「應該是病毒洩漏…」頌橋想起收音機的訊息，他一邊推測並回應道。「所以他才叫你們去取抗體，然後離開大廈去南區。」頌橋將國華的意思，完整的說出來。「因為南區有臨時救援中心。」

「那我們去取抗體啦!」智廉問道。

上去?說得這麼容易嗎?炳龍心裡想道。「實驗室在主樓一百零五樓，真的要上去的話，我們要上去七十樓，再過天橋去主樓才可以上去的。」

「又要坐電梯嗎?」智廉反應頗大的說道。

「那麼你可以走樓梯的。」炳龍回應道。

「啊…不不…」聽到樓梯兩字，頓生寒意。「我…我不走樓梯，也不坐電梯。」智廉顯然是懼怕了方才的情況。

「一時說走，一時說留，你都善變得挺快。」柏強冷笑地說道。

智廉愕住了數秒。「你…你剛剛沒有說清楚，我都不知道要走樓梯…但…但是外面的情況大家都知道，你們還敢走出去嗎?」智廉反問道。「我只是為大家安全好而已。」

「那大家就等到大廈被炸毀那一刻吧，好嗎?」炳龍也來嘲弄智廉。

因著智廉怕死而說的話和做的事，已經成為其他人嘲弄的對象，但他只認為是亂了思緒而亂說話。「你們不要傻了，還未上得到去，隨時給活屍咬死呀!」

頌橋知道智廉雖然怕死，但認為他也不至於那麼抗拒要離開現場的環境，他現在的反應，似是隱瞞著一些事情。

「你怎麼知道實驗室真的有抗體?」穎君把字句寫下後，將紙條交給泰祥，由泰祥向炳龍追問。

「他手上剛剛已經有一枝，那證明實驗室一定還有的。」

「那取得抗體是否就代表我們沒有事?」智廉追問。「你又是否肯定過去幾個小時，實驗室沒有事發生?」

他這樣一問，炳龍立時語塞。「我…我也不知道...」

「那麼是真是假，你也不知道，對嗎?」智廉再質疑道。

面對連番質疑，炳龍逐漸強硬起來。「他是我朋友，相信與否隨你們，反正我相信他，他不會騙我的。」

實驗室是否有抗體，抗體是真是假，天朗國際廣場是否會被夷為平地，一個又一個的疑問，已經成為眾人的爭辯點。

「我…我只是想你們想清楚，就算你們有刀有鎗，那又如何?可以殺到多少活屍?就算他有鎗，子彈都會有用完的一天啊。」智廉隨即指向泰祥。

「那你想怎麼樣?」柏強反問道。

走，有被活屍襲擊的危險，不走，大樓最終亦會被炸毀，我該如何是好?智廉心裡掙扎著。。

「那你知不知道明天甚麼時候會炸毀大樓?」

「八時十五分。」炳龍說道。

頌橋心裡思索了一會。

「大樓會被炸毀，我相信是遲早的事，我們現在只是要決定，究竟要先取得抗體才走，還是直接離去。」炳龍將大家要面對的事實，神色凝重的說出。

各人心裡對國華的話，既是半信半疑，亦有著自己的一番解讀。

「可這裡是十樓，但實驗室卻在一百零五樓，明明多走幾層樓就可以離開大廈，你們現在選擇為了一些根本不知道是否存在、是否有效的所謂抗體而掉頭走上去?你們發瘋了嗎?」智廉的話其實也不無道理。

「但小龍不是說樓下大堂早已被活屍攻陷嗎?就這樣下去也是必死無疑。」頌橋說道。

「如果上了去，趕不及雜開大廈的話，我們都是同歸於盡的。」泰祥回應道。

「那就是上去也死，下去也是死。」智廉說道。

但總不能坐以待斃啊。「那所以我們要更加爭取時間啊!」頌橋說道。「只要拿了抗體，我相信至少可以保護了我們啊。」

炳龍十分同意頌橋的說話。這無疑是一個很簡單的算術題，無理由捨易取難，但炳龍卻堅信國華的說話—只有取得抗體，才能安全離開大廈;但在頌橋來說，是否得到抗體只是次要，重要的是，他要找到她的妻子。

「如果那個人說的是事實，那就是說，我們只有大約六個多小時去找抗體，然後離開大廈。」頌橋回應道。「我認為我們要儘快去找抗體。」

對於頌橋突然變得主動，泰祥估計是為了他的妻子;他亦密切注視頌橋的舉動，猜想他下一步究竟會怎樣做。

「我同意，既然面前有一個機會，為什麼我們要放棄?」泰祥附和說道。

對於他這個和應，頌橋故作若無其事，但其實除了炳龍和柏強外，大家都十分清楚泰祥的目的是甚麼。

「你知道那些抗體放在哪裡嗎?」

「他跟我說，放在實驗室裡面，一個藍色的超低溫冷藏箱裡面。」炳龍回應頌橋的問題說道。

「但如果沒有所謂抗體的話，我們就等如浪費時間的呀。」

穎君急急的把字條寫完後，便直接把紙條丟在智廉面前。

「那不如你留在這兒，我們直接上去吧。」穎君決定來一記推波助瀾，將事情推向預定計劃之中同時，也讓眾人嘲笑智廉。

「時間不多了，我們爭取時間吧。」頌橋變得主動起來。「阿強和阿龍兩個一起走在最尾，我和阿祥走在最前，你們兩個就走在中間吧。」

智廉並不理解頌橋的舉動。「你走在中間，不用怕了吧?」頌橋向智廉問道。

雖然不知道抗體和炸毀大樓的事是真是假，但智廉也明白，與其自己一人獨留在中心裡，危險情況其實也不比走出去低。對於一個生意人來說，這也是簡單不過的計算題目。

頌橋也很清楚，恩怨只存在於自己和泰祥之間，他這樣的安排，一方面是想阻止泰祥繼續傷及無辜，另一方面亦以防他找到嘉敏後，泰祥用她來要脅自己，偏偏他這個決定，卻正好墜入穎君所設下的圈套裡。4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9FWag0EeW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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