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零零九年的七月,這座城市恆常步入炎炎盛暑的夏季,酷熱氣溫屢屢破表。那一輪高溫不息的洪日,於萬里無雲的長空中長懸,硬是要與我作對。
當步入書店,第一件事是體會到「這裡才是人類應該生存的世界」。陣陣涼風吹拂全身,正是無邊的快樂;第二件事,自己總會被迫看見陳列在眼前的那堆最暢銷的書籍,一座山與一座山相連般堆得高高。無需靠近細看,我都知道是人氣作家紀春筠最新一卷《少女心事》。
最近幾年一洗華文界疲弱的頹風,重震出版業界銷量,不論紙本版抑或是電子版均屢創銷量新紀錄。《少女心事》令無數都市人重拾追看小說的習慣,成為風行奇話。正值新一卷發行,各大小書局早已擠滿人龍,全部均是搶購《少女心事》。
我當然不是隨波逐流的一般人,無意跟隨主流大眾看同樣的書。勉強推開人龍後,來到書局比較後一排的地方。這邊放置了巨大的宣傳板,是本市不久前舉辦的「龍江小說大賞」三部得獎小說發售專區。冠亞季三本小說,井然有條地排列,堆成三座小山丘。配上名家推薦名導讀,格外醒目的。這幾年「母憑子貴」,《少女心事》暢銷,令龍江出版社由寂寂無名變身成大型出版企業,更打著「發掘新作者」為主題而舉辦「龍江小說大賞」。
我下意識地取起冠軍獎那本小說,作者是十七歲的女子學生。
人家十七歲就出書,我想起自己在同樣的年齡時,也是投身文藝執筆創作的青年,不同之處是她獲獎出書,我卻是半個獎項都沒有,更加未曾出版過一本屬於自己的書。
寫小說至今,粗略也有五年。期間參加過各大小徵文比賽,均無功而還。每回名落孫山,每每使人萬分愁傷。人家說失敗乃成功之母,如果屬實我應該有數百位母親。
翻開冠軍作品,文筆幼嫩,劇本結構鬆散,題材不外是少女自傷自感的日記式文字。明明自己參賽作品比她更優秀,火候更老成,可是硬拼不出半分成績。為什麼屢次失意各大小比賽,自己都莫名奇妙,不明緣由。望著年紀輕輕的十七歲優勝者,便覺自己才華漸去,歲月虛耗,一事無成的頹喪。農夫耕田五年,總該有飯有菜可吃;自己筆耕五年,卻連屁都沒有一個。若然由經濟學角度分析,我絕對是社會上的廢物,毫無生產力的垃圾。
「哦!紀春筠新一集的《少女心事》又出版了。」
雖然書店各處均用大型海報宣傳「龍江小說大賞」的得獎小說,可是仍及不上紀春筠的小說如此廣受注目。相比這邊只有疏落幾人捧書閱讀,紀春筠那部小說擺放處人龍仍是擠迫如山,正是小巫見大巫。
像我這位連書都沒有出版過的廢人,更加不可能與紀春筠並肩而論。
「成功了!我買回來啦。」
擁擠的人龍中,一位嬌小玲瓏的女生拼命鑽出來。上半身抱著書本伸出,但下半身仍然夾在人群中。雖然拼命掙扎,但還是無法脫出。生怕她被人群推倒,發生甚麼意外,我急急上前幫忙拉一把。
「謝謝學長!」
這位身材嬌小樣子甜美,如同小孩子般雀躍跳起的少女,雙目水靈,後腦小小的馬尾搖曳有致,是我在大學時低一屆學年的學妹。她的名字叫黃詠恩,名字可愛人亦可愛,尤其是後腦束起來一蹦一跳的小馬尾。那小小的馬尾不長,卻十分有動感,配合白哲的後頸,簡直令我目不轉睛。由於她樣子頗為兒童,個子矮小,不知情者還會以為她是初中女生。那小小的馬尾令她倍添童真⋯⋯啊,對不起,為什麼老是提及她的小馬尾?因為她的小馬尾實在太可愛,小馬尾好可愛……咳咳,說起來實在慚愧,因為迷戀她的馬尾,故此一直是我的暗戀對象,然而從未曾有勇氣告白,一直像這樣維持朋友關係。
才剛剛畢業就順利任職於某雜誌社當記者,三不五時就四處採訪,工作時間既長且不穩定。我們先移步去書店比較空闊的位置,再打探近況。原來今天她難得小休一番,身為紀春筠的忠實支持者,既然新一冊《少女心事》出版,必然衝來搶購。
無所事事的我,意外在街上碰見她,又巧合地進入同一間書店,莫非這是馬尾之神的眷顧。
ns18.227.0.98da2