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屍松｜カラ中心】有關於我的死。 - 第二章　地獄是上帝的敵人。

地獄是上帝的敵人。

地獄是黑暗的樂園。

地獄是……絕望的棲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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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不是事實，那為何眼前會出現這樣子的畫面？

印象中的十四松是六兄弟中最善良和亂來的angel。儘管他跟所有人一樣是個家裡蹲，但他的開朗曾經為他帶來了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故事，而在第一次獨立中，他亦是其中一個找到了工作的brother。

「空松哥哥！」

作為哥哥，我很喜歡十四松的笑容。

「空松哥哥玩彈珠贏了啊！」

即使他很亂來，但我還是很喜歡他的努力和passion，很喜歡他的brave和kindness。

「空松哥哥玩彈珠輸了啊！」

而這也是，我無法接受現實的原因。

「吼……」

我無法接受這野獸般的叫喊來自於十四松的嘴巴。我想要聽見他稱呼自己作空松哥哥，想要聽見他平常那些無意義的口癖，想要聽見他的哈哈大笑，可是現在我只看到「它」。

我只看到「它」那咬緊的牙齒間滲出鮮血，其混雜著唾液沿著下巴滴到地上，證明「它」早就失去儀態，失去理性。「它」的皮膚跟「那些傢伙」一樣，有部分已經剝落出來，理應隱藏其中的肌肉都變得顯然易見，上面滿是灰塵和傷口的反光面，叫看著的人都能感受到痛楚。

「它」不是十四松。我注視著正瞪著阿松的「它」想道。

「它」不會是十四松。我諦視「它」的外表，看往「它」的眼睛，卻找到了熟悉的金光。

「它」……是十四松？怎可能會這樣？I can't believe──

「你比我們更清楚，不是嗎？」

腦海再度響起阿松的說話，我才發現仍未搞清楚現狀的自己，根本連想要去否定的資格都沒有。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理解，去觀察，去相信。假如眼前的「它」就是十四松，「它」就是他的話，那作為哥哥的我就理應去相信他，愛著他──

「所以我才會說你是個偽善的傢伙呢，空松。」彷彿明白我在想什麼，同樣瞪緊「它」的阿松開口道：「因為『應該』，所以『愛』；因為是『哥哥』，所以『必須愛』；因為他是『十四松』，所以無論他變成什麼模樣，無論你有沒有記起與他的共同經歷，都必須要『相信』……

在這些責任背後，你真的有把大家當作親人嗎？」

我愣住，不知道要怎樣回應：「我……」

「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吧？」一松低吼，手上早在不知不覺間撿起了一根金屬棒。「我們現在應該要想辦法怎樣逃開。」

「哈哈！也對呢。」阿松的表現輕挑得過份，不時活動手上的金屬棒吸引「它」的注意：「空松能站起來嗎？還是要一松幫忙？」

「要我幫的話你不如去死。」一松低吼。

我試著在顫抖中慢慢站起，剛才的短暫對話發揮了良好的休息作用，我總算重獲活動的自由了。「我能走。」我回應。

「很好。」阿松咧嘴一笑，道：「那麼，走吧。」

「欸？」

「鏗！」我還未能反應過來，阿松便把手上的金屬棒用力敲到地上，轟耳的巨響頓時襲擊我們的耳朵，刺得頭部又酸又痛。野獸的吼叫緊接而來，「它」往阿松的金屬棒撲向，一口咬住了金屬棒，用力之大差點把阿松推跌。

我應該要幫忙吧？

然而，阿松下達了相反的命令：「跑！」

「快跑！屎松！」一松的吼聲驅使我朝他看，見他已經在出口，不管眼神還是動作都在催促，顯然逃跑才是更加適合我的做法。

好吧。休息是為了更長遠的戰鬥。

我想要拔腿就跑，腰間的傷口卻猛然轟來了劇痛，限制住我的速度。我摀住肚子走到一松的身邊，他狠狠地瞪我後便朝未知的黑暗走廊進發。我在之前回頭看往阿松，他正把「它」壓在身下，一邊躲避其嘴巴，一邊嘗試挾制「它」的行動，可是「它」就如同我認知中的他一樣，力大無窮。

「你還在那裡幹嘛啊？」一松憤怒地低吼。

我跟在一松的身後，往前邁進。走廊比想像中要寬敞，不會輕易牆上兩邊的牆壁，可是由於這幢伸手不見五指，而且地上不時會出現裝滿了東西的紙箱，所以走路時還需要花費躲避的體力和精力。一松不斷往前走，眼中只有走廊盡頭的光芒，完全沒有回頭理會背後的阿松。我不時會聽見阿松與「它」之間的爭執聲。那會在走廊中迴響，撞入我的良心，引誘我停下來回頭一看。但是，慢慢逃離的時刻很快就消失了。

