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時三十分,陽光從淡薄的晨霧裡穿透出來。
嘉敏輕輕的將電動鋼門拉開,透出一條空隙,驚見走廊盡頭有十多頭活屍正在徘徊,整個人被嚇得繃緊。
「最少有十多頭活屍。」嘉敏的聲線比之前壓得更低。
「牠們看著這邊嗎?」
「不是,他們都聚在走廊另一頭。」
「一定要緊貼著牆身而走,慢慢走回去接待處那邊。」
頌橋伸出左腳後緊貼著牆身,步出實驗室,而嘉敏拿著手鎗緊隨在後;活屍群一直聚集在門口前毫無意識地徘徊,全然不察覺有獵物在自己身後,嘉敏兩人繼續依靠著牆身,屏聲斂息,碎步而行,牆壁上也留下兩人身上的血跡和汗水跡。
兩人距離門口越來越接近,嘉敏捉起頌橋的左手,在他手心上寫上「十」字,以告知他仍有大約十步的距離便到達門口。
時間應該差不多了—頌橋心裡計算著。
實驗室傳來鐵鏈的聲音,夾雜著一些玻璃碎片的碰擊聲。
「他們兩個到哪裡去了?」泰祥發現頌橋逃脫時不禁問道,嘉敏聽到他的聲音亦隨即舉起手鎗,朝向鋼門旁的牆身。
活屍群察覺身後有獵物,隨即回過頭去並即時露出血盆大口。
見到泰祥走到實驗室門口前,嘉敏刻意向他身旁的牆身開槍,他即時閃躲,活屍隨即奔上前去。
「走呀!」嘉敏趕緊捉住頌橋的手,推開大門逃走,同時智廉也來到實驗室門口,看見活屍來襲,隨即拿起錘子手起刀落,頭顱被強行扯下,走廊再次血肉橫飛;泰祥很快便回過神來,取出衝鋒鎗進行還擊,而柏強亦吃力地支撐著自己步出實驗室,拿著利刀不斷斬殺;同時,嘉敏和頌橋回到接待處,剛巧碰見穎君從「Drug Research Centre」出來,以防萬一,嘉敏隨即舉鎗自保。
「站住…」嘉敏高呼。
穎君看見被手鎗指著,立時舉高雙手。
這個女的是誰?為何她會有鎗的?
「是誰…?」頌橋問道。「是一名女孩子來的。」嘉敏答道。
前方未得前進,但後方的廝殺卻隨時禍及他們。
穎君即時從自己的身後取出紙和筆,趕緊將自己的名字寫在紙上。
「她說她自己叫穎君。」嘉敏看見她的名字後隨即唸出。
「和她一起走,趕快!」
嘉敏回看著走廊,廝殺並未停止。頌橋知道這是唯一從泰祥手中逃脫的大好機會,泰祥亦深知頌橋有逃走的打算,從門上的玻璃窗看見嘉敏連同頌橋等人逃離實驗室,頓時大聲叫喊:「凌頌橋!」
泰祥把阻擾自己的活屍斬殺後,便往前追上去,一心復仇,沒有再理會智廉和柏強的安危;智廉仍然不停止的跟活屍激戰;而歷經數次的廝殺,智廉已經殺紅了眼,即使面對已經被殺死的活屍,仍不斷揮刀相向,猶如發瘋似的;而柏強已經顯得疲憊,當他斬殺完一頭活屍後,已經倚著活屍而坐。
刀面盡是血跡,血滴慢慢沿鋒刃落下。柏強體內的抗體出現異常,眼睛緊緊合上,不由自主的不斷顫抖,在智廉看來,現在可算是一個良機—將柏強殺掉。
他轉身面向柏強,目露凶光,提起錘子,作勢準備向柏強劈頭時,柏強赫然張開眼睛,眼內充滿血絲,並且張開血盤大口,大聲吼叫。
「總有些人,一定要犧牲的。」
想起柏強這句話,頓時激起心裡的怒火。錘子隨即向柏強的頭部劈下,將他整個人一分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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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敏為逃避泰祥的追殺,帶著頌橋和穎君一直往下層死命的跑;而這一次,他們逃奔至九十樓的一家五星級酒店的大堂。
大堂是傳統高雅的裝潢,配襯柔和的黃燈,偌大的空間即使沒有空調卻傳來隱隱寒意。嘉敏四處看著,見到其中一個大門旁寫著宴會廳,便匆匆走過去;推門大門後,只見少量燈光仍然亮著,整個會場都是混亂不堪,投射螢幕漆黑一片,桌椅全被打翻,餐桌用具四散於地上,就連安放在天花上的燈架也跌落在地上。這應該本來是有一場大型宴會的。
他們一直往舞台方向走前,其時泰祥追至,立時開鎗射擊追截,令嘉敏和穎君分別躲避在不同餐桌之下。
「你身上的抗體呢?先給自己注射吧!」
