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en - 合金外骨

「維克多．赫雷納？」

「沒錯。」

「你這次沒唬我吧？那混帳傢伙出現了？」一手按著耳道式通訊器的亨利．摩根開門見山說。

通訊器另一端，在警局裡的賽巴斯汀回道：「還不確定，但據報有人在第二星域發現身上印有十二芒太陽刺青的男性直人。」

亨利遲疑地頓了頓，隨後說：「就只有這樣？」

隨著人車聲音逐漸吵雜起來，明顯走至警局外的賽巴斯汀壓低了音調，回說：「我能提供的不多，你得靠自己找出維克多。但記住──」

「──不必『抓』到他。」亨利打斷賽巴斯汀，學著他的語氣說：「都知道你要說什麼了。」

「很好啊亨利。這是個不錯的開始。」賽巴斯汀打蛇隨棍上，說：「記得，你欠我一次。」

通話結束。

「怎麼樣？」一名金髮少年問。

亨利．摩根轉向他在船上唯一的賞金獵人搭檔，聳聳肩。

「計畫沒變，我們一樣要去第一星域。」他早把航向設定好，此刻狄諾號的駕駛全權由輔助AI甘莫自動操作。

狄諾號在無數艘航宇飛船排成的隊伍中顯得渺小而不起眼。

但一出蟲洞關口，廣大而陌生的星域包容下，倏忽寬廣起來的空間反讓船上的兩人更覺自身有如飄渺微塵。

「嚴格來說，我們已經算進到外星域裡了。」亨利忽然想到了這件趣事，笑著說：「在那兒的人眼裡咱們可是外星人呢」

「但我們不都是人類嗎？」菲托好奇問說。

「同為來自地球的人類，只是在不同星域長期發展，於是又有各自的演化背景和路線罷了。」亨利挖著鼻子說：「就像一對情侶分隔多年就會各自偷情的概念一樣。」

菲托忍不住噗哧，笑著槌了亨利肩膀一把：「什麼啦，這什麼爛比喻！」

「啊本來就會齁！」亨利一面閃一面說：「生活圈不同嘛。」

「那，第一星域這麼大，我們要從哪裡查起？」菲托問。

亨利微笑，在三維地圖上標記出他們即將落腳的地點。

「維克多的老家，四號殖民地。」

在輔助AI甘莫的操作下，狄諾號駛入人造行星A領域外圍附屬的殖民衛星群，並順利在四號殖民地的聖胡安港中降落。

甘莫打開狄諾號環繞各個方位的推進孔，精準調節球體飛船的方位，最後降下腳座，在停泊區立定。

辦妥了入關手續後，亨利便跨上那輛氫燃重機，載著菲托沿著一片湛藍的人造洋急駛，朝市區內前進。隨後，亨利將車停於鬧區之外，下車帶著男孩徒步行進。

逐漸映入眼簾的殖民衛星街景讓過去未曾到此的菲托瞧了個目瞪口呆。

他看見一大群鐵打的箱子在崎嶇的街道上，依據地形情況不斷替換兩側的履帶和步足來移動。

更令他感到吃驚的是，一些箱子的上蓋打開，裡頭居然爬出一個個活生生的成年男女，他們的四肢就像是柔軟無骨的觸手一樣在小巧的鐵盒子裡依然能收攏放妥。

「他們叫泰諾人，骨骼比我們這種第三星域的要柔軟有彈性，所以姿勢不是什麼問題。」亨利注意到了搭檔的目光，於是解釋。

菲托「哦」了聲，繼續目不轉睛看著那些本地居民恣意擺弄著身體關節在兩側商家店門前進出，並把自己重新塞回鐵箱子。

當他嘗試著模仿一名皮膚黝黑的小孩子把腦袋扭轉270度時，亨利開始憋笑，最後少年在劇痛下放棄自我折磨。

「他們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啊！？」無法理解這奇異肉體構造的菲托忍不住跺腳，又氣又羨慕地說。

「環境造成的改變又不是馬上就會發生的。」亨利好笑地說：「如果你想變成那樣，到時你就自己留在這邊住，住久了自然就會變軟骨人。」

菲托一聽要自己獨居，心裡暗暗揪緊，他大力搖頭，甩得柔軟的金髮隨之晃動，「我才不要。」

但亨利今天頗有興致逗人，於是他故作驚奇，問：「真的？你不是喜歡那樣嗎？」

「可是啊……躲在箱子裡面感覺好醜。」菲托垂著頭說。

「是真的很醜呢？還是只是你不習慣？」亨利笑著反問。

菲托愣了愣，隨後逼迫自己專著凝視幾具裝在鐵箱裡的泰諾人。但是不出五分鐘，少年還是不能自已地別過臉去，緊閉著雙眼搖頭。

「……還是不要好了。」菲托為自己先前輕易展露出來的興趣感到非常抱歉。

看著菲托難以接受的神情，亨利哂然。大叔沉吟片刻，忽然說：「泰諾人和A星的人因為加上長年習慣於運用十指和生活在空間狹小的密集區，手指逐漸變得靈活泛用並且汰換掉僵硬的骨架。」

「亨利叔，你剛剛說只要在這邊住久一點就會變成這樣……那是要多久啊？」

我什麼時候變成說「久一點」啦？亨利心裡暗自好笑，一面摸了摸菲托的頭，說：「大概兩、三世紀吧？我也不確定。」

「世紀？」菲托沒聽過這詞，皺著眉頭問。

「一世紀等於一百年。」亨利回答。

「那一年是十二個月……一個月有三十天，一天有二十四個鐘頭，這樣要……」

「不用算啦，總共是三十一億五千三百六十萬秒。」見少年還真開始掰手指數數，亨利幾乎要憋不住笑，「你可以現在開始倒數。」

聞言，菲托愣了愣，才注意到亨利臉上不懷好意的奸詐笑容。男孩脹紅了那張小白臉，氣鼓鼓地追打亨利。

「臭大叔，又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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