「啪咧！」後面突然傳來了撞上某些物件的巨響，接著「它」響起了慘叫，本來微弱火光隨之增大。下一刻，是阿松的大叫：

「該死的！快跑！」

我和一松立刻不約而同地瞥過去，見到阿松正往我們飛奔而來，而「它」則緊追其後，其背部正被火焰吞噬，不但照亮了整條走廊，還拉響起了我們腦中的警鐘。急促的腳步聲變成了這個場景的計時器，只要停下來就會有炸彈爆開，把我們炸至粉身碎骨。

要加快速度。

然而，腰間的疼痛阻礙了我。阿松很快就經過我的身邊與一松會合，我卻依然像蝸牛般前進，即使已經喘噓噓了，跟「它」的距離仍然在數秒間迅速減少。至於當阿松停下來回頭時，火焰就在身後，影子覆蓋了我，「它」逮到我了。

「吼吼吼吼吼！」「它」撲到我身上的瞬間，我們在走廊中滑行了數秒才停下來。我轉身，好讓自己能以正面抵禦「它」，誰知「它」的雙手用力地捏住了我的脖子，使我幾乎要窒息。

「不……」為什麼不是咬我？為什麼是捏住我？「它」不是想要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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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松……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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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世界靜止了。

捏住我的手慢慢地鬆開，可是不時又會再度捏緊，「它」似乎正處於掙扎之中，於人性和獸性之間左搖右擺。我的理智在此刻提醒著自己必須立刻逃跑，剛才所聽見的話語可能只是過於疲憊的幻聽，但是「它」很快又一次響起了：

「不……不能……傷害……」

啊，我確實地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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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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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呼叫這個名字時，「它」給予我明顯的停頓，顯然「它」就是他。

「空松哥哥……背部……好痛……」

而當「它」的臉容從殘暴扭曲至悲痛，淚水落在我的臉上時，我肯定「它」就是我愛的十四松了：

不管有沒有記起自己跟「它」的共同回憶，不管「它」變成如此的原因為何，只要「它」呼叫我的名字，呼叫我作哥哥，那「它」就是我所愛的borther，「它」就是我的十四松！

然而，我的想法沒有傳到阿松的心裡。

「給我放開他啊啊啊啊！」

不。

「吼！！！！」

「十四松！！！」金屬棒猛然劃入視線，毫不留情地刺進十四松的肩膀中。他慘叫，哀號，放開了我，往後倒下。痛苦使他在地上掙扎，鮮血不斷地從金屬棒中滲出，很快便流滿一地，沾染到我的腿上，喚起了我的心痛。

「為……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我駭異得無法動彈，視線亦無法從十四松身上移開。我想要到他身邊陪伴他，幫助他，而不是眼睜睜地看著他獨自痛苦。

這不是身為哥哥的我應該做的事。

可惜阿松和一松都不認同。他們一邊朝我大叫「快走！」，一邊把我拉起，渴望把我和十四松分開，但是我完全沒有逃亡的意識，只懂得吐出疑問：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啊，阿松……」

「別說這些了。快走啊！」阿松拉我，其力度大得推動了我的同時，亦拉斷了我心中的理智線。痛苦和混亂終於在此刻來到了極限，我再也按捺不住，一手抓住了阿松的衣領道：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啊？阿松！他是你的弟弟！」

阿松愕視我，啞口無言。一松在此時大吼道：「什……別在這時候鬧了！屎松！」

我不管他，繼續向刺傷十四松的痛喊道：「你就不心痛嗎？為什麼你能夠這麼狠心地傷害他啊？回答我啊！阿松！」

「哈……哈哈！」可是我的怒吼換來的，是阿松的笑聲：「你的偽善真的發揮得淋漓盡致啊，空松。」

「什麼？」

他嘴角上揚，眼睛和皮肉卻沒有在笑：「你認為他是你的弟弟，可是他已經沒有認為你是他的哥哥了啊。」

「他剛才還在叫我作哥哥──」

「我也一直在叫你啊，空松！」他猛然大聲反駁，嚇得我和一松呆在原地：「你認為他是你的弟弟，那你怎麼沒認為我是你的哥哥啊？」

哥哥。

「給我放手，空松。」他冷冷地命令道：「我們可沒時間在這裡跟你玩責任感遊戲。」

「什──」面對阿松的話，以及正在地上低聲掙扎的十四松，我想要說些話替我和他說話，可是旁邊的一松在這時候發怒了。

「別鬧了啊！垃圾松！你這種人早就應該掉到回收箱裡啊。骯髒死了。以為自己站在弱者的一方就能顯得自己強大嗎？這種虛偽真是嘔心得令人要吐了。」

從一松口中聽見這樣的話來時，我感受到另一種心痛。「什麼虛偽？」

「因為是哥哥所以要幫助弟弟？因為是兄弟所以要相信對方？真是嘔心死了。明明根本不知道真相，明明什麼都不了解，明明什麼都做不到，卻一直在這裡吵吵鬧鬧，不停地、不停地做著沒有意義的事……如果這不是虛偽，那這是什麼？是關心嗎？要吐了。」