嘉敏沒有想太多,隨即從身上取出注射器和抗體,在手忙腳亂的情況下將抗體注射入自己身體內。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走,現在距離天朗大廈被炸毀的時間只剩下一個多小時。當刻,智廉從大門趕來宴會廳,便看見泰祥正找尋著頌橋。
泰祥拿著衝鋒槍,慢慢趨前至頌橋面前,見到他氣呼呼、乏力的坐在餐桌旁邊,卻唯獨不見了嘉敏。
「她去了哪裡?」泰祥冷靜的問道。
頌橋深知老對手的用意。「可不要想著以她來脅持我。」
「就算你死了,都不足以抵償我弟弟的死。」
頌橋頓時失笑起來。
「你笑甚麼?」
「由始至終你都看不清楚一個問題。」泰祥沒有回應,一直靜聽他的回應。
「四年前如是,今天也是如此!」
另一邊廂,穎君趁著泰祥狙擊頌橋,俯身走向宴會廳的側門,但當她開門之時,驚見數十隻活屍已經追趕至大堂內,隨即匆匆關門。
這次糟糕了,怎麼辦才好?本想逃走,卻又被活屍堵住去路。她眼見泰祥始終死心不息追殺頌橋,她決定改變下一步的舉動。
她悄悄的跑到舞台後方,走進電掣房後把電掣箱打開,然後將控制廚房電動門的電掣關掉。
而嘉敏則手持滅火器,慢慢地從泰祥身後靠近,但沒有留意站在大門的智廉。他看見嘉敏打算從後偷襲泰祥,心知假如自己唯一逃生的機會都被別人奪走,那就不妙了。
「小心你後面啊!」智廉突然高呼,泰祥立時一個轉身,嘉敏隨即用一個滅火器給他一個迎頭痛擊,泰祥隨即倒在地上,嘉敏見狀後,拋下滅火器,趕緊扶起頌橋。「快走。」
他們逃至廚房門前,卻無法打開大門,透過玻璃察看內裡環境,竟然被兩具屍首擋住了大門;而同一時間,智廉從速跑向泰祥,將他扶起之際,宴會廳所有的大門和側門突然全部打開。
「發生甚麼事了?」
「媽的。」
過百隻失去血性的活屍突然從不同的大門跑進,數量之多非他們之前所見;牠們凶群而出,吼叫聲浪震天,隨即衝進宴會廳,不斷跨過地上所有的餐桌和餐椅等,目標一致的向各人撲殺過去。
衝鋒槍、利刀、錘子、釜頭再次拿上手上。面對眾多的活屍,所有人現在的心情已經被迫得退無可退,猶如被迫至死角一樣;既走不進廚房,亦無法直接逃離宴會廳,大家都只得緊握著手上緊餘的武器,深深的吸了口氣,面對猛然來襲的活屍,準備拼死一戰。
智廉高聲呼喊,提起錘子和利刀,二話不說衝上前去揮動斬殺,泰祥也不斷開鎗擊殺,而嘉敏則一邊拉住頌橋逃避,一邊向活屍開火還擊。
再一次在血腥的廝殺中求生,人人都將被迫至底線的憤怒透過刀鋒和子彈發洩出來,狠狠的把頭顱劈下,以利刀插進活屍的眼睛,內臟從腐爛的身軀流出,每個人都完全投入至瘋狂而血腥的殺戮之中,最終目的,就是要生存下去。
穎君趁住他們一片混亂廝殺之際,一邊伏下身子,跑到大門前並逃離現場;穎君跑到大堂,看見有一台洗窗機正停擺在窗外,她隨即拿起垃圾桶,朝玻璃窗戶扔去,玻璃應聲碎裂;而嘉敏用腳踹開近地上的線槽風口,然後挪開鋁合金界面,讓頌橋爬進管道去逃亡。「快…快些爬進去。」
泰祥見到頌橋等準備逃走,他猜想通風管道是逃走至大堂,於是,他一邊射殺活屍,一邊衝出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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頌橋不斷向前爬,嘉敏則緊隨在後,其中一頭女性活屍窮追在後,扯住了嘉敏的後腿。「啊…!」
「Carmen!」頌橋高聲呼叫,可是在狹窄的管道裡,他根本無法轉身,欲救無從,只得乾著急。活屍不斷堆疊在風口前吼叫、拉扯,而嘉敏不斷用腳踹開,試圖掙脫。「走呀!向前走呀!」
停留在管道內肯定會增加危險,頌橋唯有不顧一切,繼續向前爬。「爬呀,快些爬出來呀。」
頌橋繼續向前爬,讓嘉敏有足夠空間掙脫成功,繼續往前面爬去。頌橋爬到盡頭,知道是檢修入口後,便一直使力的將門撞開,當穎君見到頌橋爬出來時,迅即趕上前去將他拉扯出來,讓他躺在地上;同一時間,泰祥跑到大堂後,見到穎君拉著嘉敏出來時,衝上前去將穎君推倒在地上,然後拉扯住嘉敏的頭髮,將她從管道拉出來。
「啊…橋…阿橋!」
聽見嘉敏的求救,頌橋更是焦急,但看不見東西的他,只能聽見其聲而根本不知發生何事。「Car…men…Carmen。」
