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的感傷 - 燦爛的黃金葛

我看著他靜靜躺在手術台上的身軀，旁邊那台承載過無數人希望的機器尖叫著。

具體叫了什麼我就不清楚了，因為一走入急救室媽媽就撲過去趴在他身上。我看到那張漂亮的臉蛋皺在一起，濕濕的。7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lCY7jsaC5

「⋯⋯媽媽、媽媽在這裡⋯⋯媽媽再也不會離開你了⋯⋯」我聽見她哽咽說著。

當年的我十一歲，只是呆呆站在後頭，不明白母親為何這麼激動。

Moka不會有事的啊，他怎麼可能有事，因為他一直都在我們身邊啊。

那時後的心情，是不相信。

仗著他在我們身邊待了十四年，從我出生前就來到了我們家，就算有什麼危險也都挺過去了。

所以，我理所當然的認為，這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媽媽通紅的眼轉向醫生，搖搖頭：「醫生⋯⋯不要救了⋯⋯」

我的腦袋終於抓到了那麼一絲頭緒，眼淚流了下來。7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N44b74v7B

我明白了，可是我寧願不要明白⋯⋯

什麼都不管了，我大聲啜泣，想叫出聲，卻什麼都沒有⋯⋯

「你要不要⋯⋯坐一下⋯⋯？」獸醫拿了張椅子過來，但我只是搖頭。媽媽脫下自己的羽絨外套，不管那因為施打利尿劑而尿濕的髒亂，把他緊緊裹住抱在懷裡。

走過大馬路的時候，我才不管自己看起來多邋遢，我要帶他回家，遠離醫院。

我好後悔。

如果沒有去吃火鍋——如果沒有吵著去咖啡店吃點心——

或許就不至於走到醫院門口才知道他休克，也不會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吧？

那個晚上，我沒有睡，也不想睡，什麼⋯⋯都不重要了⋯⋯

⋯⋯⋯⋯⋯⋯⋯⋯⋯⋯⋯⋯⋯⋯⋯⋯⋯⋯⋯⋯⋯

清晨很冷，下著雨，真的好適合，好適合我們現在的心情，好適合為他哀悼的氣氛。

「他的身體好冷喔。」我喃喃說著，好似這樣就可以讓他變暖。

摸著他的耳朵，那是我最喜歡他的地方，好柔、好軟，可是現在比冰塊還冷，即使包著厚重的棉被，還是好冷。

送進焚化爐前，我一直看著他。

他還是好可愛，即使已經老了，仍舊是我心中的那個小天使。

或許，這樣就好了吧，他去天堂了，再也沒有病痛和悲傷。

⋯⋯⋯⋯⋯⋯⋯⋯⋯⋯⋯⋯⋯⋯⋯⋯⋯⋯⋯⋯⋯

過了一段時間，工作人員來叫我們過去。

我看著那些灰白的骨頭，看起來好蒼老，根本沒辦法和那隻毛茸茸的小狗比在一起。

磨成骨灰的時候，我的淚又不自覺的流下來。

已經回不去了，回不到他之前的樣子了。

⋯⋯⋯⋯⋯⋯⋯⋯⋯⋯⋯⋯⋯⋯⋯⋯⋯⋯⋯⋯⋯

最後，我們選擇把他的骨灰罈帶回家。

七七四十九天後，我們把他的骨灰灑在盆栽中，在土壤上做一些小裝飾，還貼了他最可愛的照片。

Moka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但他留下了最美好的回憶，這樣就夠了。

陽台上的那盆黃金葛，至今仍是百花中最燦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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