「我──」

我想要說話，但他沒有給予我自辯的時間：「在替十四松心痛的同時，你有想過我們嗎？你有想過其他為了救你而犧牲了的兄弟嗎？你有想過椴松嗎？別自以為是啊，屎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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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松……空松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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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瞬間，腦海裡響起了椴松的聲音。

那虛弱、著急、慌亂，猶如正出盡全力地拯救著什麼似的，不斷地在我耳邊徘徊。我沒印象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聽過他這樣的說話，但這道聲音比起一切都還要實在。

彷彿，那才是現實一樣。

「明白的話就放開阿松哥哥！」一松低吼道：「十四松要回復過了！」

我看往十四松，他半撐起身體，雙眼爆出兇悍的眼神，染血的手握緊了肩膀的金屬棒。然後，他伴隨著痛不欲生的吼叫聲將其拔掉：

「吼吼吼吼吼！」

我在之前放開了阿松，咬緊牙關，任由他們扶自己離開。

我無法反駁一松的說話。他說得對。在我替十四松心痛的時候，我沒有想過仍然健在的他們。開口責罵阿松，想要愛護已經失去人性的弟弟顯然是自私的行為──

「空松哥哥……背部……好痛……」

剛才十四松的話語在腦中重播，擊中了我的良心。我咬緊牙關，不禁想起了第一次獨立時，那個為了讓氣氛不尷尬而一直在吵吵鬧鬧的十四松，心痛得身體難以承受。為什麼最善良的他要承受這些痛苦？

「空……空松哥哥……」

為什麼只追求快樂的他要面對這種殘酷的事情？

「吼吼……」

為什麼……他就不能保持自我？

「吼吼吼！」

背後再度響起吼叫聲時，我們剛好踏出了走廊，卻從而發現沒有逃走的方法。右邊是沒有了牆壁的平台，只需踏出一步就會跌到地面；左邊是狹窄的道路，同樣黑暗，甚至伸手不見五指，走進去後無論怎樣都會被十四松追上。

趕不及離開。

「哎呀呀。」阿松苦笑，放開我，把手上的金屬棒當成了棒球棍，然後轉向高速奔來的十四松，準備迎擊。「一松，帶他走。」

我呆在原地，一松皺起眉頭，一副要開口說話的樣子，可是十四松已經衝來了。他用力跳起，想要撲向我們其中一人，阿松立時想要揮動金屬棒──

「砰！！！！」誰知，一道沉重的力氣突然撞向十四松，使他的身體扭曲、變形，然後像一個被擊中的棒球般，數秒之間就掉落在建築物之外的世界了。

什麼回事？

往左一看，率先映入眼簾的卻不是什麼怪力巨人或肌肉男。

「快……快走……」

率先映入眼簾的，竟是一雙逐漸被成血紅的粉紅色眸子。

「你們快走啊！」對方喘著氣向我們大叫道：「你們怎麼還在這裡──」

「咔咔……砰！」忽然間，我們所站立的位置突然傳來巨響，震動，如同地震。我們所站立的地板開始下陷，倒塌，顯然是這座本來就搖搖欲墜的建築物再也抵受不住了。我們想要逃跑，可是事情過於突然，最終只能任由自己被碎石擊中，被瓦礫劃傷，被沙塵覆蓋，同時隨著下陷的地板一直滑落，直至到達另一個黑暗之地。

片刻後，世界終於安靜了，視野中卻昏暗得沒有見到任何一個身影。

全身上下無處不痛。

「有……有誰還在嗎？」我在黑暗中呼叫，緊接下來首先聽見的卻回應不是人的聲音。

「吼……吼……」是「那些傢伙」的聲音。

「那些傢伙」就在附近嗎？就在我們的身邊嗎──

「躂！」

寧靜中響起了簡短的聲音，然後眼前亮起了一道微小的火光。

是阿松。那火光是來自於阿松那平常抽菸的打火機。

但他的眼前，沒有我。

亦沒有一松。

「嗚嘩。好近啊。」他從容不迫地笑著跟眼前的「傢伙」說道：

「嚇壞我了呢，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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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好好地完成手術了。接下來就要看他的意志了。」

「就算醒來了，他還會想要活嗎？他的家人都……已經……」

「這輪不到我們這些醫護人員說吧？所有事都必須要靠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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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閱完結。2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UoqLxi7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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