「凌頌橋!」泰祥的聲線抑壓住自己的怒氣。
頌橋憑聲音源頭望去,知道嘉敏被泰祥脅持住,頓時感到焦急。
「放開她…」就連聲線也略帶顫抖。
泰祥緊箍著不斷掙扎的嘉敏,鎗口指住嘉敏的太陽穴。「這個世界永遠都是公平的。」
「不要傷害她...不要…」
「四年前你取走我弟弟的命,今日就是你還債的時候。」
「放過她呀!」頌橋高聲喝令。
話音剛落,泰祥便拉下扳機,子彈從鎗管彈出,直接射穿嘉敏的頭顱,血花隨著子彈射出,落在牆上。
一聲巨響,即使失去視力,頌橋也被嚇得目瞪口呆,但嘉敏倒地一刻卻是如走馬燈的在腦海裡重複上映著;他的情緒頓時怒不可遏,爬起來後試圖撲向泰祥。
「啊…何泰祥…你給我過來!」頌橋如猛虎般向泰祥撲去,並不斷揮拳相向,他隨即避開;看著他怒氣衝天但四處亂撞的樣子,泰祥心裡無不感到一絲的興奮。
「你不要走,你過來…你過來呀…何泰祥你給我過來!」頌橋焦急的四處揮拳,不斷呼喊。
「我要你知道,失去最親愛的人,是多麼痛苦。」
「過來….你過來…媽的,…你不要以為我盲了找不到你…你過來呀….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找到你的呀!」
穎君站在一旁,看見眼前這個狀況,沒有打算介入他們的事;看了看手錶,距離大廈被夷為平地只剩下一個半小時。她趕緊走到玻璃窗前,踏上洗窗機逃離現場,泰祥亦為求逃出生天,也緊隨穎君登上洗窗機,留下頌橋一人。
穎君踏上洗窗機的一刻,機身搖擺不定,正當泰祥準備踏出窗框之際,智廉血流披面且非常氣喘的逃出宴會廳;頓見唯一依靠快要逃脫,他也準備從速趕過去。
「等我呀!」智廉高聲呼叫,立時向玻璃窗跑過去,同時,數十隻活屍也追趕在後;泰祥見勢色不對,趕緊跳進洗窗機,令到機身搖晃得更甚。
他開動洗窗機,機器緩緩下降;智廉跑到窗邊,見到洗窗機距離窗邊越來越遠。「喂,等我呀!」
「這裡只可以容納兩個人,你不可以跳下來呀!」以防萬一,泰祥提起手鎗,朝向智廉;可是後方有著四、五十隻獸性大發的活屍,眼前唯一的活路就只有那越來越遠的洗窗機。
「我跳下去啦!」
智廉不理會太多,明知腿已發軟也不得不縱身躍下;當他落地一刻,機箱劇烈搖晃,鋼纜似是承受不了三個人的重量。
活屍繼續追殺泰祥等人,不斷從窗邊跳下機箱,如雨落下,使得機身劇烈搖晃;其中一頭活屍落在機箱後,更向穎君施襲,她只得不斷抵擋掙扎;智廉則不斷將活屍從機箱裡推開他們,使牠們直接跌落地下,然而他們如何的反擊,也阻止不了屍首不斷撞擊機身。
鋼纜開始出現斷裂的情況,然而距離地面卻還有八十多層的高度。穎君掙脫活屍後,眼見活屍仍然不斷從酒店大堂跳下,而面前就是防火樓層,她立即按下緊急煞停按鈕,將洗窗機煞停,眾人略略失去了平衡。
「你幹甚麼呀?」
穎君不斷指著玻璃幕牆,讓他們明白不能再留在洗窗機裡,要逃進防火層。
「啪」的一聲,左邊的兩條鋼纜突然斷裂,所有人都緊捉住欄杆,並隨著機身變成垂直懸吊在半空。
「救我呀…救我呀!」智廉慌張的不斷高叫,但泰祥沒有理會,只顧吃力的爬上機身的側面,然後開鎗掃射玻璃幕牆,藉以爬進防火層。
智廉眼見泰祥沒有理會自己,他只好抓住穎君的腳,然後強行踏在她的身上來向上爬。穎君被龐大的身形壓著卻又無法出聲,她只好從腰間拿出小刀,然後插進智廉的大腿。
「啊……」智廉痛得大叫之餘雙手也放開,跌至另一端的機箱側面,千鈞一髮之間緊捉住欄杆。
「吱吱」聲越來越強烈,剩下兩條的鋼纜亦開始出現斷裂的情況,穎君趕緊吃力地爬上機箱的另一面,然後從速跳進防火層裡邊。
活屍依然不斷從高空跌下,眼看智廉仍然懸吊在半空,但泰祥卻沒有任何出手相救的意思;智廉的呼救聲縈繞在泰祥的腦海裡,卻始終無法打動到他將智廉救出,直至最後一條鋼纜斷裂,智廉的臉孔和聲線,便逐漸從兩人的視線遠去。3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onxxToKEt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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